第146章 147.老狐狸
踏出病房,见两位警员推着一具蒙有白布的尸体走过,巫小梧头晕眼黑,腿一软险些晕倒在地。
林致远扶住她说道:“先找个地方把你身上的血迹洗掉。”
巫小梧崩溃泪流:“都是我害死了李医生,如果我能早点明白阿慕哥哥已泥足深陷,如果我能多些提防之心,如果我当机立断抓住假扮护士的顾情,如果我能早点发现蹊跷,或许他就不会死…”
林致远把她带入就近的空病房,找来脸盆和毛巾先擦她去她脸上的泪痕与血迹,在耳边低声道:“李乐康还活着,我和风杨担心天理会的人会继续对他下手,所以才安排他假死,之后会将他秘密转移到其他医院治疗。”
巫小梧又喜又惊:“这是真的吗…”
林致远当即捂住她的嘴,眼睛向门的方向瞟了瞟,叮嘱道:“隔墙有耳,低声些。”
巫小梧满心庆幸,心中稍安,越发觉得自己既糊涂又无用,按住脸颊边的毛巾说道:“不用麻烦你,我自己洗就好。”
林致远轻轻拉开她的手腕,捧起娃娃脸继续专注地擦着:“你这伤心的模样还得继续演下去,不然会引人怀疑。”
巫小梧望着他那近在咫尺、棱角分明的脸庞,四目相对时又不自觉地闪躲,两颊隐隐发烫,也不知是不是毛巾太热的缘故。
林致远半跪在地为她擦手:“欧阳慕的真面目被揭开,你心里肯定不好受,之后的验尸只是走过场而已,不如明天再请假休息一天。”
巫小梧很是自责:“都是我不好,否则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事。”
林致远说道:“傻丫头,如果没有你,怎能抓到嫌疑人顾情,李乐康遇刺不是你的错,没看穿欧阳慕的迷魂阵也不怪你,谁都会有感性大于理性的时候,你已经做的很好。”
风杨推门进入,见眼前一幕轻咳几声:“二位今天虽然休息,可毕竟都是案件的相关人,随队一起回警局查案吧。”
林致远将脸盆放回原处,略有不满:“风一样的风流情圣,还真是会找时机煞风景。”
风杨亦怀怨怼:“拜你这尊挨千刀的冰山所赐,本情圣被案件所累,桃花朵朵谢。”
杜久棠匆匆赶至兰顿酒店贵宾包厢,向突然驾临的贵客颔首道:“晚辈来迟,还望林委员海涵。”
林玺示意他落座,既有如雄狮般的威仪尊贵,又有如狐狸般的深沉心机,放下手中雪茄说道:“想不到你的口味越来越清淡了。”
杜久棠心知话中有话,但一时间难以揣摩透彻其意,便说道:“实在抱歉,立刻就换您喜欢的雪茄和酒。”
林玺微晃酒杯说道:“不妨猜猜我是为何事而来。”
杜久棠吩咐手下都侯在门外,特别向心腹阿材使眼色,而后剪好雪茄恭敬递上:“晚辈愚钝,不敢妄加揣测,烦请指点。”
林玺笑意深长:“你与小侄林致远之间还真是有不少令人意想不到的交集,竟对同一个女人感兴趣。”
杜久棠说道:“果真没有任何事能逃得过您的法眼,晚辈意气用事,对林警官和秦太太多有得罪,实在抱歉。”
林玺紧盯着他说道:“那位名叫巫小梧的法医如今和致远出双入对,你难道就真的放弃了吗,这可不大像是‘上海阎王’的行事风格。”
杜久棠不动声色地在心中权衡措辞:“不敢欺瞒林委员,晚辈确实心有不甘,不过林警官身份尊贵,我也不敢擅自妄为,不过是派了些人暗中跟踪监视而已。”
林玺刨根问底:“你监视那个女人的目的是什么?”
杜久棠见其表情便知自己未隐瞒是正确之举,眼前的老狐狸已然知晓此事:“说出实情恐怕会惹您笑话,巫小梧是第一个拒绝我的女人,纵然林警官是天之骄子,可我在这上海滩也算有几分势力,而且留在我身边总比高攀林家要轻松得多,其实晚辈就是想探明自己究竟输在何处。”
林玺双眼如鹰般锐利,似想要将他的心思看穿:“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究竟是有怎样大的魅力惹得你们二人相争?”
“巫小梧是警局首位女法医,颇有些本事和胆识,曾经在机缘巧合下救过我一命,还帮了不小的忙,您也知道杜家虽退出青帮,可终究还属黑道,死伤在所难免,我最初是想请她来商会工作,协助处理些人命官司,不过无论开价多少,她都不愿意接受,从那时起我就感觉她似乎与众不同”,杜久棠刻意摆出浪子之态,只求使他相信这仅为情爱纠葛,与暗查天理会并无关联。
林玺嗤之以鼻:“以退为进,欲拒还迎是女人惯常使用的把戏,我那侄子恐怕也是被这套路饶昏了头。”
杜久棠说道:“林警官真是令人大跌眼镜,谁能想到冰山神探竟是痴情种,对女朋友千宠万爱,堪称沪上奇闻,您若真想阻拦,还是从林警官身上入手为好。”
林玺正为此事烦心:“上海滩名媛贵女众多,致远为何偏偏对这个女人如此着迷,着实难以想通。”
杜久棠避重就轻:“林警官生于富贵锦绣丛,早已看厌雍容华贵名花,偶见清新野花反倒觉得别有一番滋味,说到底不过是好奇贪新鲜罢了,天下男人哪个不是如此。”
林玺摇了摇头:“致远聪明绝顶,却也执拗无比,能入他眼的女人定会有过人之处,我听说巫小梧通鬼神之道,能与魂魄交流,你了解内情吗?”
杜久棠自是不会透露真相:“不过是些乱力怪神的胡言罢了,如果她真有如此异能,当神婆便会有金山银海,又何必在警局做一个辛苦劳碌又不受重用的小法医。”
林玺将信将疑:“上次我交代你彻查她的背景,有头绪了吗?”
杜久棠点头说道:“她的身世很坎坷,本生于小康之家,年幼时父母因天理会★乱事件而意外身亡,不幸流落至孤儿院,受了不少折磨★,最后被一家小商户夫妻收养,才算有了较为安稳的日子。”
林玺眉头霎那蹙起:“你查出了巫小梧的真实出身?她的本名是不是叫江桐,父亲是上海警局的警官江枫?”
为保娃娃脸安全,杜久棠已设计好周密谎言:“巫小梧的亲生父亲是开中药铺的老板,她本名叫…沈什么桐,我记不大清了,当初查这些事可是费了不少时间和心力,按理说不会有差错,不知林委员的消息是从何处而来?”
林玺仍存疑虑:“我要看与巫小梧有关的所有资料,你确定调查情况属实吗?”
杜久棠反问道:“晚辈为林委员办事多年,所查之人可曾有过一次纰漏?”
林玺一贯谨慎多疑,亲眼所见才能真正放心:“巫小梧最近在忙些什么,可有查案子吗?”
杜久棠如实说道:“巫小梧被调到警校任教,不过前几日的枪击案发生后,她也参与了过验尸,另外还有一件事您也许已经知晓,她和欧阳慕律师是多年前在仁爱孤儿院的故友,二人似乎情谊颇深,近来多次见面。”
林玺始终都觉得无法完全看透阎王:“我以为你是眼睛里不揉沙子的性格,想不到竟也会对这样的女人念念不忘。”
杜久棠刻意流露浪荡之态:“纯洁的白玫瑰和妩媚的红玫瑰,各有各的妙处,更何况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难以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