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少点亏欠
“冥王大人正在休息，请您改日再来。”
冥王府门口巡查的鬼差拦住九夭，不肯放她进去。
“我找他有事，让开！”
九夭说着就要往里走，但再次被鬼差拦下。
冥王府设有结界，她不能利用法术潜入，只能乖乖从大门进去。
据孟婆说，九夭来地府以前，冥府从未设过什么结界。
与鬼差大眼瞪大眼，好说歹说都没用，僵持一会后，耐心耗尽的九夭直接一记重拳，将鬼差打晕过去。
虽然冥王明确警告过她，不准对地府鬼差动手，否则后果自负。
但她受冥王的惩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再多一次也算不了什么。
熟门熟路到了冥王的卧房门口，她理了理衣裙，挤出一个笑容，轻轻敲了敲门，声音轻柔道：“请问冥王大人在吗？”
毕竟出手打晕了鬼差，说毫不心虚是假话。
等了片刻，无人应答，她又轻轻敲了两下，卧房内依旧没有动静。
九夭以为冥王是故意躲着她，干咳两声，提高了声音，“在不在？我进去了。”
不等回应，她直接推开了门。
果然，冥王正端坐在矮榻上，沉着脸看向闯进来的九夭。
“又不是哑巴，门都不应。”九夭小声嘀咕道。
冥王面色冰冷，语气更是拒人千里，“有事？”
“有点事。”九夭不等他招呼，盘腿坐到榻旁的蒲团上。
待她摆正裙摆，抬眸看向冥王，却见冥王脸色苍白，眉头微皱。
“你身体不适？莫非是被人打伤了，果然一报还一报，竟有人打得过你。”
九夭说得眉飞色舞，冥王却始终薄唇紧抿，不发一言。
比身上玄色衣袍还要深几分的双眸，淡淡地看向九夭，似在看一个傻子。
九夭见状，只觉自己被轻视了。
她冷哼一声，幸灾乐祸道：“您可要保重身体，若哪一天羽化了，地府就要落入我的手中，到时候三界指不定会乱成什么样。”
冥王闭上双眸，不耐烦道：“有事就说，无事就滚。”
九夭朝他皱了皱鼻子，问道：“你今日给我的曼珠沙华与平日不同，里面有我的修为，许文轩是你杀的？”
冥王神色冷傲，语气严肃：“他本就该死，私自与人缔结契约，魂飞魄散是对他的惩罚。”
九夭站起身，盯着紧闭双眸的冥王，认真道：“你大可不必将三十年修为还我，我私自与许文轩缔结契约，也应受罚。
可你不声不响，就将三十年修为还我，反而成了我亏欠你。”
冥王似乎刚睡醒，乌黑的头发垂下几缕，与同色衣袍融为一体。
敞开的外袍衣襟处，露出里面依旧同色的单衣，衬得修长的脖颈更加白皙。
若隐若现的喉结上方，是仿佛经过精雕细刻般的下巴。
九夭时常惋惜冥王糟蹋了如此俊朗的一张脸，以及精致的五官。
一双凤眸除了瞪她，就是藏着地府千万年的冷意。
嘴巴更是说不出什么好话，不是凶她，就是满口规矩。
冥王似乎察觉到了九夭在盯着他看，不悦道：“看够了吗？看够了就出去！”
“谁看你了！”
拂袖朝门口走去的九夭想起该说的话还没有说，回头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以后我的私事你莫要再管，比如这次的三十年修为，你就该同许文轩的魂魄一道毁了。”
听了她的话，冥王长而密的睫毛颤了颤。
末了，缓缓吐出一句，“你想多了，不过是有棘手的事要你去办罢了，赏你些修为是懒得给你收拾。”
九夭舒了口气，释然一笑，“确实，这才是冥王大人为人处事的风格。”
她之所以留在地府，不仅仅是为了曼珠沙华，还为了报答冥王千年前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已经是天大的亏欠，所以她不敢再承受冥王丁点恩惠。
亏欠过多，只会将她一直困在地府。
若是两清了，若有一日她活得够久了，便可想走就走。
听到开门关门声，冥王睁开眼睛，手按着心口，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被九夭拍醒的鬼差慌慌张张跑进来，跪倒在地，“请冥王大人惩罚，九夭姑娘她……”
冥王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本君会在门口也设上结界，出去吧。”
轻轻掩上门的鬼差面露喜色，自言自语道：“这下好了，总算不用再得罪那位姑奶奶，冥王府也不怕三天两头的丢东西了。”
啊——切——
这时，正往地府外走的九夭打了个喷嚏。
“定是玄霄那个混蛋在咒骂我！”
冥王府位于地府最西侧，地府出口则在最东侧。
忘川河横贯西东，西达冥王闲来无事垂钓的池子，东至一处深渊。
忘川之水，就是从深渊逆流而出。
河水冰冷彻骨，终日寒烟笼罩。
据说水里全是鬼魂的记忆，若不慎掉进去，会迷失自我。
修为低下者，甚至会直接灰飞烟灭。
九夭不信这些，只当是鬼差们说来吓唬新人的。
她沿着忘川河南岸走了半炷香，就看到了在石桥旁忙碌的孟婆。
今日亡魂很多，九夭没有打扰她。
过了前面的三生路，就是出口了。
只有三路中的人路通往忘川桥，其他两路都通往修罗殿。
九夭刚来地府时，不明白除了妖路，为何还要分人路和鬼路，人死后到了地府，自然都成了鬼。
后来听了判官的解释，才知鬼路是专为从人间抓回的恶鬼所设。
在修罗殿受过刑罚后，保留其前世为人的记忆，再将其判入畜生道。
拥有人的记忆与认知，却成了任人宰割打骂的畜生。
这条铁律，使刚来地府的九夭对冥王佩服得五体投地。
也让她明白，惹怒了冥王，后果比死还可怕。
到了三生路口，如冥王所说，正有一妙龄少女在等她。
少女身着粉裙，面如银盘，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扑闪扑闪地看向九夭。
“你是冥王哥哥派来的人吗？”
少女一开口，九夭一个趔趄，差点跌落忘川河。
哥哥？她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唤冥王为哥哥。
“姐姐，你没事吧？”少女伸出双手，欲扶九夭。
九夭往后退了退，摆摆手干笑道：“没事，没事。”
接着，她凑近少女，小声道：“依我看，你该唤他一声冥王爷爷，如此方显尊敬。”
少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从前都没人教过我，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