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北冥有鱼

从幽、鬼二原出发，途经雪原，旁边就是狼原，但是张子圣师徒二人，目的地却不是那里，是以并无停留。

来到冥原，只见满地幽暗的野草，铺满大地，略显荒芜，有许多暗色野兽居于其间，稀疏的魂灵飘荡，肉眼可见，还能看到几许凶煞之气，还有环境自成的幽鬼之力流转，也难怪北冥被世人传为世界尽头，幽冥之所，死之禁地。

张子圣对此视而不见，似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而嬴政却是好奇不已，左看右看，没有过多停留，在往冥原北极深处而去。

一路行来，张子圣和嬴政用他传下来的时移步，行了一月有余，这才从鬼原到了冥原，这主要还是因为嬴政的步法，还没有练到精深处，要知道张子圣的时移步，可是号称一步经年，这天下之大，不过是四海一瞬矣。

又行了三五日，这才来到，冥原尽头，北海边上，北海暗黑，一望无际，却甚是幽寂。

有诗曰：

“北冥有鱼曰鲲鹏，一怒而飞遮天日。”

“上古后裔世居此，遇风击浪下南洋。”

张子圣如此吟道。

嬴政听闻，回道：“这世上真有如此神奇的生物么？”

张子圣回道：“你看了不就知道了么？”

说着北冥突然，波涛汹涌，陡起变化。

那漆黑幽深甚至冰冷的海水，开始形成漩涡，一条宽阔的脊背破开海水，露出身形。

一时见海啸涡卷，足见这个生物体型之庞大。

那竟是一条巨鱼，他肋下两条鱼鳍一拍海面，巨浪汹涌，而他竟迎风而变。

他一跃而上，两条鱼鳍化作一双垂天之翼，振翅一飞，海浪击起九丈高，身形化做一巨鸟，遮天蔽日，威势逼人。

只听他道：“主人，你来看我了？”

张子圣回道：“鲲庄，汝还没有去南冥么？”

鲲庄道：“还需几日。”

嬴政问道：“师尊，为何鲲鹏世居北冥，去还要下南冥？”

张子圣回道：“可曾熟读逍遥游？”

嬴政回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

“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子圣回曰：“北冥苦寒冰冷，当北风吹来之时，便是最寒之时，便连北海亦冻，是以鲲鹏南遁天池过冬也。”

鲲庄道：“主人所言甚是，却不尽言，北冥幽寒死寂之地，魂灵湮也，南海广温，万物之苏也，一生一死，道尽其间，吾族逐道而行，是以习候鸟之性也。”

嬴政听完回道：“鲲庄，汝之族人还有几何？”

鲲庄黯然道：“回公子话，却是不见，仅吾一人而已，吾是被主人从小养大，至今已有数千年矣。”

嬴政听此，看向张子圣，震撼道：“师尊……！”

张子圣却是淡然道：“休得多言，吾此来一是来看看你，转轮生死经修的怎样了，二来是向你问问风雷大鹏鸟的下落，还有呼我为上尊即可，毋须如此。”

鲲庄略慌，道：“修行已有小成，大兄遨游四海，我也不知其踪迹，不过我可呼风唤他前来。”

说着，便起风传讯，飞向不知名的远方。

看着嬴政震撼，似有千言万语，但却有欲言又止的表情，张子圣道：“道曰：不可言，不可言。”

“该知道的，以后自然会知道，不知道的，现在便是知道了，却还是不知道，汝可明白？”

嬴政一收表情，道：“徒儿明白。”

只一息，但见远方一阵风雨惊雷之声传来，青黄色的身影来到北海前，跟鲲鹏打招呼道：“二弟。”

鲲庄回礼道：“大兄。”

此时张子圣道：“摩云。”

鹏摩云行礼道：“上尊。”

此时张子圣对嬴政说道：“政儿，远游一年，由此终焉，何获何想？”

嬴政回道：“天下之大，四海之广，便是穷尽人之一生，又能知其几何呢？这便是政儿所获所思。”

张子圣点点头，道：“庙堂高深，江湖路远，俗世如何，尽在其间。红尘来去，命途多舛，是非成败，万象运笼。”

接着诵道：“家屋虽凉，可有天地之广，苍莽虽大，终归不为吾留，人生在世，如若浮萍飘零，随风且去，不知归途。”

“浮云悠悠，大河广广，苍穹玄顶，可有尽头，末法无道，天意不昭，洪荒秘事，志怪传闻，如野草蔓蔓，肆意滋生，瞢暗混沌，不知孰为真，孰为假。”

“世事沉浮，难料祸福，运数杳渺，生死难清，人于天地之间，唯信念而生，大道三千，红尘多苦，若要超脱凡世，不为困苦而茫，唯行事如雷，果断决绝，若要心如明镜，不为挫折而迷，唯心如磐石，无畏犹铁。”

“日月朝夕如一，昼夜交替亘古，苍天之道，永之如此，分晓清明，醒孕众生，是故天之道，与人为蝼蚁，无情亦无私，是为大公也。”

“然人之道，有情亦有私，夺物取宝，索求无度，不行天之事，以财定高低，生来决上下，是故不公也。”

“然天道无情，亦不知仁义何物也，人道有情，亦不知天之阔也，此两者相立相生，如阴阳轮转，以人道通天道，是为人敬苍穹，以天道述人道，是为天人合一。”

“是故人道艰辛，多磨多难，天道无为，无私无情，是故，前路漫漫，不平之事，坎坷之由，皆因其乃人道运途，苍天无意，视尔为蚁，人运也好，众运也罢，一视同之，谁为取弄？”

“时移世异，易之不来，新替旧事，天之显现，人之范外，往生不知，今生难料，来生谁管，三生成迷，愿无灾难！”

张子圣诵完这篇旧作《时移赋》之后，便微笑着对嬴政说道：“暂别了，江湖，做好迎接庙堂风雨的准备了吗？”

嬴政感佩道：“敢不尽全力！”

说着，与张子圣一道一跃，就跳上了风雷大鹏鸟的脊背，欲往西州方向而去，而鲲鹏此时却是与子圣言语，却是要去往南冥，道别之后，各自珍重。

鲲鹏一展黑灰色的巨翅，扶摇直上九万里，一息不见，往南海而去。

而风雷大鹏，亦是风雷一震，往咸阳王都而去。

两者在空中交错而过，各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