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五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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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腊梅煮酒

沧海阁,始皇帝嬴政赐帝师张子圣之居所,阁楼总共分三层,气势恢宏,然却并不金碧辉煌,也不庄严肃穆。

远远望去,只见那阁楼之外,檐台楼角,苍莽若现,阁楼北边,便就是万里烟波浩渺的赢湖,在湖边蔓延过来的寒气的笼罩下,沧海阁,便竟平添了几分神秘和莫测。

此刻已是寒冬腊月,咸京城里,却是早早的,便就下起了大雪,曾经水波粼粼的万里瀛湖,此刻也是结起了厚厚的坚冰,在鹅毛大雪的覆盖之下,洁白万里,好若平地素裹。

阁楼里面,装饰简约平常,但却又不失大气磅礴,好似有一种大道至简,返璞归真的韵味在内。

此时,帝师张子圣,在听完了面前的宦官禀报之后,面带笑容的说道:“你且前去禀报陛下,就说臣就不去他那里了,叫他过来与我一晤,臣在这里,腊梅煮酒以待之。”

“这………”只听那宦官为难道。

“汝且放心,就说是吾说的,陛下自不会与你为难。”只听帝师张子圣,这么说道。

“唯。”那传旨宦官见此,只好回去口述禀报了。

帝师张子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只是笑笑,无有言语,似是有所感悟。

……………

“他真是这么说的?”太极殿中,只见始皇嬴政扶剑而立,语气莫测,冰冷道。

“小人岂敢欺瞒陛下!”只听他阉宦惶恐道。

“朕知道了,汝且退下吧。”只听始皇嬴政这么说道。

“唯。”那阉宦忙不迭的退下了。

始皇嬴政见此,却是心里想到:“哼,帝师,就让朕看看,汝且到底究竟,意欲何为吧。”

说着,便就走出太极殿,疑似往沧海阁去了。

……………

而此时,沧海阁中,顶楼三层,帝师张子圣,却是正在怡然自得的,温着酒,吃着火锅,自饮自酌,好不快意。

一瓶寒梅酿制而成的腊梅酒,几盘切成薄片的牛羊肉,便就这么顺其自然的,摆在了他身前的桌案上。

但是在其身前,却又是还摆了两个,约莫一寸大小的玉杯,两个玉碗,两双玉箸,似是在设宴请酒,欲要等待着什么人一样。

说起这个火锅,可是一个新鲜东西,是帝师张子圣,特命鲁班家才打造的,定制的特殊玩意儿,分为阴阳锅和混元锅两种。

阴阳锅,中间划分阴阳,清浊两味自分,而那混元锅嘛,自然是一锅调料,大锅乱炖了,是以顾名思义,名其为混元锅。

是最近,才从宫廷里流传出来的,一件新鲜事物,北地冬天寒冷,这火锅的吃法一经推出,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无不是吃的满头大汗,面红耳赤,无不称好的。

始皇帝嬴政来到这里,便就看到这副景象,不由面色一沉,一言不合,便就做到了帝师张子圣的身前。

只听他道:“帝师好生自在啊。”

帝师张子圣见此笑道:“冬日无事,饮酒作乐,陛下见笑了。”

不说还好,一说就只听始皇帝嬴政怒道:“你这老贼,架子好生是大,朕命人去请你,你反到让朕过来,莫不是活腻了么?”

见始皇帝嬴政一身便服,插簪束发的,帝师张子圣便就知道,他是做了准备,才来的,哪里不知道,他是口是心非。

于是笑道:“陛下这就错怪老臣了,我请陛下前来,确是一心赏景吃食,好不快哉!”

始皇帝嬴政一听此言,却是黑着脸道:“朕到是没有帝师好雅致,朕可没心情吃饭!”

帝师张子圣闻言也是不恼,于是问道:“那么敢问陛下,又因何事烦心,而食不下咽呢?”

始皇嬴政一听此言,就是来气,道:“老师,汝又何必,明知故问?”

帝师张子圣闻言,叹了口气道:“既如此,陛下又作何打算,不若说与老臣听听,也好让老臣恭听圣谕。”

始皇帝嬴政听此,却是道:“先前师尊有言,天下、国之祸患,乃诸派世家,朕深以为然。”

“自朕登基以来,六国遗族、楚国三户,屡番刺秦,朕心甚怒,怎奈他们隐遁江湖,朕着实是头疼,是以这才问计,敢问帝师,计将安出?”

看着始皇帝嬴政,把佩剑放在脚边,跪坐在对面认真请教,帝师张子圣却是笑道:“陛下莫急,民间俗语云: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步一步做。”

“但既然陛下已经问到此事,老臣却是不好不答。”

“先前陛下说的好,天下祸乱之根源,便就在诸派世家,敢问陛下,诸派世家,如何就能够祸乱天下了呢?”

始皇帝嬴政思索了片刻,道:“因为他们立根许久,累世公卿,不可不防。”

“诸子百家,在世间横行,也非一日,是以,尾大不掉,难以根除。”

听闻此言,帝师张子圣却是笑道:“陛下这却是,知其然,然不知其所以然了。”

“愿闻其详。”只听始皇帝嬴政,恭敬请教道。

帝师张子圣也不客气,于是便道:“先前老臣已经提过,秦法之根基,乃是军功受田,如今天下承平,此法之下,却是赏无可赏,升无可升,却是再不会有新人投靠了。”

“昔日秦国图霸天下,靠的是招贤纳士,六国之士,都知道在秦国有用武之地,是以,人杰八方来投,这才成就一统八荒之业。”

“然其现在,世人皆知,丞相李斯,掌法独尊,师弟韩非,蹊跷枉死,这怎让世人不以为,庞涓孙膑之事,重演乎?”

“心有疑虑之下,又见秦国尊位已满,自是不会再对秦国,有半分流恋了。”

“这是帝国隐患之一。”

“其二,便就是帝国郡县制的弊端了。”

听闻此言,始皇帝嬴政却是皱眉道:“帝师此言何意?”

帝师张子圣却是笑道:“陛下莫急,容老臣细细道来。”

“陛下灭六国,每占一处,必定立郡设县,此法自然不错,无需疑问。”

“可是,郡守、县令之下,末端属吏,多为地方豪族之宗亲族人。”

“法道刚强,然法道之力,全靠中央一力强撑,想那郡守、县令,不过流官,手下之人俱是那些地方宗族之人,又如何斗得过境内大族。”

“不仅如此,地方长官还必须要仰仗于他们,不然政令必然不出府衙。”

“一旦法道有失,又让郡守、县令如何,不过是势单力孤,被迫从贼罢了!”

“陛下有时在处理政务之时,想必也能够隐隐感受到,隔空之中,有着一种无形的阻力,在阻挡着政令的畅通吧。”

只听帝师张子圣如是说道。

听他如此言语,始皇帝嬴政的脸色大变,脸色难看道:“如此,一旦朝廷威严有失,顷刻之间,遍地反贼,郡县制,有覆亡之危啊!”

说着又道:“老师此言,为何不早点告知于朕!”

帝师张子圣闻言,却是道:“盖因时势如此,此刻已是轻动不得,当年秦国一无所有,自可大刀阔斧,如今,虽一统八荒,然却是根基不稳,一招不慎,便有大祸临头!”

“老臣如何不知,秦国耕战之策,已达上限圆满,隐有崩溃之危,地方宗族在乡里之间,一姓为聚,表面上遵从朝廷法度,实则阳奉阴违,临机而变。”

“但就算如此,现在当务之急,却并不是这些,现在的当务之急,乃是如何,总览天下之心!”只听他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