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家

二零零四年六月。

“诶，她妈妈。”老李的手脚娴熟地配合着，随着一家人身体地倾斜，车子也逐渐加快。

云层里传来了几声闷雷，只是下午五点多的光景，天已经全黑了。

“这雨天已经连着一个月了，咱这是在东北诶，怎么会有这种天气。”一个抽着细支烟卷的艳妇抱怨道。

“穆兰，等洪水过去了，妈妈就带你去游乐园玩，好吗？”艳妇罕见的露出了温柔的神色，亲了身旁的小姑娘一下。

小姑娘样子大概五六岁，长相精致美丽，还长着一双和这副小脸蛋很不相称的大眼睛。艳妇亲了她一口，在她鼓鼓的小脸上留下了一个红色的唇印。

有多少人向往着艳妇的吻呢。

老李歪着头，看着车子左边还在疯涨的洪水，从兜里掏出烟盒，叼出一支烟。不过多久，车子里便飘满了淡淡的烟香。

“音乐开大点儿！”艳妇皱了皱眉头，雨点拍打车顶棚的声音已经吵到她了，她宁愿音乐更吵一点。

“不行，穆兰受不了的。”老李一句话回绝了她。

“操。”艳妇不再说话。

“我们需要快点回家了，水如果涨到马路上，估计车子就要抛锚了。”老李嘟嘟囔囔地说完，一脚踹紧油门，车子的轰鸣声就像一头野兽，咆哮着加速。

“靠！这水坝是怎么修的啊？一点排水能力都没有，真他妈是豆腐渣工程。”艳妇的嘴里，好像除了和女儿会好好说话，其余的几乎全是抱怨。

“咱女儿还在呢，说话注意点。”老李眉头微蹙，似乎不太满意。

“行了，我不说话了还不行。”艳妇白了他一眼。在老李心里，她对女儿全心全意，已经很满足了。车里依然循环着古老的京剧，窸窣的人群，来往的车辆。路边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闪烁的红绿灯与闪烁的霓虹灯。

似乎所有的城市都是相同的风景。

不多时，他们就已经行驶到了一个大的交叉路口。老李摇下车窗，准备点上一颗烟。夜里很冷，湿冷湿冷的风吹进车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卧槽！”在老李的一声感叹下，车子立刻极速减缓，他们三个人都被这强大的惯性冲的飞了起来，然后撞到前面的物体，老李也才反应过来，可是已经晚了。他们的车子径直撞向护栏，可是护栏怎么能拦得住这疾速冲刺的车呢。老李想要收住油门，情急之下拉下了手闸。

车子的速度极速减慢，他们又被惯性冲的七零八落。可是为时已晚，车子就像脱了缰的野马，“咣当”一声撞破护栏，冲下陡峭的山坡。车子立刻翻转着滚落，树枝不断地剐蹭车子发出噼啪噼啪的巨响。幸好他们系好了安全带，车顶在这股巨大的力量冲击下，已经一点点地往里瘪。立刻感觉到天旋地转，窗户已经碎掉了，不断有东西打到自己的身上脸上。

终于，车子被旁边巨浪滔天的河流吞噬了，艳妇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穆兰的安全带解开，顶出了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