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预约补习
每到清晨，太阳还是照常升起，不会因为哪一家有悲欢离合就放弃了自己的责任。
人们常说，勇气常随太阳而来。一早，单翔睁眼看到被子上洒满阳光，突然有点感谢这扇窗户，这间局促的卧室已经是这家里唯一的能见到阳光的地方了。
继母对他也还算好，每天早晨会准备早饭，清油葱花面再卧个鸡蛋。可单翔大多时候选择不吃早饭，久而久之，桌上两碗面，却应承了父亲、继母、单翔三个人，至于单飞，夜不归宿更是家常便饭，一个女孩子，家里硬是拿她没办法。
这天单翔照常没吃早饭，一路念叨着早晨要背的古文来到了学校，倏忽间一辆修长的黑色轿车在前边不远处停下。簇拥着的学生们像蝼蚁让道一般被车辙赶到了人行道上。
“单翔！”
单翔回头看到于申一手把在车门上，一手拎着书包跑了过来。
“我一眼就看出是你来了。”于申高兴地说道。
单翔觉得莫名其妙，半个字都没吭声。
“我去教务处查了你的档案，市里推荐来的那一批，你排名第一。”
于申两只眼睛瞪得溜圆，似乎至今难以掩盖分不清是惊奇还是兴奋的感觉。
“于大少爷，咱们不过就是一面之缘，如果你还怪我那天没帮你开脱，那么我正式跟你说声抱歉。”
“不至于，不至于。”于申连忙摆手。
“我郑重地跟你申明一下，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我凭自己的努力选择了广衡，我不认为我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你大动干戈到教务处查我的档案。”单翔停下了脚步。
“不是，你别多心，我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于申尴尬地笑道。
“朋友？”单翔冷笑了一声“于少爷，自打您在球场上关照过我之后，我就被别人培训了一下您的背景，你我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没有做朋友的必要。”
“你这么说太武断了，我真心不爱听。”于申似乎有点生气。
“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没有交朋友的习惯。”单翔瞅了他一眼走进了校门。
“你昨天请假陪别人去过生日，别说不是你朋友。”于申喊道。
这一喊一连周遭的同学们都回头看过去。
“竟然跟踪我，卑鄙！”单翔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
“胖头！你过来。”于申一屁股落在座位上就着急喊人。
“怎么了老于，大清早哪来的火气？”胖头一脸委屈模样儿“我这导学单还没抄完呢！”
“导学单！导学单！要是靠导学单就能完事儿，那咱的老师们岂不是要失业了！”
“你别在我这儿贫，到底啥子事？”胖头两手盘，一扭屁股坐在旁边。
“一班那哥们儿，今早不鸟我！”
“我的爷！你真是好雅兴！”胖头一副不屑的表情“我说你不会弯了吧？”
“滚犊子！”于申一巴掌拍在胖头肩膀上“还没人敢这么撂我呢。”
“你说你看好哪个姑娘，哥们儿帮你整过来。你这三天两头为这么个穷学生，想玩儿兔子？哥你过分了吧？”胖头眉飞色舞的样子把于申给逗乐了。
“我说要是真养个兔子，你也挺合适呀，这小模样儿。”于申伸手摸了一下胖头的下巴颏，胖头给了一响快手，打得于申嗷嗷叫。
“我就是觉得那小子挺好玩儿，还倔得很，真是新鲜，早晨在校门口，还敢跟我抬杠。”于申仰倒在座位上。
“那你慢慢玩儿吧，我可没工夫陪你干这事儿。”胖头扬长而去。
期中考在即，除了教室，午饭后最火的地方应该属图书馆的自习室了。于申从来是优先保证午休的人，考试在即，自己也要努力一下，毕竟面子还是很重要的。
于申的智商绝对是与情商比肩的，他的学习效率超高，名列前茅这件事，似乎不太那么难。广衡中学的考评体系和公办中学又有不小的差异，除通识文化课程，还有戏剧赏析、哲学通识、西方文化起源等大量拓展课程作为补充，也是给学生全面铺就留学之路的举措。
相较于理综的高高在上，于申的文综成绩一直平平，他也懒得沉下心来体悟什么意图、描状什么感受、理解什么主旨，唯独文章写得还不错，逻辑清晰、论点新颖、论据充分，往往一鸣惊人。说起于申的复习，大多是借着给女孩子讲解练习之名，行掠取姑娘们的崇拜眼神之实。毕竟这么一个帅气、多金、智商高的同学放在你班里，你也很难不心动呀。
这天午饭于申像往常一样慢悠悠的地步到图书馆。退却了盛夏的浮躁，但午后的校园依然燥热不减，他一手拎着冰可乐，一手拨弄着手机，似乎就像是到了便利店一样轻松，没有半点要来埋头苦读的意思。
这次是单翔先看见了他，单翔总是午后第一个来图书馆的。和于申的营养午餐比起来，职工餐便是简单得要死，除了数量相当，那单调的菜色似乎由不得他人慢慢品味，单翔可没有挑食的习惯，在广衡他也没有资格挑食，可早些吃完就能早一分缓解他一身校服在一圈校工中用餐的窘迫。
单翔习惯地把头埋了下去，他不想因着多看一眼凭空惹出许多是非，经过这段时间的较量，他对于申的性子也是了解得更深一步。自己情愿在广衡继续默默无闻下去，不想因为他被拎到别人的饭桌上成为谈资。
可于申像极了他的冤家，才不会管他到底怎样想的。
“好巧呀同学！”单翔看了一眼走到跟前儿的于申，继续埋头奋笔疾书着。
“没必要这样吧，咱们又不是仇人。”于申自顾自地说着。
“这是自习室于少爷，您能小点声么？”单翔忍不住回了一句，可这一句已经引来周边同学们好奇的目光了。
“图书馆也不是你家开的，我还不能来了？”于申一边笑一边瞪着单翔，直到单翔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究竟要干嘛？如果还是为以前的事，你可以明讲。需要道歉我可以道歉，需要补偿，我也可以补偿。”单翔低声说道。
“补偿？这个我倒没想过，不过你这个市里推荐的第一名给我补习一下我也不介意。”于申的眼睛转得猴儿急，单翔确实爱答不理地继续埋头动笔。
“我中午得空，有问题这儿可以找到我。”单翔递了一张纸条过去。
于申心里乐开了花儿，拿着纸条站起来就走了，临走前说了一句“可乐送你了。”
单翔看着他脚后跟不着地的雀跃步伐无法理解这个家伙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只感觉在讨厌以外多了几分幼稚，而后继续埋头复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