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似灯将尽
“在干嘛呢，最近也听不到你的动静呢。”是姐姐曼琳。
曼凝试着张开嘴，却发现自己离发出声音还有一段距离，于是放弃了这个尝试。
“跟你说啊，最近很担心你。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你被人陷害了，把我都吓醒了，一身冷汗。”那头姐姐的话让她心里为之一震。
“你还好吧，这几天。”姐姐那边还在滔滔不绝，曼凝只好挂断电话。每一次试着发生的感觉，让她嗓子格外痛痒，干脆放下电话，在微信中打字和姐姐交流。
“还好，不方便电话，这里说吧。”曼凝打出了一行字。
“哦，知道你过得好就行，就是担心你，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总让人担心，我最近这半年，做的噩梦都是关于你的。”姐姐那边不无忧心地说道。
“我没事，好着呢，别多想。”曼凝安慰道，仿佛受伤地是姐姐而不是自己本人。
“嗯，那就好。对了，上次跟你说的妈妈那边装修房子，进展的非常顺利呢，施工团队很专业，果然是一分钱一分货。”那边兴奋地说道。
“那就好。”曼凝回答，习惯了对她有些繁琐的语言做封闭式回答。
“是啊，还是得专业的公司，有品位。说到品味啊，既然现在妈妈那边的装修都已经基本成型了，你说要不要就着这个机会，置办一些配得上装修档次的家具呢？”果不其然，又是要钱。说是置办，实际上以为妈妈操心的名义做采购捞一笔的小心思而已。不过对于这些，曼凝早已不再计较，毕竟明知她就是这个格局，像水蛭一样恨不得吸在自己身上。这也是自己从不找她聊天的原因，曼凝内心在需求感情的时候，最终发现自己总是被利用。有的时候，还会被人把自己的情绪牵引到过往伤心的往事中，以达到深刻的交流产生的情感共振，最后借着这些共振，提出要钱的要求。
这些把戏，真是无休无止。曼凝早已身心俱疲。
“需要多少？”曼凝直截了当。
“五百万吧。毕竟爸妈老了，也值得享受一些真正有品味的东西，想给他们置办一些古董家具，爸在这方面还是很爱好的，而且也真是他今年马上六十六大寿，就当一份生日大礼了嘛。”那边突如其来的狮子大开口让曼凝心中惊讶不已，不过这一连串的由头似乎又无懈可击。
“好吧。周末给你打过去。”曼凝只好答应了，像以往每次那样被说服后的妥协。
“嗯，知道了。你也好好休息啊。我昨晚梦到你，半夜起来，枕头都哭的湿透了。把你外甥都吓到了呢，他还问妈妈怎么哭的这么伤心。我跟他说呀，还不是担心小姨，小姨一个人在外拼事业，很辛苦，又总是噩梦梦到她有不测，我的心啊，总像是为你悬着一样。”说着，似乎又带了哭腔，听起来像是真的很伤心。听完这条语音，曼凝感到更累了。
她的担心像是一个巨大的心理负担，不但不能对曼凝的身心和生活带来任何有益的改变，反倒成了一份人情债，让曼凝每次身不由己的舍弃自己的正当所得，拱手让给他们，并且还要感恩戴德他们的关心和担忧。那些不知道是否真正存在的噩梦，却是每一个都价值不菲。
曼凝把手机摔到了一边，昏昏沉沉地睡去了，不知道睡了多久，似乎时间已经停止了，儿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喵。喵。”小初在门外的叫声唤醒了她，此刻已经天黑，曼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走出卧室，抱起小初，给它准备牛奶，曼凝感到了头痛欲裂。过去的一个星期，过山车式的心情体验，从强烈的心理共鸣，兴奋的创作，惺惺相惜的同频共振，满意的工作成果，到被提问，被暗害，回家休息，被利用亲情巧取豪夺，曼凝的世界突然又回到了天昏地暗，有如她被强迫去看水溶的第一天。
对了，水溶。这世界上，或许自己唯一可以寄托感情的人。
“你在干嘛？”曼凝不知道自己在流眼泪，并且止不住地拿着干邑酒瓶恢复了酗酒生活。
“马上下班了，你呢，还好吗？”水溶那边秒回。
“我想马上见到你。”曼凝发过去这条信息，便又大口喝了干邑，瓶中的干邑一点点所剩越来越少。
这样喝酒会死吗？自己好像刚刚打了药物。曼凝突然产生这个想法，不禁迷茫，渐渐地竟然失去了知觉。
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医院里。眼前是水溶，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你醒了。”水溶轻声说道。
“我怎么了？”曼凝疑惑地看着周围。
“没什么。你晕过去了。可能是饮酒过量。”水溶柔声细语地安慰道。
“哦，我的错。”曼凝已经恢复了清醒，发现自己再一次饮酒过量，酒精中毒。
“不，你没有错。”水溶回答道。
曼凝闭上了眼睛，感到了头痛欲裂。
“不要责备自己。不要怼自己有任何要求。有我在，都是我的责任。要求我。”水溶握住曼凝的手，轻声说道。
“这和你没有关系。”曼凝说着，眼角划出来一道泪痕，“是我自己把自己活成了这个样子。”
“不要这样说。总会好起来的。相信我，你的世界从此以后多了一个我，你还记得吗？”水溶说道。
“我的世界从此以后多了一个你？”曼凝重复，疑惑地看着他的脸。
“对。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我对你做过的每一个承诺，也都算数。”水溶回答。“就算全世界的人性让你失望透顶，我也会在暴雨中为你撑起一把伞。”水溶坚定地说道。
“你真完美，像一个天使。”曼凝笑着说。“可是，”突然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如果我见到了天使，是不是说明我已经死了，现在正在天堂里？”曼凝笑着问道。
“我就是你的天堂。以后有我在的地方，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水溶心痛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