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少女心事（一）

我站在江舟的公寓前。

一面喘气，一面拼命按门铃。

我仿佛忽然间明白了很多事。为什么他的脸色那么苍白，为什么他的额头出了那么多汗……可他仍然为了我从医院出走牵着我的手回家，在冰冷的地上坐了一夜陪我度过梦魇般的黑夜，清早便起床为熟睡中的我煮粥……

我似乎有些看懂他了。

在那张看似淡漠的脸孔下，隐藏着一颗异常温柔的心。

按了半天门铃，门内没有半点动静。

脑海里倏地闪过他孤单地病倒在公寓里的画面。

于是手中加劲，拼命拍打着铁门。

“江舟……江舟……”我急得几乎眼泪都出来了：“你没事吧？再不开门，我要打110了！”

说着又拨了一遍他的手机。公寓里响起他的手机铃声，却无人接听。

一狠心，在手机上狠狠按下1——1——0……

*

*

电话还没拨通，铁门砰地一声开了。

江舟穿着睡衣，头发蓬乱，睡眼惺忪地出现在门后。

“大晚上你在我家门口大喊大叫的干吗？”他没好气地问。

我吓了一跳，手机摔在地上。

“我以为……我以为……”我脸颊发烫，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他拾起手机，看了看屏幕，立刻明白了，有些哭笑不得。

“你以为我死了？”他转身走进屋，我跟了进去。

“谁让你电话也不接，敲了半天都不开门？”我愣了愣，小声地说。

“我在补觉，好吧？”他往椅子上一靠，一脸无奈地说：“昨晚打了一夜地铺，黑眼圈黑得我都快成熊猫了！”

我注视着他。

他还能若无其事地和我斗嘴说笑，哪有半点生病的样儿？

*

*

突然，我猝不及防地将手心贴在他额头上。

像火烧一样的烫。

“都烧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要瞒我？”我说着用力拉起他的手，往门口拽。“走，跟我去医院，立刻！”

他却反手握住我。

我拼命地使劲，他却纹丝不动，嘴角漾起一个淡淡的微笑。

“你要逞强到什么时候？”我顿了顿，尽量平静地说。他面白如纸，满头虚汗，居然还能笑出来。“为什么不告诉我？昨晚也不告诉我，今早也不告诉我，生病也不告诉我，一个人难过也不告诉我……”我再也忍不住，越说越激动：“你把什么事都藏在心底，什么事都自己扛，和每个人都保持安全距离，让谁也不能真正了解你，谁也不能真正看清你……”

“你用冷漠的面具挡住别人，也冰封自己……可你封不住这里！”我直指向他心口。

“它不会说谎！”我低声喊。

江舟迎着我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看着我，目光澄澈纯净，一如七岁那年到我家来时一般。

“江舟……”我双手握紧他的手：“你不是一个人了！你有爸爸，有妈妈，还有……还有……我！”

“我一直以为，我是全世界你最讨厌的人。”他带着笑意看着我，眼底一片醉人的温柔。

我微微一怔，不由淡然而笑。

心事再也无法隐藏。

因为我的心，也不会说谎。

“没错！全世界我最讨厌尹江舟了！”

我全身微微地颤抖，胸口几乎窒息。

这么多年以来，这是我第一次诚实地向他打开心扉。

我用卑微的眼光凝注着他，战战兢兢却无比固执，嘴角微扬：“可是只要他幸福，我愿为他做任何事！”

“因为……”

“因为——我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