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一封书信
能救你一次,我也能救你第二次。——王颋
————————
报社那边签订保密协议后,拿到了特别小组的独家资讯,开始了油壶村的专项报道。他们采访了所有救出来的被拐妇女,为她们发布寻亲启事,在中间人的传达下采访了特别小组的调查过程,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没提起神女的事,只说是当地那几位警察的大力配合。
一桩桩沉痛往事被起底,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中央极其重视这几篇报道,加派人手组成调查组入驻蓝山市,开始对蓝山市上上下下展开监督调查。一批大老虎小苍蝇相继落马,油壶村那几位警察得到重点表彰。
油壶村上空的阴霾散去不少。
再次来到油壶村的王颋这样想。
“你来了。”张晓芳的叔叔站在门口等待王颋,笑得很慈祥,“你们做的事我都听说了,做得好啊。”
因为阜秋最近被莫寄北监视得厉害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这次只有王颋自己来了:“陈阜秋她因为工作原因不能过来看您,所以只有我一个人过来,她听说您不想去保健院住很担心。”
“我这辈子都住在这里,住习惯了,而且万一我老伴找回来了,找不到我可怎么办……”
王颋也知道劝不动他,也没再多说:“我们已经展开搜索了,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的。”
“晓芳呢?”
“也在打听。”
“不容易啊孩子,多亏还有你们……”老人看着他,目光渐渐转到天上,“故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老人吟着诗,花白的头发随着空气颤颤悠悠,忽地笑出来:“这里哪能和黄鹤楼相比呢?”
“以后您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找当地的调查组,我跟他们打过招呼了。当然,找我也是可以的。”王颋笑得很乖,一看就是很会讨老人开心的类型。
“谢谢。”
王颋鞠了一躬:“保重。”
“你们也是。”老人拍拍他的肩膀,不知下次见面是何时了。
————————
“我回来了!”王颋顶着炙热的太阳光走入了宠物店,“好热啊最近。”
“王哥去哪儿了这是?”䢼闵骁看到王颋满头大汗地走进来,抽了两张纸给他。
“出了个差。”王颋擦擦汗,“陈阜秋呢?”
䢼闵骁看了一眼挂钟:“出去好一会儿了。”
王颋以为她不会乱跑:“去哪儿了?”
“她从来不和我们说。”
王颋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不会是被莫寄北抓走了吧?
王颋推开门冲进了后院,登上通往她房间的楼梯。阳台的窗帘没拉,王颋趴在玻璃上看着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房间,越看越怪,拧了一下把手才发现门根本没锁。
这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不锁门?王颋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鞋子踩在地板上,。
一封没装起来的书信静静地躺在书桌上,是这间卧室里最突兀的东西。
“见字如面。
当你们见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或许已经离开了,不要悲伤,这是我自己选择的结果。”
原来不是被抓走了,王颋悬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可后面的文字更加出乎他的意料:
“我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完毕,那个黑色封好的箱子,请帮我原封不动地交给王颋,里面的东西他知道该怎么处理。剩下的东西你们有喜欢的尽管拿走,剩下的或捐或卖你们自行处理,银行存款一半给杨教授,剩下所有捐给找回被拐妇女儿童的公益组织。房子所有权归冷筱君,保留冷筱君、高深、䢼闵骁、上官致远的居住权。
“勿念。”
这段话怎么看都像是在交代后事。
王颋手指有些颤抖地捻着信,走进去打开卧室门,只有几个箱子整整齐齐地摆在那里,那个黑色的箱子摞在角落里,上面写着“王颋亲启”。他大概知道里面是什么,但他不想打开,她要等阜秋自己来。
王颋打开了莫寄北的定位,发现他正在木凉湖。莫寄北这种人应该不会有散步的闲情雅致,那谁在那里就可想而知了。
————————
阜秋揉揉太阳穴,感觉最近换完意识的感觉越来越难受了。
她闭上眼睛,感受温热的风带着水汽,轻拂着她的手掌。
这是个好时节,寒冷的冬天已经过去,春天也已经走到尾声,此时的湖水一点都不冷。
她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日夜相随的痛苦已经让她无法再承受下去了。
莫寄北的监视越来越恐怖,多次上门的骚扰已经严重威胁到宠物店了,或许他只是在等那个能杀死自己的机会。
上次的犹豫让她失去了至亲,这次,不如主动出击,就这么离开,说不定对店里的大家是最好的结果。
阜秋往前走了两步,扑入水中。
失重感随着呼啸而过的水声冲入耳道,小黑屋里沉睡的雁南惊恐地睁开眼,只见得四周都是湖水。
“阜秋姐你在哪?!”雁南爬起来一把捞过话筒大喊,但却无人回应。
“陈阜秋!”
“陈雁南!”
飞速赶来的王颋和见势不妙的莫寄北同时喊出了声。
王颋踢掉鞋子先一步跳进了水里,一把捞起阜秋:“你怎么样?”
“为什么救我。”阜秋的声音听上去还是那样平静。
不知是头发上滴落的水还是眼泪迷了王颋的眼睛,他用力地抹去脸上的水,一股无名火升起:“你为什么这样?!难道你以为这样就能解脱了吗?!这样对于大家就是最好的结果吗?!”
阜秋抿着嘴没吭声。
王颋轻轻把她放在沙滩上,又生气又无力:“你说话!”
可回答她的只有阜秋长久的沉默。
对不起。
只有我死了,那些人才会善罢甘休。
王颋看她没反应,蹲下来,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最好的办法是我们一起抓住他们,报仇雪恨。”
“所以,好好活着,坚持到那天,好不好?”
阜秋注视着他湿漉漉的眼睛,像被抛弃的可怜小狗,实在做不到再无视:“好。”
话音刚落,她就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狗的肩膀比她宽好多,一只胳膊就可以揽过她整个人:“还好我救下了你……”
阜秋被他紧抱着,能感受到他颤抖的呼吸起伏,她第一次被人这样紧紧拥抱,一直苦苦支撑的情绪有些崩溃,鼻子忽然有些酸:“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他加大了手上的力气,抱得更紧了:“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想……”
阜秋几乎要被他埋在怀里,感受着他炙热的心跳,她才发现自己好像很喜欢拥抱带来的感觉,那种可以依赖的感觉。
她微微侧头,目光不禁落到他的胸膛,头发的水珠一滴滴落到他的胸膛,湿透的T恤似乎能够透出皮肤的颜色,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她好像一直只拿他当个小孩,但她此刻,心情似乎有些奇怪。
她推开他的胳膊,直起身直视着他:“为什么这么帮我?”
水珠从发梢滴落,滑过他的眼角脸颊和唇角,阜秋看着水珠的运动轨迹,目光不自觉地定格在他好看的唇上。
她想起上次在他家那未果的一吻。
她好像有些知道自己奇怪的心情是从何而来了。
她好像有点喜欢他。
王颋眼含笑意,感受到她四处流转定格于此的目光,轻轻歪头迎了上去。
但是她不能。
她是一心报仇求死的人,不该招惹那些生活得幸福的人。
阜秋只当他是在调戏,推开他的脸:“快去烘干衣服。”
“我是认真的。”王颋一把拉住她,不愿错失这个机会。
他的眼神太过于直白,阜秋有些逃避地躲开了目光,故意摆出冷漠的表情:“你有些越界了,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