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只是当时已惘然（1）

只是当时已惘然（1）

我又一次，醒了。

锦瑟宫华丽无比。

玉娘扶我起身，她道:“奴婢已经让人去禀告皇上了，娘娘已经昏睡九天，皇上可天天来锦瑟宫照顾娘娘，太医说娘娘并无大碍，只是一时心火攻心，静心调养几日便好。”

我恍然点点头。

区区九日，恍若九年。

我忆起了这四年多来的点点滴滴。

阿爹，阿兄，珠珠都走了，这个世上只剩我一个人了。

我道:“不必让人去告诉他了。”

玉娘答:“可是去的人都去了好久了，恐已经见到了陛下。”

“如果他来了，就帮我告诉他，臣妾身有不适，不想见他。”

…………………………

锦瑟宫比我想象中的奢华，我又好好转了一圈，细细看了一看。

外面到处都是白雪，没有姹紫嫣红的花儿，我捧着暖手炉，可还是有寒意。

“娘娘，都走了许久了，去前面的摘星楼歇会吧。”

“嗯。”

我们一行人前后走了进去。

摘星楼，摘星楼。

司远城你说得对，星星如果承载的愿望太多，也会不堪重负陨落。是我太奢望，那可星星果然果然死了。

玉娘因为我最近不理司远城而有些郁闷，她实在是想不通的样子，又或许是不能理解的样子，又或许是不满我这种皇后。

我道:“玉娘，你的年纪应该成亲了吧。”

“娘娘，奴婢确实成亲了，育有一女十一岁，只是去年打仗，我的丈夫在战场上丢了命。”

去年，想来也是西陵与凰城之战。

我道:“你和一个人很像。”

“不知此人是谁啊？”

“她看起来也是十一二岁的模样，名为华桑，她父亲死后，别人称她为月娘。”

“什么!娘娘见过她!”玉娘看起来很激动，一下丧失了她原本最注重的礼节，“她正是我的女儿，她在哪？”

我问道:“她不见了？”

“我本姓明，名玉，她父亲姓华，自她父亲去世后，就该姓明了，不过自从……自从娘娘你来了之后就不见了。”

我知道玉娘有意瞒着我的是什么，这全皇宫的人都瞒着我，我又何尝不知。

“我今年醒来后就没见过她了。”

玉娘听后叹了叹气。

“你们恨我吗？”

玉娘愣了一下，似有些惊愕。

“你们恨杀了你的丈夫，华桑爹的人吗？”

她顿了一下，答:“原本是心有怨恨，但静下心来一想，那件事本就是西陵的不对，况且凰……逝者已逝，没必要抓着不放。”

逝者已逝。

阿爹，阿兄，珠珠，不知道你们在天上过得可还好。

“陪我去前面走走吧。”

“奴婢遵旨!”

我走到前面的大门前，这门看起来比锦瑟宫其他的门结实多了，里面似乎我还没进去过。

我下令打开。

里面堆着大片大片的箱子，箱子头上和空落的地方是数不尽的金银珠宝。

跟在后面的宫娥太监们都吸了口气，这堆满整件屋子比人高了几个倍的金山银山很闪人的眼睛。

“陛下对娘娘宠爱有加，只要一有好的东西就往锦瑟宫里塞，这才几个月就有这么多了!”玉娘解释道。

要是以前，看到这么多的金银珠宝，我肯定高兴的睡不着觉，可现在不是以前，以前，再也回不去了。

再多的财宝首饰都换不回阿爹阿兄珠珠还有在战乱中死去的人。

财宝库的门关上了，我退出来了。

转身才看到站在门外的司远城。

他一身华丽的貂皮锦袍，手中握着未燃尽的暖手炉，墨发上有未融化的雪花，不知在那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