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王朝一时新（四）流觞曲水（2）
酒壮人胆。小张朝着刚才那个坐在第五曲的御史大夫张褒，斟满了第二杯酒，说：“小可今日来的最晚，满饮此杯，向您赔罪。”仰脖又是喝了一大杯。张褒哈哈大笑：“好侄儿，果然性情豪爽，像我们张家人！那儿还有王大人呢！”
王蕨早就按捺不住。他刚才自己已经喝了好几杯，见到现在终于有人开始陪他喝了，忙说：“张公子，噢不，绪飞，你觉得这酒如何啊？这可是罗阳佳酿，得名牡丹春色！”
小张的这第三杯刚刚满上，坐在鎏霭下首第二曲平台上的一位一直不发言，端的一派高冷模样，丹凤眼，长髭须。男子阴阳怪气的道：“我罗阳佳酿可不止牡丹春色！”
王蕨点头哈腰道：“是是是。俞太傅说的极是。我找来的这罗阳牡丹，给您漱口都嫌不够好的……”
这高冷男子，就是新近入列三公的罗阳俞氏俞歆，风头正盛。他刚过不惑之年，从九卿一跃进入三公，成为几十年来H朝最年轻的三公，自然是意气风发。此刻他不禁嘴角微微上扬，仿佛世间的一切官位他都不屑似的。
王家的女仆此刻抬了一座古琴并一个香炉台出来，放在坐第二曲位的俞歆面前，然后围坐在了下首。俞歆不说话了，自顾自的抚琴。
这时坐在第三曲位的人却开口了：“张公子可要小心哟。我们罗阳的牡丹酒，虽然入口容易，后劲也很大。您喝完这杯就歇一歇。我们不如来吟诗起赋吧！醉倒了，这诗也难作！”此人声音极其柔和。温婉劝谏却也带着善意。
此人正是驸马督卫董献。他新婚燕尔，成熟了不少，还知道劝人少喝酒。他极富磁性的声音引得女粉丝们纷纷注视。他不仅声音好听，人也很帅的样子。
只见董献勒着明珠抹额，高耸发髻，面如满月，潇洒恣意，让女粉丝们觉得又有点像偶像彦植了！她们早就忘了元冲不知道多久，此刻都齐刷刷的盯着这个董献目不转睛的看。要不是人多，她们估计全要尖叫了。
小张正色道：“喏。”他向着王蕨，微举袖口，又把第三杯也喝了。王蕨陪饮一杯。两人喝完，互相展示了一下空杯，十分默契。
王蕨心想，这小伙子不错。混元派的人以后就是自己人了。三杯喝完，二人坐下。
光然轻轻道：“他们要开始作诗了。”吴茗说：“你怎么知道？”
光然道：“我猜的。这像是一种游戏或者仪式。刚才那个王大司农不是想让我们给他们传递酒器么？那他或许会行酒令什么的。”
正说着，侍立在王氏身后的老仆拿出一组轻质酒杯。每个酒杯皆十分小巧，两侧有很小的耳朵型的提手。又有八九个年轻仆从端来大量新鲜果品、细巧糕点，摆在诸位面前。小张是晚到的，面前放置的本来不多，现在面前也摆上了新的食物。
吴茗瞪大了眼睛看着。光然捂着嘴笑，扯扯小张的袖子：“我们也沾你的光啦，想尝尝。”小张就把四色糕点分给众粉丝。
有的粉丝拿了海棠花糕，有的抓了一把杏仁饼。吴茗吃了一个兔子型的小面点。兔子里面有芝麻馅心。光然却偷喝了一口小张壶里的酒。这酒入口浑厚，一点也不清新。光然不禁咂舌，满脸绯红。
坐在下首的王弨是王蕨的二儿子，一来最年轻，二来谦让小张，所以才自己坐在第九曲的最后一个位置，见小张带来的丫鬟们全无主仆之分，心中一面觉得好笑，想小张混元派也忒放纵下人，没规没矩。但转念一想，王弨却又觉得他们这样平等相处，温馨融洽的气氛是自己在家中从未体会过的，不禁也将自己亭下的食物与她们共享。这些粉丝也不客气，纷纷说：“谢谢小哥哥！”他们就一起吧唧吧唧的吃起来。
她们在品食瓜果的时候，老仆人已经将酒杯放在一大朵叶片中。虽然已经过了三月初三，此时的荷叶还不是很大，不知是竹芋还是木芙蓉，翠绿色的甚是可爱。
在第一曲位前的仆人稍稍使了一些巧力。这个“叶盘”托着的酒杯就停在了第一道弯曲之处，也就是鎏霭所在的亭台之下。原来，虽然是个游戏，但仆人故意使了一些机关，以示大家尊重最高地位的玩家。如果第一杯酒不是停在他那里，好像会让皇帝陛下很失面子一样。
王蕨说：“请陛下赋诗！”
这时坐在小张上首的第七曲位的一个有一点黝黑的男子也附和道：“有请陛下！”
这个汉子是新来长渊就任禁军统领的丁坷，是丁太后长兄，论起辈分来是天子鎏霭的舅舅，比太学生稍微早一点到的长渊，履职还不到一个月。
鎏霭站了起来。两旁的宫娥、内侍马上扛起两把特别大的扇子挡在他身后，好像这一点点风也会把小皇帝吹跑似的。太傅俞歆也看着鎏霭，毕竟他做天子的老师也才一个多月，不比刚才这位国舅爷上任早。
鎏霭出身藩王嫡子，原来在封地也是读过书的，他对自己的文化水平还挺有自信。
看到风中吹来的杏花花瓣，鎏霭略一沉吟，轻启朱唇：“杏落激水上，曲道引流觞。”
王蕨又是第一个喝彩鼓掌。所有宫娥、仆从等等也是纷纷称颂皇上文墨。小张有点慌慌的。诗词歌赋可不是他的强项。小张忽觉袖子被扯了一下，一看原来是光然。她轻声说：“别紧张。有我呢。”小张忽然觉得安心了。粉丝们也是卧虎藏龙。
坐在第二曲的俞歆也频频点头。这一句虽然不能说特别好，但也还行，这个学生的文化功底不算弱。
众人又是称颂一番。王家这里的仆人也端上了新的果蔬。
这时，老仆又放下了双耳杯，任凭“叶盘”漂浮。这下真的是随机的了，没有任何机关。
杯子随着水流似乎要停在第二道的俞歆这里，但还是飘飘忽忽的顺流而下，最终落在了第三曲的董献脚下。
众女粉丝忍不住尖叫起来：“哇~~~”，非常期待这个帅哥会作什么诗。“哇”到一半她们又被小张制止了，“嘘......”他用手指按着自己的嘴，示意大家不要太激动。
女粉丝们为什么会成为追星族？还不是生活太无趣！她们一下子到了没有手机和电脑，也没有社交网络的H朝，本来就够难受的了。现在谁还能制止她们看帅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