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悲伤故事，抹杀自己
叶老师眼里的晶莹只是一瞬间，快的就好像是温雅看错了一样。
他说，声音低沉：“所以你们不能草率地做出对不起我们的事！”
叶老师眨眨眼，表情严肃：“我知道，很多女生喜欢看言情小说，觉得高中早恋特别酷，幻想着幻想着就付诸行动了。”
有几个女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叶老师的笑容里渐渐添了讽刺：“我教过的一个学生，高二谈恋爱了。”
温雅他们大气不敢出，总觉得此刻的叶老师有点可怕。
“呵。”
“学习挺好的，年级前十，她说她不会耽误学习，我信了，他俩保证得好好的，我以为能一起进步。”
“呵。”
“结果呢？整天情字起爱字结，以为我的信任是免死令，整天腻腻歪歪，不思进取。”
“哈。”叶老师换了一个词。
“高二上学期期末的时候，女生考了五百多名，男生三百多，还进步了一百名。”
叶老师笑里的讽刺越来越大：“男生嫌弃女生学习不好了，女生觉得男生是在利用她偷偷学习。两个人闹翻了。”
“寒假还好，见不着面，只是电话里吵一吵，开学了就不一样了，两个人从吵架发展到打架，学习都不顾了。后来闹大了，退学了。”
叶老师的脸上突然有了一种似哭非哭的表情：“我每天都在劝她，我说为了这么一个人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得，我说她底子好，再努力一年可以去个很好的大学，有个很好的未来……我什么话都说过了，甚至还拿我的病来威胁她。她是我的学生啊！我怎么舍得这么一个好苗子走了呢？我求她，我求她爸妈，我求她朋友……我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可是，没用。”
深深的绝望笼着他们，有点喘不过气来。
“那女生退学了，就是因为所谓的高中爱情！她对得起我吗？她对得起老师同学吗？她对得起学校吗？”
叶老师咳了两声，前排的同学立马递了水过去。
叶老师推开，朝那个同学笑了笑，缓了过来：“所以我说，学校为你们做了这么多，就算真的有一天觉得不行了，要放弃了，也请想一想这些人，你们，不能对不起他们！更不能对不起自己！”
故事似乎还没完。
“老师，后来呢？那个学姐是不是知道错了，回来读书了？”
“没有，”叶老师面无表情，“那是二三十年以前了，我教的第一届学生，退学以后就没来念了，听说是直接结婚了。我再没见过她。”
班里的气氛一时有点沉默，叶老师觉得自己可以转移话题了。
他一拍脑袋：“瞧我！一说起来就忘了正事！”
他道：“这段时间正好有个好电影，校长给咱们弄到了，晚自习要在班里播放，全校必须观看，就当是给你们调整一下心情。”
这么好？学校还组织看电影？
叶老师通知完，没再待下去，直接离开了。
他走后，文今才凑在温雅身边：“刚才叶老师好可怕啊！”
温雅一脸严肃地点头。
文今心有余悸：“那几个笑声太可怕了，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能用一个字笑出无数的意思来。”
温雅无意识地扣着手，心想着，叶老师的笑声攻击可以写到小说里面去。
文今也沉默了一会儿，最后选择开口：“高中谈恋爱真的没有好结果吗？”
她不想问家人，不想问田遇，只想问温雅这个不知道她秘密的朋友。
温雅以为文今是在感慨那个没念完高中的学姐：“大概率是没有的，毕业即分手，要不异地再分手，能长长久久下去的很少。”
温雅看一眼文今：“不过能走到最后的，度过两个毕业季的情侣，应该会很幸福的。”
文今问：“那你会在高中谈恋爱吗？”
温雅回答得坚决：“不会！”
“大学呢？”
“不会。”
文今轻轻笑：“高中不谈恋爱就算了，你怎么大学也不想谈恋爱？”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我不打算结婚，干嘛要耍流氓？”
“为什么不结婚？”文今是真的好奇。
温雅想了想，才道：“结了婚，就意味着有个人强势地闯入我的生活，我得迁就他，为了他改变自己的习惯爱好，甚至要去适应另一个家庭。我觉得一个人挺好的，没必要非要融入别的团体里面。”
“那你家里要是有什么事需要男人做呢？”
“那就找人帮忙，水暖工，物业，电工……结婚前都能一个人过好，为什么非得要另一个人？”
文今弱弱道：“如果人人都你这么想，那人类不是几代之后就灭绝了吗？”
温雅奇怪地看她一眼：“怎么会？总有人愿意生小孩的，要么还可以去领养一个，哪有那么夸张？”
文今感觉自己无话可说。
但她还是不死心：“那你老了怎么办？没钱怎么办？”
温雅脸上的笑一淡，漫不经心道：“总会有办法的。”
“你能有什么办法？”文今的声音大了起来，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文今的声音有点大了，纪律委员喊了一声：“安静！”
文今低下头，趴在桌子上，压低声音：“你以为钱是万能的吗？你以为随随便便就可以挣到钱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天真？”
温雅不说话，她没说出来另一句话。
她其实，无所谓的。
但是看到文今隐隐有些喷火的眼睛，她还是笑了一下道：“所以我会努力学习，好好挣钱。”
文今被噎了一下，抓了把头发，别过头去了。
温雅轻声道：“刚才咱们不是在讨论高中谈恋爱的事吗？我还有点看法，你要听吗？”
文今转过头来，田遇手里的笔，也不动声色地顿了一下。
谈恋爱？什么谈恋爱？这两个女生是在说什么？
田遇皱着眉，想打断她们，但总觉得自己没有立场。
温雅没说话，反而写纸条：“我觉得，只要能尝得了甜，受得了苦，享得了福，共得了苦就行了。”
文今看着纸上的这些字，眨眨眼，没说话。
温雅也没再递纸条过去，两人就当这件事过去了。
放学，田遇问：“你和温雅聊什么了？什么谈恋爱？”
问的时候，田遇直视前方，好像只是随口一提。
文今道：“就是听到叶老师说的那个故事，有点感触罢了。”
文今不当回事，田遇也不死缠着非要知道个究竟。
他俩就好像一日之间成了老夫老妻。
田遇不说，文今看着他，惊叹道：“你知道吗？温雅说她不想谈恋爱不想结婚！”
田遇挑眉：“瞎说的吧。”不想结婚还可以理解，为什么不想谈一个甜甜的恋爱呢？
文今道：“我看她就是胆小，不敢从自己的舒适圈里面走出来！”
田遇好笑道：“你又知道了？”
文今笑着追了一会儿田遇：“你这是什么意思？！”
田遇跑着，保持着一种文今想打又打不到却又好像触手可及的距离。
文今闹了一会儿，才道：“你看她平时，总是去熟悉的地方。我和她一起去食堂的时候，她都不吃没吃过的菜！从来只点那几样，不想着说换一换。就算不吃遍食堂，也不能逮着一个窗口送钱吧？”
文今吐槽道：“她就是胆小！不敢改变！这也不敢，那也不敢，简直不像个年轻人！”
田遇默默听着文今吐槽，最终问出来：“她只有你一个朋友吗？”
文今立刻沉默下来：“不知道。”
嗯？
她道：“我把她当朋友，可是她不把我当朋友。”
田遇有点不舒服：“她怎么能这样？”
文今笑，心里却不是滋味：“有一次心理课上不是让写朋友的分类吗？普通朋友什么的，她一节课都没写一个字！我问她，她说不知道该怎么分。她说她不知道知心朋友是什么定义，不知道我算不算其中。”
田遇沉默下来，文今继续道：“她不知道朋友是什么，经常一个人，也不敢把别人当成自己的好朋友。”
说完，文今也沉默了一会儿：“其实我发现她不对劲了。”
“军训那几天去报告厅，她和我一起走，我就发现她在队伍里面特别紧张，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去了报告厅，进门的时候，只要是稍微人多一点，挤一点，她就特别不安。”
“我不知道她怎么了，只能尽量和她在一起。”
“她不了解明星，不懂口红，不懂化妆，甚至手机里的一些在咱们看来特别常见的应用她都不会用。”
“她就像是世外人一样。”田遇道。
“你没发现吗？你今天问她没钱怎么办，老了怎么办的时候，她很无所谓。”
文今看着田遇，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她对未来无所谓？”
田遇其实不是很想在女朋友面前讨论别的女生，但他无法闭嘴不言：“就像是得过且过，万一哪一天……她就……”
文今明白他未尽的意思。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这么想？”
田遇不知道，文今不知道，或许只有温雅一个人知道。
她不交朋友，尽量减少留在世上的痕迹，就好像，是在抹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