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里的手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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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进京

白沙日暮愁云起,独感离乡万里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有诗情画意了,可能是临走时候,江珊送给的《宋史》吧;不过,更大的可能性,就是她离别的一吻。

但是,她没有说让我记得给她打电话之类的话。那一吻,也是简单至极。

刘春玲没有订到机票,给我买了一张下铺的软卧。我觉得这样也不错,最起码可以看看沿途的风景。

这恐怕是我这辈子走过最远的路了,放到古代,想要上京赶考,不知道要走的猴年马月。

这本《宋史》翻了半天,也没什么感兴趣的地方。除了宋朝是一个唯一一个没有因为内乱导致亡国的朝代;还有宋徽宗赵佶,是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自诩“道君皇帝”,但是就是不会当皇帝之外,这本书简直如同天书一般。

说起宋徽宗,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他留给世人的东西,恐怕就只有“瘦金体”能让别人记住他了吧。要不是神宗皇后,恐怕他就真的成为一名伟大的艺术家了。

先放下他的皇帝生涯,也不提他的艺术造诣,单单38个儿子、42个女儿,我就想说,这也可以在历史上写上一笔了。

漫漫长路,无心睡眠。我偶尔躺着看书;有时候,坐起来欣赏风景。最后干脆起坛书符,不过想到要先洗手,就走向了卫生间。

刚走过去,厕所里就出来一位漂亮的姑娘。一头的脏辫,浓妆艳抹,这种装扮在我家里,估计就是如同异类一样了。心想着城里人真会玩,就走进了厕所。

我出来后开始仔仔细细的洗着手,每个指甲缝里都抠的干干净净的。

“有强迫症啊?”

我回头,发现那个脏辫女没有走,正在车厢链接的位置抽着烟。

“没有,习惯了,要洗就洗干净点。”我关上水龙头,拿着周鹏给我的烟,跟脏辫女孩借了火。

“你去哪啊?”我问她。

“BJ,你呢?”

“一样。”我并不是喜欢搭讪的那种人,只不过实在是太无聊了,还真想找个人说说话。

本以为,这次周鹏能跟我一起来BJ,可是他说还要等一个月才行,让我先来吧。走的时候跟我说车上超级无聊的,多准备点书什么的解解闷。完事儿,还甩给我一盒烟。

“上学?”

“工作。”我们俩都是挺无聊的没话找着话,抽了几口就觉得这烟也不怎么好抽,看了一眼烟名,原来是中华。我又吸了一口,就掐掉了,转身走回了车厢。

现在我画符已经是轻车熟路了,炼气,提笔,一气呵成。不一会几组符就画好了。也不知道皇城里妖魔鬼怪多不多,还是再多画几组得了。

刚要再次下笔的时候,脏辫女走了过来。

“嘛呐你?”

“哦,没啥事儿,画着玩。”我把注意力又集中到笔上,开始专心的画着。

“你不会是一老道吧?”她的东北话已经有点像BJ话了,我没有回答她,只是专心的在纸上凤舞龙飞。

“我倒是见过我叔叔也弄过这些东西,不过看着没你画的好看,你看你这下笔如有神助一般,不会是学过书法吧?应该不是,这顿笔的位置看着不太对。”她说着说着就坐在了我对面,完全没有理会身后躺着的大叔的眼神儿。

画好之后,我说:“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就是纯属娱乐。”

“不信,告诉你,我还真挺迷信的。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存在,因为我真见过鬼。”我看着她信誓旦旦模样,不像是在说谎。就追问她,怎么回事儿。

“我家是沈阳的,我家那边就有好多这些个传说。”

“我去过丹东,还降服过一只厉鬼,你信么?”听到她说她是沈阳人,我赶紧把话抢了过来。

“我信啊,你说当时RB鬼子在那边杀了咱们那么多同胞,能不闹鬼么?”她说着,把一只脚抬了起来,蜷好之后,踩在了床上。

“我说,小姑娘,你能不能文明点?”身后的大叔终于忍不住了,我用手捂住了嘴,怕被她发现。

“你还是坐我这吧。”我把符纸收拾了一下给她挪出了一个位置。

“对了,一打岔都给我整忘了,刚才说到哪了?”她看着我说。

“说到你家在沈阳,有好多传说,还没开始说呢。”我无奈的说着。

“对对对,我接着说哈。”她的口音一下子变成了标准的沈阳话,听的我云里雾里的。

故事大概就是沈阳故宫的一次展览。话说,这个沈阳故宫是皇太极努尔哈赤建立的,随着清政权移都BJ之后,成为了“陪都宫殿”。在她小的时候,故宫举办了一次埃及木乃伊的展览。

她爸爸就领着她去看了一下,本来木乃伊全身缠着发黄的布条就已经很恐怖了,她就一直盯着木乃伊生怕他飞起来咬她一口。

正在她准备拉着爸爸离开的时候,突然木乃伊的头部好像动了一下。她一下子就吓哭了,他爸就赶紧问怎么回事。那时她还小,也说不清楚,最后无奈之下就领她回了家。

“后来呢?”我问。

“后来我就发烧了,听我爸说都烧糊涂了。”

她这个故事其实一点都不能吸引到我,只是出于礼貌,没有说出来。

“聊了半天,还不知道你叫啥呢?”她问。

“十三,你呢?”

“李芙蓉,别笑话我,我也不咋喜欢着这个名儿。”芙蓉无奈的说着,我赶紧解释没有没有,我的名字才别扭呢。

就这样,她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时间也过的飞快。

上午十一点多的时候,k339号列车开进了BJ站。

窗外就是我们伟大祖国的首都了,果然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也不知道这句课本上的诗句是不是在描写BJ的,只是有感而发。

“十三,下车了,有时间找我玩啊,我就在三里屯上班。”说完她就拉着行李走到了另一边的车门处。

一下车就感觉温度上跟哈尔滨有着明显的差别了,不过,现在已经是十月中旬了,空气中也似乎能察觉到一丝丝寒意。

“这边!”刘春玲在人群外面跟我摆着手,我拉着行李左突右撞的冲出了水泄不通是人流,来到了她面前。

“走吧,我车停的有点远,得走一会儿。”说完就挎着我的胳膊离开了站台。

说实话,车站周围的景色,跟哈尔滨相差不大。只不过是地方大了一点,人多了一点。

我就像土鳖进城似的,东瞧瞧西望望的,刘春玲在边上问我看什么呢,我说想把第一次进京的场景印在脑子里。

“我发现咱们东北人也挺能贫的,你就是其中之一。”刘春玲妩媚的看着我说。我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说实话,我挺尴尬的。

刘春玲先是带着我去了王府井逛了逛,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西单,她说我穿的实在是太不符合我的气质了,非要给我买身衣裳。我瞧了一眼自己,穿的已经是几年前的衣服了。想着买衣服也行,不过绝对不能让她掏钱。

上次胖婶给的红包还没用完,老爹也给我打了一些生活费,应该是够用了。可我实在是太天真了,看着衣服上的价签,我有点退缩。

“换一家吧,我不太喜欢这么高调的衣服。”我拉着刘春玲往外走着,“其实我也不用买什么衣服,有几件够穿就行了。对了,我是注重内涵的人。”

“拉倒吧你,咱们去内家看看,你上班得穿正装的。”也不等我反驳,直接拉着我进了一家名牌西装店里。

我长这么大,还真没穿过西装,本以为只有等到我结婚的时候才能穿的上,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梦想。

“个十百千....”我看着价签,心里大骂万恶的资本主义。

“别担心钱的问题,西装就当是公司给你的工装了。”刘春玲看我一脸愁容,说道。

“那多不好意思啊,这玩意儿也太贵了。”

“喜欢就试试,跟你说了,算在公司的头上就成了。”

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刘春玲的眼睛里仿佛发出了一道光芒。赶紧拉着我来到了试衣镜前,看着眼前的自己,似乎已经不在是那个一脸稚嫩的学生了。

“先生,稍微抬一下手臂,看看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咱们家还能量身定制西装,请问您想选什么风格的?咱们家是按照场合、件数、纽扣、版型等来划分的。你身上这一套,比较适合商务一类的,材质柔软....”

店员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话,我也没往心里去,转头对刘春玲说,就这套吧,我喜欢黑色。

“那领带要不要选一下呢?咱们家的领带都是意大利进口的....”我小声对刘春玲说赶紧去付款咱们走吧,我怕一会咱俩出不去。

店员的专业程度我一点都不质疑,可是,她说的一堆我听不懂专业名词啥的,弄得的实在是尴尬。

“行,你喜欢就好。先甭脱了,刚才我大姐来电话说要我回去,正好你也顺便把入职手续办了得了。”我点了点头,跟着她走到了门口的收银台。

“您先生品味真不错,这套西装不仅显身条,还....”

我拉住刘春玲的手,飞速的逃出了西装店。

本以为昌平没有那么远,没想到开车竟然开了将近两个多点。堵车堵的我心烦意乱,以后要是混整了,千万不能买车。

在车上,刘春玲在我身边跟我说着公司的一些概况。大概就是负责全国各地的岩土工程的勘测,与结构测评之类的。

我听了她说了一些我以前都没怎么接触过的东西,心里有点犯嘀咕,要是辜负了她的期望可咋整。

“你甭担心,其实吧,很多大学生毕业之后,进入公司,都不知道自己要干啥。慢慢来,别心急。”刘春玲似乎一下就看穿了我的心。

“我知道。对了,你们公司为啥要在我家那破地方建....”我话还没说完,她就上来捂住了我的嘴,然后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回去再说”,然后向我使了个眼色,看了一眼司机。

难道?她刚才跟我说的话,只是给别人听的?这里面,肯定有事儿。

我仔细回味了一下刘春玲的话,确实她的话语中有许多矛盾的地方。于是乎,就配合着她演着戏。

“这边就是咱们的公司,咱们还有一个仓库,不过不在这边,在延庆那边。”

顺着刘春玲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栋楼貌似是新盖的,本来想数一下多少层,但脑海里突然想到了郭大爷说过的一个数楼的故事,急忙收起了这个数楼的想法。

“五楼到九楼,都是咱们的。一楼是健身房和餐饮,平时我们除了叫外卖就是下楼对付一口。你这么瘦,应该锻炼锻炼,我出钱给你办张卡咋样?”她说完,在我手臂上捏了捏。

“我觉得现在身材就够用了,一身嘎达肉,有点恶心。”我尴尬的说着。车子驶进了停车场。

六楼主要就是前台接待和业务员的位置,看来应该是我以后要经常待的地方了。

“你不在这边上班的,不用看了,咱们直接上八楼,那边是人事部。”说完就拉着我又走到电梯跟前了。

等电梯的时候,我发现还真是所有人都穿着西装。前台的妹妹,看着也很可爱。

“徐姐,你给他做一下登记,这是咱们新同事,钟十三,不对,你大名叫什么?”

“我叫钟邦俊,不过我很少用,除了签字之类的基本都没用过。”说完话,徐姐就把手里的合同递了过来。

这个徐姐岁数大概有个四十多了,身材略微发福,带着一个黑框眼镜,不太爱说话的样子。

我也识趣的低头填着表格,不去打扰她。

“行了,是刘经理介绍你来的,我也不说什么了,你大概要实习多久?”她扶了一下眼镜,平淡的说着。

“六个月左右吧,然后要回学校写论文。”

“哦,那就一个月实习工资,剩下就按正常开。头一个月是三千,之后转正是五千,没有提成。但是有补助,不定期加班,有加班费。咱们公司包住不包吃,只有五险,不过你要是有能力坐上管理层,可以改合同。好了,还有什么疑问么?”

听着她巴拉巴拉的一通不歇气儿的说,真怕一口气没上来再抽过去。

“没,没了。我一定好好干。”

“这话不用跟我说,刘经理带你过来的,我们什么说的都没有。”她的语气仍然很平淡。

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话里有话,不过,总之算是安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