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魔王的赌约 移魂有术
迪曼将璃非带到地下法阵时，卡维因和卡特尔已经把准备工作完成。
五千个人类被绳子捆绑又封住嘴丢在广场之中，当法阵发动时，他们的生命就会开始流失，促成卡维因灵魂的转移。
虽然已经万事俱备，但卡特尔还要等到子夜时分才能开始魔法。一来是因为那时有着时间上得天独厚的条件，还有着顶空月光的加持，二来还有些事没有完成。
许久后，璃非醒来时，被浑身捆绑着躺在卡维因面前几步，血色瞳眸看着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你醒了……”，卡维因看着璃非，面无表情。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璃非想大声质问，却是有气无力。
“占据你的身体，让我得以新生”，卡维因道。
“就这样吗……”，璃非显得很平静，“为什么是我”
“你是人魔混血，又是洛伊和琴的儿子，如此好的身体天赋，为何不是你”，卡维因回答。
“有意义吗，人终有一死”
“你说得不错，人终有一死，不过目的还未达成，我想多活几年”，卡维因道。
“而且这里有那么多人给你陪葬，你该感到荣幸。你不是一直喜欢拯救那些弱者吗……现在他们就和你一起去死”
“你还真是个混蛋”，璃非骂道，“根本不配为人”
“谁知道呢”，卡维因道，“至少我当年还救了你一命，这算是你回报我的恩情”
“你……”
“弱肉强食，优胜劣汰，世间法则罢了，这些人没有用处，就该为我的新生做出牺牲”，卡维因解释说。
“看来你才是冠冕堂皇的恶魔”，璃非恨恨地看着他。
“冠冕堂皇吗……”，卡维因顿了顿，“曾经我也追求你追求的东西，可是后来，我发现那些所谓的和平与平等并不存在，口口声声的理想世界，不过是泡沫叠起来的虚假楼阁”
“这世界的天性就是混乱与纷争，我要以更强的武力凌驾于这些混乱与纷争，如此一来，那种虚无缥缈的理想才有可能得以实现，不是吗”
“你确定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么”，璃非看着他。
“不过是一举两得”，卡维因说，“当年亚尔兰斯不也是我这种想法吗”
“你怎么……”，璃非听到亚尔兰斯，瞳孔有些放大。
“那家伙是我以前的对头，他的理念你应该也有学过才对”，卡维因道，“走向和平，必先经过战争”
璃非无言，亚尔兰斯确实如此说过，但和卡维因所说的意思，是一样的吗?
“所以，我做着并没有错的事，造福世间，而你为此牺牲，应该光荣”，卡维因又道。
“献祭无辜人的性命，怎么会没错”，璃非的声音突然小得可怜，他想，若是卡维因成功了，这种事情便不再是错。胜者即是正义。
“随你怎么想”，卡维因笑了笑，“现在这一切，你也只能承受”
“对了，临死前，我还要告诉你”，卡维因突然又道，“你的父母是我派人杀的，亚尔兰斯和他的女儿，也是我派人杀的，现在你也死在我手上，似乎和你有联系的人，都难以逃过这样的结局……”
璃非听卡维因说完，忽然恨意涌起，心中如被千锤万凿，却再也没了声音。从头到尾，他都身陷卡维因的巨网之中。
再过一会儿，就要到子夜了，届时，法阵发动，璃非和这里五千个无辜人类，就会一同被杀死。
而这时，广场上缓缓走来了一个人，等到他走到卡维因等人近前时，璃非才看见，那是德嘉伦的将军。
“你来了，佩德利”，卡维因开口言。
“还真是一出盛大的剧目啊，大将军”，佩德利朝着卡维因弯腰行了一礼。他已经来了许久，甚至在一旁听完了卡维因和璃非的对话，那是卡维因故意给他听的。
“所以，你作何选择呢”，卡维因问道。
佩德利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他本来正在作战会议室里部署任务，却突然接到卡维因的召见。官阶压身，佩德利也不得不来。
不过，等经过一番引导，最终见到卡维因时，佩德利有种情理之中而意料之外的感觉。在来之前，他多少已经猜到了会是什么情况。
他不是卡维因一派的人，虽然早有耳闻，但没想到这个大将军行事居然如此阴狠，胆大包天。
尽管从卡维因准备来到德嘉伦时，佩德利就开始防范，但其权力完全无法和卡维因相提并论，不清楚也阻止不了卡维因的行动。
“你是要我立刻表态吗，大将军”，佩德利沉吟后问说。
“自然”，卡维因道。他说这话时，卡特尔和迪曼已经暗中准备好了战斗，暗中埋伏的人手也早就蓄势待发。
这便是整个计划中还没有完成的那一环——德嘉伦守城将军的杀或留。
“我很清楚，如果我不同意加入大将军的阵营，今夜必定死在这里”，佩德利道，“大将军势力庞大，无人可比，识时务者为俊杰……”
听着佩德利这话，卡特尔嘴角已经挂起笑容。
“所以……”，卡维因看着佩德利。
“我想您很清楚，从前我是亚尔兰斯将军的人”，佩德利突然死死盯住卡维因，“而现在，也一样是——所以，我和大将军您政见不合啊”
“你找死!”，卡特尔闻言当即呵斥。
“将军之前可还协助过我们，可不要想不开啊”，迪曼也插了一句。
“意图夺取国家权力，肆意践踏生命，你们才该死”，佩德利大声训了回去。
“那么我们就是敌人了”，卡维因戏谑地看着这个孤身前来的将军。
“当然是敌人”，佩德利拔出佩剑，“我本就是个卑鄙的人，为了达成目的，甚至不顾他人生命，但也远远没有达到大将军这样丧心病狂的地步”
“而且，我派出的人估计也被那边的白头发小子杀了吧，若是他们还活着，那你们大可说我协助了你们”，佩德利说着，将剑尖笔直地指向卡维因，“但既然你们先动手了，那便是敌人!”
佩德利刚一说完，十几个火球便朝着他极速飞来，那是卡特尔的袭击。
佩德利一剑斩掉其中好几个，又迅速躲避开来，可随之而来的几十名卡维因属下的精英和迪曼已经包围了他。
双方僵持了几秒钟，佩德利额头流下一滴冷汗的瞬间，战斗骤然打响。
与此同时，月亮正在天空慢慢移动，当它来到法阵的正上空时，月光直勾勾倾泻而下。
看了看乱做一团的战斗，卡维因开始走向法阵的正中，卡特尔跟在他身后，一同前去。
然而，正在这时，原定计划外的变数出现了。一把黑色的短刀在露天的法阵顶端飞来，从卡维因脸边一闪而过。
随即，一个黑影猛然间冲到卡维因近前，黑色的刀光瞬间爆发。璃非血红的眼睛已经看出，来者是莺歌。
“将军!”，卡特尔大喊一声。
莺歌的袭击纵然迅疾无比，雷霆万钧，但还无法伤到卡维因，不过她的目的也不是刺杀他，而是救下璃非。
当卡特尔瞬间移动到卡维因身前时，莺歌已经到了璃非身边，一刀斩断了绑住他的绳子。
“你不该来的”，璃非血色的瞳眸看着她。虽然他很清楚这是莺歌，但不知为何，最开始的一眼，璃非好像看见了维安莉娜。
“今天我乐意”，莺歌倒是坦然地笑笑，又看了看他的眼睛，“就这样，不是很好吗……”
此时，四个人站在法阵中央，月光直直地照射进来。
卡维因正欲出手，但身体互感异样，一大口血从口中喷出，大限马上就要到来。
“抓住他们”，卡维因朝卡特尔说道。
卡特尔闻言，一身法力施展开来，威压几乎令璃非和莺歌僵在原地。
他朝着二人飞了过去，但在他身后，一把剑也朝他飞了来，刺破了他的领域，那是佩德利的剑。
卡特尔感受着剑上的威能，如若不避，必然重伤。所以，他只能选择避开，而莺歌也趁着机会，带着璃非拉开了距离。
卡维因回头一看，包围着佩德利的手下已经倒了小半，迪曼也无法与这个身经百战的将军正面抗衡。
虽然已经浑身是伤，但佩德利还是能够用尽全力干扰卡特尔的行动。
眨眼间，佩德利已经站到卡特尔身前，莺歌竟然还适时把他刚才飞出的剑给扔了回来。
“你这混蛋，我会把你分尸”，卡特尔叫嚣道。
“哼，今日是必死之局，但能破坏你们的计划，已经让我心情好了许多”，佩德利嘲笑道。
接住剑的佩德利开始对卡特尔发动攻击，虽然精通各种大魔法，但在近战中，经验十足的佩德利还是短暂压制了卡特尔。
迪曼和其他人迅速赶来帮助对抗佩德利，卡维因则停在原地，又吐出一大口血，无法动弹。
因为迪曼等人的加入，很快腾出手的卡特尔再次冲向璃非和莺歌，不过莺歌在刚才已经做好了准备，拉开的距离可以带着璃非离开这里。
“再见了”，莺歌看着飞来的卡特尔，得意地笑了笑，但很快脸色就苍白起来。
“凝固!”，卡特尔大喝一声，璃非和莺歌周围的空间便如同静止了一般。
“还嫩了点”，卡特尔冷笑一声，看起来已经胜券在握。
然而，静止住的莺歌身体中，一股能量正在膨胀，忽然间，一对黑色的骨翅从她后背显现，黑色的魔力冲破了禁锢。
璃非忽然想起，这样的翅膀，不久前在那个人身上看见过。
“魔王血脉!”，卡特尔一惊，能冲破他的禁锢，又有着那样的骨翅，绝对是那个魔王的嫡亲。
“夏狄罗!!”，卡维因杵在原地，很想移动，但脚下如同生根一般，踏不得半步。
卡特尔快速朝着莺歌和璃非而去，但这一次，莺歌更快，让卡特尔扑了个空。
本以为能就这么安然逃走，但迪曼不知何时来到了莺歌上空，镰刀猛砸下来。
莺歌拉着璃非，已经来不及完全躲避，只能尽量避开，后背和腰间还是被迪曼划伤，鲜血骤然喷出。
万幸的是，无可比拟的速度下，莺歌还是带着璃非飞出了法阵，去到了外界。
另一边被围攻着，浑身是血已经重伤的佩德利见状，不禁猖狂大笑：“哈哈哈，看来终究是一场空啊!”
“也不一定……”，卡特尔厌恶地看着他，一束红光猛然飞出，袭向佩德利。佩德利艰难避开，但其他人的刀剑趁这时刺入了他的身体。
动作猛然间迟钝下来，又一束红光骤然袭来，直接贯穿了佩德利的腹部。重创之下，佩德利缓缓倒地，再也站不起来。
临死前，他还在思索，来此之前，已经吩咐过最亲信的部下，绝对不要让卡维因占据德嘉伦，不知究竟是对是错呢。
“迪曼!”，卡维因忽然声嘶力竭喊了一声。迪曼闻声迅速便到了卡维因身前。
卡特尔则走到奄奄一息的佩德利身旁：“还没有失败呢……”，接着又是一束红光，将佩德利的头轰得稀碎。
“你知道吗……”，卡维因看着近前的迪曼，问说。
“什么?”，迪曼有些不解。
“璃非·尤伦只是一号选项，若是他出了问题，还有备选方案”，卡维因盯着迪曼。
“您是说……”，迪曼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握在手上的镰刀如猛虎般朝卡维因扑去。
然而，卡维因虽然无法移动，但用尽身体最后的能量，还是先将迪曼重创。
暗紫色的能量爪子折断了迪曼的镰刀，掏入迪曼的胸口，将他浮在空中。
“跟了我这么多年，你也变得如此精明了，不过还是差点儿……”，卡维因眼中闪过杀意。迪曼已经完全无法动弹，卡维因的能量定格了他的全身。
这时候，在月光照射下，卡特尔开始了术式，传说中被绝对禁止的魔法开始了。
“不，不要……”，迪曼嘴角带着血，用尽力气呼喊，但完全不起作用。
卡维因停在原地，身体发着微光，一股暗紫色能量从他身体流出，连接向迪曼。
同时，法阵中五千个活人的生命力开始被抽取，化作一股股绿色的能量，围绕保护着那股暗紫色能量，一同注入迪曼的身体。
所有这些被献祭者都在同一时刻感到了无与伦比的痛苦，他们的灵魂正在被炙烤、煎熬。
因为嘴巴被封堵，甚至连惨叫也做不到，只能躺在地上，浑身颤抖，青筋暴露。
浩渺的月色下，一场无声的屠戮正在慢慢上演。
……
许久之后，卡维因的身体已经变得干瘪，成为一具空壳。随着最后一丝暗紫色能量离开那具躯体，卡维因的身体轻轻倒塌在地面。
至于那五千个人，已经全部失去生命力，变成奇形怪状的五千具干尸。他们在生命的最后，经历了最可怕的灵魂折磨。
当全部的能量汇聚完成后，迪曼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就连被卡维因刺破的胸膛也已经痊愈。
虽然看着还是那个白发的少年，但这个人，已经是卡维因。
与卡维因灵魂一同转移的，除了他原本的力量，还有那五千人汇聚的生命力。术式结束后，他的实力也因此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他缓缓落到地面，沐浴在苍凉的月光中，敞开怀抱，似要拥抱月亮：“这就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