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主宰时间 全知
晚上，月亮被一层又一层的阴云遮住，伴随第一滴雨珠落下，数不清的雨点开始轰轰烈烈地一生。
寂灭在大雨中穿梭，城市的高楼大厦根本限制不了他的行动，尽管身体粗壮，但他的身手却是敏捷异常。
在高处飞腾了许久，寂灭又回到了阴暗的地面角落中，汐生未由已经失去踪迹，能不能寻出，还得看看运气如何。
与此同时，为了调查最近一连串的妖类被同类杀死的事，未夜青岚正在搜训异常。
他也是孤儿，刚才偷得一点闲暇顺路去看了看收养自己的爷爷后，此刻，已经投入到工作中去。
一个要追杀汐生未由，一个要调查妖类自相屠戮的事件，好巧不巧的，这二者在大雨中的夜巷里相遇了……
……
窗外的大雨噼里啪啦，秋原未央和雨优花绝弦相对坐在两侧的小沙发上，电视里正放着搞笑的节目，他们的目光却只在彼此。
现在，是该将自己的一切和盘托出之时，不过绝弦明白，这其实只算是自己单方面的告知。
秋原未央的一切，她都知道，通过自己那双能够看到从前过往的眼睛，她在初次见到秋原之时，就已经了解了他的过去，了解了他那颠覆生死的从古至今。
那庞大而单一的信息，让绝弦也大为震撼，她简直难以相信，一个人，会将一件事重复那么多次，消弭了时间的概念，永远困在其中。
所谓主宰时间的能力，其实不过是一道囚笼，将其关押，想反抗而又无能为力。
这样的能力给了秋原未央万中无一的希望，却也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绝望，就像是漆黑的夜空里，你能看到那颗星星，却永远触摸不及它。
“相较而言，你已经没有什么告诉我的，就直接听我说吧”，绝弦开门见山地言。
秋原未央看了看她，表情认真起来：“嗯，有不解的地方，我会问的”
“那天我把你带到家里，其实并非是第一次见你”，绝弦顿了顿，“我在小时候就见过你了……”
“是吗，果然从前就见过啊”，秋原这才明白，为何看着绝弦的母亲会有曾经遇见过的感觉。
“在我六岁时，母亲才刚刚脱离驱妖者，本以为一家人能就此安定下去……”，绝弦回忆道，“可因为母亲此前杀了许多妖类，报复也随之到来”
“在那场战斗中，父亲死于非命，母亲为了保护我，也身受重伤，情势十万火急之时，转机出现”
“一片狼籍中，一个身着古代服饰，披头散发的男人出现了，一身戾气威慑人心。我想你也明白了，那个人就是你……”
秋原未央努力开始回忆，记忆深处，某一次的场景渐渐浮出水面。
绝弦母亲的脸印入脑海，他突然记起，火焰照亮的夜里，他朝那对母女看了一眼，那女孩的眼睛，似乎尤为奇特。
“原来那就是你……”，秋原有些感慨，又朝绝弦笑笑，“怪不得，当时总觉得被看穿了，但一个小屁孩能怎么样呢，我也并不打算去注意什么”
“看来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绝弦有些不快，因为秋原那语气简直是在说完全没把儿时的自己当回事。
“当然不是，现在我可是把你看得很重要的，必须保护的人”，秋原又道，“只是小时候还挺可爱的好吧”
“那还真是多谢你的夸奖了”，绝弦鄙夷地看着他，“我能看到每个人在过去存在正常意识时的经历，就如同读取他们的记忆一般，除了你以外，别人的事，我也能一眼看透”
“所以说，你早就知道几乎关于我的一切”，秋原有些咂舌，这种能力还真是变态，近乎全知，只是轻轻扫过一眼，就能知道一个人过去所经历的大半事件。
“正是因为知道，我才会在那个晚上去找你”，绝弦解释说，“庙里的婆婆说过，那是我再次和你相遇之时”
“既然这么厉害，见到凡影或是江怜之时，有没有看出什么”，秋原问道，如果绝弦有这种能力，或许可以知道这些大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很遗憾，我的眼睛只能看透人类，对于妖类不起作用”，绝弦坦言。
“那就有些鸡肋了……但这样看来，我还算是个人啊”，秋原笑了笑，眼角悄悄垂下一点，心中亦颇有些唏嘘，这是不知多久以后，第一次得到自己还算是人类的证据。
绝弦看着秋原，懂得他这句话的意味，那其中包含了太多的迷茫与不解，不甘与无奈。
如果不是秋原在自己面前死皮赖脸，绝弦一定会觉得，这个男人和十几年前她初次遇见时，分毫未变。
那时候，幼小绝弦眼中的秋原，完全不像此刻这般。她觉得，那个男人，是个绝对无情的人，会杀死这世上的一切。
可是再深入一见，他也曾有过炙热的情感，得到过，最终失去所有。不管愿不愿意，那东西就像诅咒，让他活着，却有如死去。
他一遍又一遍让意识回溯至时间中去，一次，两次，三次，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最终，什么都没有改变，死去的人不会复活。
那一遍遍的孤独历史写满了血与泪，就算拼尽全力，得到的结果可能不过就是她或者她死掉的时间稍微延迟或提前，死掉的地方多长了几颗野草。
无数次的重复都是无意义的，已经发生的既定事实无法因为某个人的干扰而变动。
他所想的，完全就是一场奢望，他所做的，完全都是徒劳。
秋原未央还在追悔，还记得从前，但那时候，绝弦也不明白，眼前的这个人是否已经麻木，化作行尸走肉。
她只是觉得，他从地狱而来，拿着满是火焰的利刃，一双眼睛冷漠淡然，杀意藏也藏不住。
“没错，你是一个人”，绝弦对秋原道，“至少在我眼里，确实如此……”
“谢谢了”，秋原又笑笑，屋外的大雨更加瓢泼，“不过，你这能力岂不是随随便便就把别人给看完了”
“这点你放心，只有我想去看，才会看到”，绝弦纠正说，“而且，我所见，仅限于他人所历，无法得知他人所想”
“哦，看着别人的一生，稍加推测，也是能知道的吧”，秋原未央想起了过往，他不知道，绝弦看到那一切，是什么想法。
“我只是看客罢了，无关于我，就不必去计较太多”，绝弦微微垂下眼帘。
“也对，但相比于正常人类，你还真是不正常呢”，秋原调侃道。
“这点轮不到你来说我”，绝弦说完，又微微一愣，“当然，我并没有其他意思”
“无所谓，喜欢也不用这么关心我吧”，秋原看着雨优花绝弦，故意打趣儿道。
“请别误会，我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你这种自信”，绝弦冷冷地道，神情鄙夷。
“切，既然你知道那么多，也该明白，你和红绡一样”，秋原说着，心情略微低落，“要是你被妖族抓去，能杀死我的东西就会出现”
“所以我会不会被抓走，就看你能不能保护好我了”
“放心吧，这世上没有人能赢我”，秋原肯地地说。
“那么……如果我死了，死在你手里，是不是这一切都会结束呢”，绝弦突然问说。
“……”，秋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这一问，竟让自己愣在当场，“别傻了”
他死死盯住她：“你死了，还会有下一个你出现，对于现在的一切，也不会有多大影响”
“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就行了，要是你死了，可是我的失职”，秋原严肃而又认真地道。
“我明白了”，绝弦轻点一下头。
“真是的，别这么随便就说死不死的”，秋原责怪说，他亲眼见着自己最亲密的人死去，“好歹考虑一下生者啊……”
“你能看到过去的话，没从庙里老巫婆那里看到什么吗，那家伙似乎什么也不是，非人非妖”
庙中巫女乃是红绡的师父，对于这个人，秋原其实也是一头雾水，就算困在时间，也完全无法影响她。
“她是我目前唯一看不透的人”，绝弦答说，“那个婆婆的过往在我眼中，不是一片漆黑，就是一片纯白”
“也罢，这种家伙，根本无法以常理去看待”，秋原深知巫女的神秘。
“我们姑且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绝弦道。
“没有，就这样过日子就行，那些大妖要找你，躲到天涯海角都没用”，秋原直言，“只要我在，就是安全”
“那么，现在的你，是活在此时，还是说，仍然存在于过去呢”，绝弦又问，这是一个她已经问过的问题，她想再听一次答案。
“现在……”，秋原一本正经地道，“最开始，我就已经说过了，和你相遇之时，我就活在此刻”
“嗯……很高兴与你合作”，雨优花绝弦直视秋原的眼睛，眼中尽是坦诚，双目之中，那超越千年的不停重复的往事，第一次消失不见。
秋原未央第一次见到绝弦这样的眼神，那一刻，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柔：“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