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听说明天防疫中心的人要来咱们学校给每个学生免费体检，”王娜娜一进寝室就开始发布消息，“明天早上都不能吃饭！”

“我怕抽血，能不抽吗，娜娜？”邱小麦一听要抽血，头皮都发麻。

“这个我不清楚，你下午问问辅导员吧！”

下午上课前，老刁穿着一件格子羊毛半裙，灰色的西装外套，踩着她的白色细高跟扭着她完全没有师风的肥硕屁股摇进了教室。

“吭吭”，她习惯性地把手窝成筒状放在嘴上清了清嗓子。

“同学们，明天防疫中心的医护人员要来咱们学校给我们体检。明天要抽血化验，你们都不要吃早饭。”她用眼睛巡视了一圈，从邱小麦身上跳过。自从上次的“选优事件”以后，她从来都不直视她。邱小麦却毫不在意，就事论事，事罢宁人，她依然把她当做自己的老师。

“没有特殊情况，比如发热之类的，每个同学都必须抽血。”

老刁说完，扶了扶眼镜，走出了教室。

班里一片唏嘘，女生更是大惊小怪地“谈血色变”。

第二天早上，操场上一溜排开十张课桌，按班级站队，每一个课桌后面坐着一个白大褂，桌子上一个盒子里放着一次性针管，另一个架子上整齐罗列着许多玻璃试管。

“医生，您轻一些，我害怕扎针！”邱小麦颤巍巍地把胳膊伸了过去。“攥紧拳头，身体放松，不要紧张！”这个白大褂带着口罩，只露出两只凶巴巴的眼睛。“没事的，麦子！”凌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旁。针头插进血管时，邱小麦把脸扭向了一边。凌风的手扶住了她的肩头。

“你哪个班的，赶紧回自己班级队伍里。”老刁嗅到了生人的味道，本来还在和系主任插诨打科，一瞥眼看见了凌风。“我这就回，老师，这就回！”他一边卖乖，一边帮着邱小麦小心地按着压在针眼处的消毒棉球。

“老师，她晕针，我扶她一会，就一会。”

老刁看了一眼凌风，没有吱声——这个学生不是个善类，她早就有所耳闻。

两个人退到了一边。“那个医生和我有仇啊，抽了我那么多的血！”邱小麦气哼哼地抱怨。“中午我请你下馆子，给你好好补补！”凌风心疼不已，只恨自己没法替邱小麦抽血。

“你抽过吗？”

“我们班我第一个！”凌风卖弄似得把抽过的针眼展示给邱小麦，“这点血算什么，当年我和一群流氓打架时......”凌风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止住，只是望着邱小麦嘿嘿地傻笑。

“打架时，怎么了？继续说，凌老大！”邱小麦不依不饶。“放学等我，我请你吃大餐！”凌风转身跑回了自己班级的队伍中。

三天后，体检结果出来了。

邱小麦和王娜娜一切正常。“你们有没有听说，咱们学校检查出来好多乙肝携带者！”张雪如临大敌，“我们在一起学习，他们也摸过我的东西，会不会被传染？”“应该不会吧，如果传染了，我们的体检结果就不会正常。”邱小麦也不是十分的确信，她对这个病毒所知甚少，只是听说很多人都有这个病，一旦传染，就很难治愈。

“我听说，外省有一个村子，一村人都有乙肝，被称为‘乙肝村’”李娜娜轻声说道，“据说，那个村子的人都以卖血为生，血头抽血时很多村民共用一个针头。”邱小麦和张雪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无良是多么可憎，无知是多么可怕！

体检过后，整个学院都变得紧张兮兮的，同寝室的也不再混着吃菜，被传说有肝病的同学就像洪水猛兽，只要他（她）一出现，大家自觉散开。

五月的天气，中午时候已经感觉有些炎热。邱小麦靠在操场边上的一棵柳树上，扯了一根柳条，一边编织柳环，一边等着凌风。

“‘东北三魔’中有一个姓‘葛’的，听说有乙肝！”

“他那么大块头，身体看着很强壮啊！”

“他们经常一起吃饭的几个人，估计......”

邱小麦扭过头去，看到一高一矮两个女生渐渐走远。

凌风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麦子，实在抱歉，他们拉着不让我走，好不容易我才溜了出来。”

“你和葛俊杰一起吃饭了？”

“是的，葛俊杰有一个哥们今天过生日，非拉着我去。”

“葛俊杰有乙肝病！”邱小麦冷冷地看着凌风，“你不知道吗？”

凌风怔了一下，他安慰邱小麦：“他只是一个乙肝病毒携带者，传染性极弱。再说了，我们在一起吃，一起睡，好几年了，我不也没事吗？”

“谁知道你有没有事？”邱小麦有些恼火。

“我把化验单拿给你看，不但没事，我还有抗体呢！”

邱小麦看着凌风，她还不是很清楚“抗体”的作用。凌风又耐心地给她科普了一些关于乙肝病毒的知识，邱小麦这才稍微放心一些。

“罗凤都和他那样了，她？”乙肝的三种主要传播途径凌风刚告诉她，她就想起了罗凤。

“她没有，体检一切正常！其实乙肝不像传说中那样可怕，平常的接触一般不会传染，只要不彼此交换体液。况且，有很多人在被病毒感染后自身会产生抗体，我应该就是这样的，因为我从来没有打过乙肝疫苗。”

“那也不许你和他们一起吃饭，别人会说三道四的。”

“这可不像我麦子的风格，你一向都是听从自己内心的勇敢无畏的战士，这次，怎么开始在意起别人来了？”

“少贫了，快把书给我！”

原来两个人中午约在这里，凌风买到了邱小麦一直想看的《白鹿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