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距离高考还有两个月，七中的高中部依旧“溃不成军”。晚自习，班主任王怀民上楼到教室例行公事地转了一圈，然后背着手离开。王怀民惧怕自己的老婆，是有名的“妻管严”。学生们也不怕班主任，他刚走进教师的宿舍楼，高伟就溜了出去。没过一分钟，王云也低着头快步离开了教室。
邱小麦来不及喊住她，稍微愣了一回神，跟着追了出去。
“王云”，她不敢大声呼喊，借着教室投射到操场的亮光，她看到高伟和王云一起消失在夜色中。
“真是一头猪！”邱小麦低声咒骂了一句。正欲转身，看到谢飞鬼鬼祟祟地向自己走来。“麦子，要不咱也出去走走？”他压低了声音。
邱小麦瞪了他一眼，回了教室。
第一节晚自习还没下课，班里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二的学生。
从上海回来的人捎来了邱小麦父母的消息：邱建国仍然三天两头喝醉酒，还拉着司机师傅一起喝，不让他出车。邱二嫂天天着急上火，看着人家男人一天都舍不得休息跑运输挣钱，自己家男人是挣一天钱然后休息一天要吃喝......
女人啊，命运不会因为你贤惠能干就让你遇上良人的！
“姐，你说，咱妈咋就不和咱爸离呢？”吃过晚饭，邱小麦也没有心情复习功课。“你说啥呢，哪有让自己父母亲离婚的？”二丽虽然大不了邱小麦几岁，但是姐俩一直都没有共同的语言。
“你没有看出来，咱妈很痛苦吗”
“那也不能离婚，太丢人了！”
邱小麦看着姐姐，一个老实巴交的纺织女工，头发用一个黑色皮筋简单地束在脑后，素面朝天。其实邱二丽长得不凡，很深的双眼皮，高鼻梁，精致有型的小口。只是因为人太老实本分，面部表情过于单一，人就显得呆板了。
“她辜负了她的美！”
邱小麦脑海中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高考不到一个月了，邱小麦开始变得焦躁不安。
这段时间她的作息完全没有规律，有时凌晨两点还在啃书本。她发觉自己需要记忆的内容太多了，高一那年的荒废让她需要用三倍时间去弥补。她把所有能用来复习的时间都用上了，她痛心疾首，逝者如斯。这一个月，所有在她身边绕来绕去的人都成了空气，她只剩下自己和挑灯夜读的记忆……
高考终于还是来了！
邱小麦被分在七中的考点，在自己的“地盘”作战，她感觉自己太幸运了。
第一场语文考试，顺利拿下。
第二天数学考试，邱小麦也不紧张。毕竟，数学一直都是她的强项。要不是学习物理像吃屎那样困难，她也不会选择文科。
开考前，很多同学都在忙碌着。
“你是七中的？”一个坐在她前面一脸痤疮的男生转头看向邱小麦。
“是的。”
“主场作战啊！”男生很是羡慕。
“考试时帮帮忙呗？”
邱小麦没有吭声，她最讨厌别人作弊。
她的十一年学生生涯中，不管自己是一名优等生还是差生，“不作弊”这是她一直坚守的原则。
“我不让你传字条，我转头时，你别捂着试卷不让我看就行了！”
那个男生嬉皮笑脸的。
“哦，我差点忘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字条。
“给你一张，听说能考到上面的公式。”说着，他抽了一张放在了邱小麦的桌子上。邱小麦拿起纸条正想还给他，监考老师抱着密封袋走了进来。邱小麦一时不知所措，她顺手把纸条压在了文具盒下面。
老师把试卷发到邱小麦手中时，邱小麦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紧张地看向文具盒。
老师发好试卷就走回讲台，并没有检查她的文具盒！
邱小麦吁了一口气，她开始做第一题选择题。
但是注意力怎么也集中不起来......
“老师如果把我的文具盒拿起来，纸条不就横尸眼前了吗？”
邱小麦的心此时就像被无数猫爪抓挠！
她抬头看看监考老师，一男一女正在低语......
她把纸条悄悄地转移到试卷下面，用胳膊紧紧地压着。
第一题，一道解方程的基础题，她竟然怎么也做不出来！
快交试卷时，她又把纸条塞到了铅笔盒里......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邱小麦看着自己的试卷被抽走，六月流火，她却感觉浑身冰凉——数学考砸了！
......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报告老师？”李晓琪气得就像放在地上一串被点燃的鞭炮一样炸了起来。
“我怕那个男生被老师记零分，然后赶出考场。”
“你认识他吗，他和你有一毛钱的关系吗？”李晓琪停下自己来回走动的脚步，两眼冒火，盯着邱小麦。
邱小麦全身无力，大考后，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掏空了似的。
平日里最爱说笑的王云此时一言不发，神色恍惚。
高考结束后，高伟把王云甩了，另觅了新欢。
三个女孩并排坐在枫山一块凸出的山石上，遥望远方，一团红霞着了火似的斜挂在西天上，蓝天作幕。眼前山风吹过，树影婆娑，恍惚间，她们已经成人！
王云落榜，李晓琪上了一所医学专科学校，邱小麦考入一所三流大学。
在你的生命进程中，会遇到很多人，有些人给你带来幸福和快乐，有些人给你带来痛苦和悲伤。正是这些人让我们一点点认识世界，让我们在跌跌撞撞中学会成长。
邱小麦在以后的很多年，都会做一个相同的梦：在高考考场上，面对一张数学试卷，她发现很多题都不会做。这些题都是她荒废时日时错过了的，她的心底异常的紧张。她一遍遍地对自己念叨，“赶紧学习去，赶紧学习去……”铃声响了，考试结束！邱小麦从梦中吓醒……
逝去的岁月永远不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