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短兵相接
曹休言和代注恒在谈学校，没想到餐馆的老板罗胖子来告诉他们黄登山副校长和其他龙高的一些中层都在隔壁包厢。
两个包厢在一层楼，又相邻，为何刚才都没碰上呢？
因为曹休言得了心脑血管疾病后，不能喝酒，因此代注恒他们也没怎么喝酒，就是吃了个饭，表达了对新教师王珍和俞益敏来到学校的欢迎，所以饭局开始于6点，结束时都不到7点。代注恒也就是和席强拿了一个二两的小瓶装酒喝，蔡标余和王珍喝了点啤酒，曹休言、桂云彩、俞益敏都没喝酒，这样的饭局怎么能热闹，时间上也就很短暂。
说不定隔壁包厢本就是6点半过了才开席的，所以之前离开的桂云彩等人也都没有被黄登山给看见。
曹休言和代注恒知道了隔壁是黄登山一群人在喝酒，于是还是准备出于礼貌去敬酒，结果刚开门，黄登山和李火光已经来到包厢门外。
“说笑了，哪里哪里，我们也是刚刚才听老罗说的。我们事先不知道你们在隔壁。老罗才出门，我们就准备过来敬酒了啊。才倒上酒，你们就屈尊降贵的来洗我们的脑壳了。”曹休言插科打诨的技巧是代注恒学也学不来的，或者说根本不愿意这么做人。
“曹主任，刚到教科室，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做不好，你要多帮助我哈。”贼眉鼠眼的李火光半躬着身子笑哈哈的看着曹代两人。李火光明明是教科室的副主任，他的直接领导是教科室主任张声昌，谁知道他却拍起已经几乎退居二线的曹休言这个政教处主任的马屁来。
“哪里哪里，你们年轻人充满活力，脑子灵活，敢作敢为，学校的希望就寄托在你们身上了。”曹休言笑着说。
要代注恒在龙高找一个自己最尊敬的人，那个人一定是曹休言。要代注恒找一个最讨厌的人，那个人肯定是李火光。
李火光和代注恒一度都是学校最出名的人。代注恒出名在个性和教学成绩上。李火光出名则是他的三大创举上。
李火光的三大创举之一就是他搞出了一个《卢校长语录》，将卢长明的一些讲话和文章收集起来，甚至在当班主任时还让班级同学早自习读这个语录，说是精神食粮，可以补钙补铁。
三大创举之二就是他搞出的学校文艺汇演必出新节目，且新节目必定是歌颂学校歌颂卢长明的节目。比如说，某班在文艺汇演会放现成的民歌跳少数民族的舞蹈，他的班级则播放“龙山高中之歌”、“龙山的太阳”、“伟大的船长”等新编歌曲。
三大创举之三就是他有一个名录，将学校所有的单身教师都做了记录，甚至还把风林县所有单身教师都做了统计，搞了一个七夕节和情人节牵线牵手活动。
李火光的为人确实不怎样，以前一直跟着卢长明鞍前马后的，可惜也没真正得到卢长明的赏识和提拔，那个时候卢长明毕竟身高比李火光高，他还不至于控制自己的身高，现在跟着黄登山前前后后的忙碌，因为黄登山比他矮，结果搞得李火光最近一直就没有直过身子，甚至让人看起来已经有点驼背了。
李火光出了名的花心，几乎每个才到学校来的年轻女教师都被他热情请过客吃过饭，都被他想方设法的接近。
到手的，他根本不珍惜，也不会兑现当初的承诺，绝对高唱单身主义，没有到手的，他就会暗暗的放出一些流言去污蔑人家的清誉。
“曹主任你是学校的大功臣，学校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卢校长承担了八百斤重担，你是卢校长的亲密战友，也承担了一百多斤的重担哟。”
“哪里哪里，你们年轻人本事高，根本就没有你们办不来办不好的事情，我哪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呢，倒是你进了管理层，其他老人都可以退休了，我也是尸位素餐，阻挡了历史车轮的前进哟。”
“不能这样说，年轻人还是缺乏经验的，老年人有时候又比较固执，比较僵化。改革大业需要将年轻人的冲劲和老年人的经验结合起来。我们学校以前就不太重视对年轻人冲劲的保护和发掘，太多人尸位素餐，占着茅坑不拉X，耽搁了学校的发展黄金时间，改革不能瞻前顾后，怕这怕那，要勇敢冲！”黄登山拍拍曹休言的肩膀说着。
明明黄登山是学校的保守派，可是他明面上却总是说着改革、创新、奋进的话。只是一到表决或者下决定的时候，他就会绝不迟疑的反对。
“摸着石头过河，想快就容易摔倒。”曹休言和黄登山碰了一下杯子说。
“摸着石头过河，何必一定要下水，修桥难道不是更好的办法？”李火光突然插话进来，代注恒记得这句话就好像是卢长明曾经说过的话。
“身体虚弱的人吃多了补药，恐怕会虚不受补。还是稳重些好，还是一步一个脚印，不能冒进。”曹休言说。
要是不知道内情的人听来，绝对云里雾里，甚至把黄登山看做热爱改革的闯将，而把曹休言当做一个不思进取不敢作为的挡路石。
比较起来，梁正凯强调改革，那还是心口如一，这黄登山反对改革，却又总是满口改革满口创新。
“都是些荒谬的理论，文人扎堆就喜欢搞些理论，文人最要不得的就是不能做到理论联系实际。实践出真知，什么事情要勇敢实践才能谈得上好不好，行不行。不管什么猫，抓住了老鼠就肯定是好猫，不让猫去试试，谁知道什么猫才能真正抓住老鼠？我知道老年人都有顾虑，那何不放手让年轻人去冲去闯呢？老曹，你说是不是？”
“黄校长站位高，我们太保守了，不敢迎接挑战。是我们的不足——敬你！”曹休言眉毛一挑，话也没说完就举起了酒杯。
“不忙不忙。这位就是代注恒老师，不错不错，年轻人中的佼佼者，去年高考你是放了卫星的哦。了不起了不起，我早就该请你喝酒了。你是年轻人的代表，你干的那些我都看到眼里了，不错不错，是个闯将，敢创新敢突破，就不能搞老的那一套。你也该到学校行政来服务学校大局。是个人才，可惜听说比较高傲哦！”黄登山没和曹休言碰杯直接侧身盯着站在曹休言身旁代注恒。
“哪里哪里。我就是一介书生，谈不上什么革命的闯将。我经验也不足，自身需要学习的还很多，不是不愿意服务学校的大局，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谦虚谦虚，小伙子可以，未来学校的辉煌都由你们创造，学校的未来也属于你们年轻人！敬学校蒸蒸日上！敬学校再放卫星！”
黄登山是保守派的领袖，曹休言是中立派的骨干，虽说不是直接的对立势力，但代注恒听着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还是觉得很无趣。他没有政治野心，也没有强烈的控制欲，骨子里有点尼采的疯狂，既不太愿意多过问别人的事情，也不太愿意别人干涉自己的事情。自己既不愿意在学校管理层去争取什么地位和机会，也不太愿意去奴颜媚骨、卑躬屈膝。
当黄登山不顾曹休言举杯要碰的举动而侧转身盯着代注恒，并且说出一番外人看来领导非常赏识下属的言语的时候，代注恒是不得不说话了。
大家一起碰了杯，由于黄登山面对代注恒，那么曹休言举过来的杯子就只能是从侧面去和黄登山的右手杯壁相碰，这个时候站在黄登山右侧和代注恒左侧的李火光再把杯子伸过来已经没法和黄登山的杯子碰上，他所直接面对的是黄登山右手举杯的手背。相当于黄、贾、曹三人碰杯，李火光到是成了外人，于是他马上调整伸向黄登山酒杯的动作转而要碰代注恒的杯子。
代注恒右手举杯，手背方向是曹休言的方向，手心方向面对李火光，李火光伸来的杯子就快接近代注恒的杯子的时候，代注恒突然身体侧了侧，把与黄登山站的180度直线和与曹休言侧面站成90度的角度调整为与黄、曹都成为120度的角度，三人站成了等边三角形的局面，李火光的空间完全被挤压到让他无法加入进来碰杯。
代注恒看不起李火光的为人，要说谁能令能和任何人交朋友谈心的代注恒都不愿意搭理，恐怕整个学校也只有一个李火光了。当然，要不是最近学校风风雨雨的，搞得代注恒也心烦意乱，他也不会做出这种比较直接的表达厌恶的动作出来。
当黄登山的杯子和代注恒的杯子碰上的时候，曹休言的杯子还在靠过来的路上。
代注恒看到了刚刚曹休言举杯，黄登山并没有和他碰杯而找上自己说话的情况，怕曹休言的碰杯意图又被黄登山有意无意间拒绝。所以代注恒在碰上杯以后马上就说：“黄校，你才是年轻有为、改革新风的代表，年纪轻轻就能独当一面，当上校长，来到我们学校之后，马上也就带来了一阵腥（新）风，虽然大家认识的时间还不长，但黄校长雷厉风行、锐意进取、高瞻远瞩、远见卓识的为人处世作风真的让我们这些年轻人敬仰佩服，老话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相信在黄校的英明领导下，龙高就算是驽马都能够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到时候龙高万龙腾飞，千马奔腾，黄校是能改变历史的英雄人物啊！”
终于，曹休言的杯子也和代注恒、黄登山的杯子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