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评塞吉斯蒙多·卡萨多的《马德里最后的日子》（鲁伯特·克罗夫特—库克译本） 托马斯·库斯伯特·沃斯利的《战斗的背后》[231]

虽然1939年初之前西班牙境外听说过他的人不多，卡萨多上校的名字将是与西班牙内战联系在一起的被记住的名字之一。他颠覆了内格林政府，并参加了马德里的投降谈判——考虑到实际上的军事形势和西班牙人民的苦难，很难不觉得他这么做是对的。真正可耻的事情，正如克罗夫特—库克先生在序言中所强调的，是这场战争能够僵持这么久。卡萨多上校和他的党羽被全世界的左翼报刊斥为叛徒、隐藏的法西斯分子等等，但不幸的是，这些指责来自那些早在佛朗哥进入马德里前就只顾着自己逃命的人之口。贝斯特罗[232]曾为卡萨多服务，后来留在马德里与法西斯分子交涉，他也被斥为“亲佛朗哥派”。贝斯特罗被判刑三十年！法西斯分子对待他们的朋友真是奇怪。

或许卡萨多上校的这本书的主旨是揭露俄国人对西班牙的干涉和西班牙人对此的反应。虽然心怀善意的人在当时会否定这一点，但从1937年年中开始直到战争结束，西班牙政府无疑受到莫斯科的直接控制。俄国人最终的动机仍无法肯定，但不管怎样他们的目标是在西班牙建立乖乖听命的政府，而内格林政府就是这么一个政府。但他们为了争取中产阶级的支持而许下的承诺造成了始料未及的复杂局面。在战争早期，共产党夺取权力的敌人主要是无政府主义者与左翼社会主义者，因此共产党的宣传重点是“温和”政策。结果就是，权力落入了拥护“资产阶级共和体制”的军官和官员手中，卡萨多上校成为他们的领袖。但是，这些人首先是而且归根结底是西班牙人，他们痛恨俄国人的干涉，几乎就像他们痛恨德国人和意大利人的干涉一样。结果就是，共产党人与无政府主义者的斗争结束后取而代之的是共产党人与共和派的斗争。最后，内格林政府被推翻，许多共产党人被杀害。

这引发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就是，一个西方国家能不能真的由共产党人控制并服从俄国人的命令。或许当德国的左派发动革命时，这个问题将再度引起人们的关注。从卡萨多上校的这本书看，似乎西方人民不会容忍自己被莫斯科统治。虽然他对俄国人和他们在西班牙的共产主义组织怀有偏见，但他的描述清楚地表明俄国人的统治在西班牙遭到广泛而深切的痛恨。他还指出，正是因为知道俄国人的干涉才使得英国和法国由得西班牙政府自生自灭。这似乎让人觉得很疑惑。如果英国和法国政府真的希望抵制俄国的影响，那最便捷的方式就是为西班牙政府提供武器，因为有一件事从一开始就非常清楚：哪一个国家提供武器，它就能够控制西班牙的政策。你只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英国和法国政府不仅希望佛朗哥获胜，而且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宁可要一个由俄国控制的政府，也不要一个由卡巴勒罗担任领袖的社会主义者—无政府主义者联合政府。

卡萨多上校的书详细地描述了所有导致投降协议的事件，它将是以后史学家们解读这场西班牙战争时必须研究的文献史料之一。它并不是一本了不起的书，也没有这个念头。沃斯利先生的书文笔要更好一些，而主题也更加为人熟悉——轰炸、巴塞罗那的政局等等。故事以作者和史蒂芬·斯彭德[233]先生代表西班牙政府进行业余的情报工作作为开始。后来，沃斯利先生在一辆救护车上找到了更有意义也更适合他的性情的工作，并经历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包括被裹挟入马拉加撤退的难民潮中。但我认为它是这一类西班牙战争作品的绝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