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评伯纳德·纽曼的《波罗的海巡游》 约翰·吉本斯的《青苔不沾我身》 马克斯·雷尔顿的《一个在东方的人》[228]
在一个越来越狭窄的世界里,职业旅行家仍在游走四方,就像伦敦外围的林地里的狐狸和狼獾。如果你将亚洲四分之三的地区、非洲和南美的部分地区、任何内海周边的国家和任何最近正在发生战争的国家排除在外的话,有些地方还是可以去的——当然,你得有足够多的钱、一部相机和一本上面没有犯罪记录的护照。但每一年都有新的地方被封锁起来。《波罗的海巡游》的作者伯纳德·纽曼先生一定会看着地图上的很多名字,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再见到那里的人。1935年他去了阿尔巴尼亚,1936年去了西班牙,1937年去了捷克斯洛伐克,正如他所说的,灾难很快就降临了。1938年他去了波罗的海数国,环绕波罗的海骑行,旅程2995公里,每天的生活费是五先令,总路费是两先令——在拉脱维亚修了一回单车。
那些波罗的海小国听上去像是美妙的人间天堂!它们似乎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保卫自己的军事实力。它们当中的宝石,至少在纽曼先生眼中,显然是芬兰。芬兰这个名字唤起了对山毛榉林、白雪、拉普人、驯鹿和——如果你的地理知识有点迷糊的话——爱斯基摩人的想象。但事实上,虽然人口稀少,它是一个繁荣进步的国家,有开明的法律,不公或赤贫的现象很少。每个人都拥有一小块土地,每个律师或医生会定期回家族的农场进行耕种。那里没有文盲,读书的数量是欧洲人均之最,男男女女可以赤身露体地行走,不会引来关注。芬兰人孕育了努尔米[229],对自己的体育记录非常自豪,纽曼先生满怀希望地说:“赫尔辛基将光荣地举办1940年的奥运会。”他没有说参赛者是否需要戴着毒气面罩进行比赛。
吉本斯先生在葡萄牙一个多雨的乡村度过冬天,这本书是对波罗的海的遥相呼应。当然,这里一切都更加原始,卫生条件更差一些,但或许更加丰富多彩。这里的食物听上去很好吃(每本好的游记都会介绍食物),但如果你喝了太多廉价的红酒的话,你会染上酒菌——那种有时候长在酒桶上的一大团的东西——听起来怪吓人的。吉本斯先生向往贝洛克的思想流派、热情的拉丁欧洲人、大家庭、天主教会、牛车和传统舞蹈。他的书一气呵成,记录了这座小山村的日常事件:牛车在橄榄树林边行进,窗外在杀猪等,但大部分内容都很有可读性。他是萨拉查博士[230]的崇拜者,后者是平衡国家预算的大师,并决心让葡萄牙保持非工业化的农业共和国状态。或许他是对的——至少后山的农民似乎很快乐,要比住在谢菲尔德和曼彻斯特的人更快乐。
《一个在东方的人》有好的素材,但被沉重拖沓的文风糟蹋了。它记录了穿越中国西部和印度支那的行程,里面有关于中日战争以及法国在远东统治方式的有趣的内容。但它太“文艺”而且思想沉重,对红灯区和说着蹩脚英语的大都市游客开了太多的玩笑。雷尔顿先生照了一张恶俗的手持猎枪脚踩死老虎的相片,每次看到这样的相片我都会想看到一张相片照的是一头老虎骑在一个捕猎大型动物的猎人身上。这三本书都有插图,但除了《波罗的海巡游》里的一两张相片之外,其它相片都没有什么艺术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