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健康素养的定义和概念

有多个有关健康素养的定义，有代表性的定义主要有两类，即基于对医疗信息认知能力的定义和基于对健康信息的实践能力的定义。

这类定义的共同特点是强调了健康素养是在医疗保健服务环境中，患者或个人所具备的对医疗或健康保健信息的认知能力。有代表性的定义主要有三种：

1992年美国成人识字情况调查把健康素养定义为：在医疗保健机构就医或接受医疗保健服务时，对阅读和计算技能的应用能力。这些技能包括：①能够读懂知情同意书、药品说明书和医学知识宣传单等其他书面健康保健信息；②明白医生、护士、药剂师和保险公司职员的书面或口头讯息；③能够按照医嘱进行治疗和康复。这种定义强调健康素养是个人有关医学或健康的认知和信息沟通能力或技术。

1999年，阿罗·德布罗对健康素养的定义是：适应医疗保健环境所需要的，包括进行基本的阅读和计算在内的一组技能。不仅仅是包括阅读能力，也包括听、分析、作决定的技能，并把这些技能用于不同的健康情境的能力。

2000年，美国健康与人类服务部（USDHHS）在“健康的人民2010规划目标”中把健康素养定义为：获取和应用基本健康信息和服务的能力。

这类定义考查的是一个人适应复杂的医疗系统，在医患互动过程中，理解、识别、分析和实践健康（医学）信息和服务的能力，以及为了具有这样的能力，人们所应具备的听、说、读、判断、操作的技能，是以疾病治疗为指向的。在此类定义下，健康素养主要与文化程度有关，是个人科学文化素养的一部分。测量和提高健康素养的目的主要是为了：①改善患者对医疗系统的了解；②帮助患者更好地遵医和配合治疗；③提高医疗质量；④降低医疗费用。在此类定义指导下，健康传播的目标主要是提高“健康信息认知能力”，即提高人们获取、分析、理解和应用健康信息和服务的能力。

研究表明，低健康素养与不良健康结局之间存在密切的关系，包括：①影响大人群健康水平；②引起不良健康后果；③增加慢性病发病率；④增加医疗费用；⑤健康信息需求水平高；⑥健康公平状况差；⑦住院率高；⑧急救服务使用率高；⑨体检率和免疫接种率低；⑩正确服药率低；对健康信息的理解能力低；老年人群低健康状况和高死亡率。

WHO的发展性定义认为，健康素养是一种认知和社会技能，这些技能意味着人们具有主动获取、理解、应用那些促进和维护健康的信息的动机和能力。Don Nutbeam进一步把健康素养分为：①功能性健康素养：即对健康信息具有基本的理解能力；②互动性健康素养：是指与医疗保健人员互动的能力；③批判性健康素养：为了更好地控制生活事件和不同情境对健康的影响而对健康信息的分析和应用能力。作为健康促进的直接效果之一，健康素养应包括与健康相关的知识、态度、动机、行为意向、个人技能和自我效能。提高人们的健康素养，需要采取健康促进的策略与方法，包括经济、政治、法律等方面的环境改变和倡导、赋权等社区行动。但总的来说，WHO和Don Nutbeam对健康素养的定义仍然着重强调人们对健康信息的认知和实践能力。

当前，在国际学术领域，出现了把健康素养作为健康行为改变理论的倾向，认为健康素养不仅是指人们的技能，也是指一个人能够从发现健康信息，到理解、评价、沟通，并形成健康技能和行为的过程。Zarcadoolas在2005—2006年进一步把健康素养定义为：一个人养成的一系列技能和能力，包括寻求、理解、评估、利用健康信息和概念，从而作出有益于健康的选择，减少危险因素，提高生活质量的技术。一个人要想维持和促进健康，必须对健康的危害因素进行管理和控制，所以健康素养是指个人管理和控制健康危害因素，保护和促进自身健康的能力，是一个人的基本生活能力之一。一个人正常地生活和工作，除了先天获得的饮食、性和防御能力外，还必须具有一定的智力、心理调适能力、学习能力、社会交往能力和工作技能，这些能力和社会目标的实现均离不开健康和个人维护和促进自身健康能力这个基础和先决条件，所以维护和促进自身健康的能力无疑也是个人能力的一部分。

我国于2008年正式引进“健康素养”的概念。在中文中，“素养”一词的含义主要是指经过长期训练和实践所获得的技巧或能力，以及一个人的品行、气质修养，包括“学识、造诣、技艺、才能、品格”等，翻译成英文应为“accomplishment”“attainment”或“temperance”。相应的，健康素养（health accompishment）是指一个人经过长期的学习和实践而获得的保护和促进自身健康的能力。对健康信息的认知和实践能力仅仅是健康素养中的信息素养，完整的健康素养应该被理解为：个人保护和促进自身健康的能力，不仅包括对医学或健康信息的认知技能（如寻求、理解、分析、判断），也包括对自身健康的管理能力和承担健康责任的能力，以及养成和维持有益于保护和促进健康生活方式的能力。一个人是否具有保护和促进自身健康的能力，不但要看他是否具有基本的健康保健知识与理念（包括健康信息认知能力、价值观），还要看他是否具有有益于健康的行为和生活方式，以及是否具有保护和促进自身健康的基本技能（如作出健康决定的技能、对环境危害因素的管理技能、实践健康生活方式的技能、心理压力管理技巧、生活技能、急救避险技巧、就医和医患沟通技巧等），以及自我效能。

综合以上定义，可认为健康素养是指一个人管理和控制健康危险因素，维护和促进健康的能力和技术，是医学和健康科学社会化的结果。提高人们的健康素养，实际上是促使人们学习、实践、应用健康信息和服务，增强保护和促进健康能力的过程。听说读写和计算能力只是健康素养的充分条件而非必要条件，没有素养的人不一定不具备健康素养，素养水平很高的人健康素养不一定很高，医学素养很高的人（如医生）的健康素养不一定很高；不同人群因维护健康的需要不一样，对其健康素养的要求也不一样，如青少年、老年人、孕妇等。

健康素养的维度（dimension）是指衡量一个人是否具有健康素养应考察的方面，所以从维度上看，健康素养包括健康意识（包括责任感）、知识、技能（决定；听、说、读、写、算；对信息真伪的分析、判断）、行为能力（包括自我效能感）4个。域度（domain）是指健康素养之所以是健康素养而不是别的素养（如数学素养）应考察的内容，所以从域度上看，健康素养包括营养健康素养、心理健康素养、疾病防治健康素养、急救素养、妇幼健康素养、环境健康素养、行为与生活方式素养、传染病健康素养、慢性病健康素养等。

一般来说，一个具备基本健康素养的个体：①能够坚持科学理性的健康价值观念、信念、态度，具有健康意识；②在就医时、日常生活和工作中以及在特殊情况下，能够作出正确的决策；③对自身和他人的健康具有责任感；④需要时能够采取理性的有益于健康的行动；⑤在不同的情况下，能够创造性地应用健康的理念和信息；⑥能够参加公共的或私营机构关于健康、医学、科学知识和文化信仰方面的交流和对话；⑦能够作出明智的选择，减少健康危害因素，提高生活质量。

健康素养是个体和群体健康状况、卫生服务利用和疾病防治效果的重要预测性因素。通过测量健康素养，可评估个体和群体的自我保健能力，也可通过测量，筛查出健康素养较低者，以及健康素养的薄弱方面，为制定有针对性的干预措施提供参考依据。

人群平均健康素养水平可作为健康教育、健康促进、公共卫生、疾病治疗的效果评价指标，而作为短期干预效果的敏感指标，在评价卫生工作的质量和效果方面，优于发病率、患病率、死亡率指标。我国公共卫生和健康教育界习惯把健康知识知晓率、健康信念持有率和行为形成率作为评价工作效果的指标。长期以来，一直没有一个被大家所公认的定义和测评指标，不同的专业人员、不同的项目都会从不同角度进行定义、理解和解释。例如，健康知识浩如烟海，究竟人们知晓了哪些健康知识才能称得上知晓？用什么指标和方法测量人们的知识知晓率？高血压防治知识是不是指所有有关高血压的病因、病理、诊断、治疗方面的知识？健康素养水平从意识、知识、价值、技能、自我效能、行为能力等多个方面综合地考察一个人保护和促进自身健康的能力，定义明确，内涵清晰，是评价公共卫生和健康促进工作效果的重要指标。健康素养概念的引进、应用和发展是公共卫生和健康促进评价工作的一次重大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