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癌生物靶向治疗(第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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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生长因子信号通路

细胞的增殖主要受到细胞外各种生长因子(growth factors,GF)、细胞因子和激素等因素的调控,其中GF起着主导作用。由GF介导的生物调节过程以正、负双重调节方式影响细胞的增殖,在靶细胞中引起一系列生化反应。GF与受体特异的结合和相互作用,引起细胞内“第二信使”的一系列变化,将细胞外信号传递到细胞核内,从而导致多种参与细胞分裂和分化的基因表达发生改变,最终引起DNA合成和细胞分裂。由GF刺激的信号转导通路在恶性肿瘤的发生中有特殊意义,本节将着重讨论生长因子的跨膜信号转导通路在肺癌发生中的作用。
一、信号转导通路的基本组成
(一)细胞外因子
细胞外因子种类繁多(如生长因子、细胞因子、神经递质、抗原等),除极少数外,这些细胞外刺激物能被相应的特异性膜受体所识别,进而细胞能对不同刺激做出适当的反应。GF是最重要的一类细胞外因子,它们是由细胞产生的刺激细胞生长和调节细胞活动的多肽或糖蛋白,如表皮生长因子(EGF)、碱性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bFGF)、转化生长因子-β(TGF-β)、血小板源性生长因子(PDGF)等。GF能促进细胞有丝分裂,诱导细胞增殖。有些GF对细胞的作用是多方面的,如TGF-β能抑制多种上皮细胞的生长;当内环境中有PDGF存在时,TGF-β能刺激成纤维细胞的生长,而当内环境中有EGF存在时,TGF-β却对成纤维细胞生长起抑制作用。癌细胞可产生GF,通过自分泌机制刺激自身增生,或通过生长因子受体的过度表达而使GF的促分裂信号途径异常地活化,导致细胞生长失控。
(二)膜受体
生长因子受体多为跨膜糖蛋白,跨膜区由21~26个疏水性氨基酸形成α螺旋结构,肽链的两端分别位于细胞膜的两侧,通常N端在细胞外,C端在细胞内。根据跨膜次数,膜受体可分为单次跨膜受体和7次跨膜受体,前者以酪氨酸激酶类受体为主,后者多见于G蛋白偶联受体。
大多数肽类GF的受体为酶联受体,其既是受体,又是酶,称为受体酪氨酸激酶(receptor tyrosine kinases,RTKs),能够与配体结合,并将靶蛋白的酪氨酸残基磷酸化。该类受体均由3个部分组成:一个糖基化的细胞外配体结合区,一个单次跨膜的疏水α螺旋区和保守的胞内酪氨酸激酶活性区。根据氨基酸序列相似性和结构的不同特点,RTKs可分为不同的家族(图1-1)。这类受体不仅有酪氨酸激酶的活性,受体本身也具有酪氨酸残基的磷酸化位点,即自身能发生酪氨酸磷酸化。GF作为配体与RTKs结合,诱导受体的寡聚体化,如EGF与单体的EGFR结合可以诱导受体的二聚体化和构型改变,从而导致激酶区活化,并使受体自身的酪氨酸残基磷酸化(图1-2)。受体自身磷酸化具有两种重要作用:①可增加激酶本身的催化作用;②成为酪氨酸激酶底物的识别位点,为下游信号分子所识别,从而可通过级联式磷酸化反应使信号逐级传递和放大。RTKs自身磷酸化是GF刺激的信号转导通路中的关键事件。
图1-1 受体酪氨酸激酶结构模式图
图1-2 EGFR结构模式图
G蛋白偶联受体因通过G蛋白(鸟嘌呤核苷酸结合蛋白)转导信号而得名。这类受体的共同点是其立体结构中都有7个跨膜α螺旋,自然界中这类受体的配体种类繁多,涵盖面广,大多数激素、神经多肽和神经递质的受体属于G蛋白偶联受体,是迄今最大的受体家族。与RTKs不同,G蛋白偶联受体本身没有激酶活性,其膜内区肽链的C端和连接第5个和第6个跨膜螺旋的胞内环上有G蛋白的结合位点,通过与G蛋白偶联,发挥信号传导功能(图1-3)。
图1-3 G蛋白偶联受体结构模式图
(三)细胞内信号转导途径及第二信使
细胞表面受体将与其配体结合所启动的信号,经细胞内的信号转导通路传递到细胞核内的转录因子,最终导致基因表达的变化。在细胞跨膜信号转导的过程中,有的受体本身就起到效应器的作用,如离子通道受体,在配体与受体结合后,直接引起离子通道的开放。多数受体则不能直接引起相关效应,而需要通过一些“接头蛋白”和第二信使的介导,形成细胞内蛋白质-蛋白质之间的联系,将信息传递至细胞核。
1.接头蛋白
接头蛋白(adaptor protein)又称衔接蛋白,即在细胞信号传导过程中,起连接信号蛋白作用的蛋白。接头蛋白本身没有酶活性,但含有特殊的信号转导蛋白结合区,如SH2结构域(src homology domain)、SH3结构域等,可特异性地识别和结合信号蛋白中的氨基酸序列,形成信号转导复合物,实现上下游信号蛋白的信号传递。SH2结构域约有100个氨基酸,能特异性结合磷酸化的酪氨酸,通过SH2结构域能特异地识别生长因子受体的酪氨酸磷酸化位点,并与之结合,继而使SH2蛋白的酪氨酸残基发生磷酸化,而SH2蛋白的酪氨酸残基磷酸化部位又能被其他SH2蛋白识别并与之结合,从而使信号得以逐级传递。SH3能与富含脯氨酸区域的蛋白结合。现已发现20多种参与细胞内信号转导的胞质蛋白和细胞骨架蛋白都含有SH2区和(或) SH3区,并且酪氨酸激酶底物蛋白都具有SH2和(或)SH3结构域。
2.第二信使
第二信使是一些小分子或离子,如环磷酸腺苷(cAMP)、环磷酸鸟苷(cGMP)、二酰甘油(DAG)、三磷酸肌醇(IP3)、Ca 2+等,在信号的传递放大过程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四)胞质激酶
细胞质内的激酶大多为丝氨酸/苏氨酸激酶,与GF关系最为密切的是MAP激酶(mitogen-activated protein kinase),介导MAP激酶通路。其他一些重要的胞质激酶通路还有由环化核苷酸(cAMP、cGMP等)激活的蛋白激酶A、蛋白激酶G,由DAG激活的蛋白激酶C等。
二、生长因子信号转导基本通路
(一)受体酪氨酸激酶通路
受体酪氨酸激酶通路是细胞信号转导网络中最重要的转导通路之一,几乎所有的GF刺激细胞增殖的信号,以及大部分细胞因子的信号、抗原结合淋巴细胞表面受体诱发细胞的各种反应,都离不开受体酪氨酸激酶通路(图1-4)。
图1-4 受体酪氨酸激酶通路示意图
生长因子受体本身具有酪氨酸激酶活性,当GF与之结合后,促使受体形成二聚体(同源或异源),激活胞内区的酪氨酸激酶,使得受体自身酪氨酸残基磷酸化,同时使底物的酪氨酸磷酸化,其底物通常是磷脂酶C-γ、与RAS功能密切相关的Gap蛋白、RAF蛋白、磷脂酰肌醇激酶(PI3K)的调节亚单位等。由于在肺癌中常有自分泌或旁分泌生长刺激回路,GF或调节肽类配体通过与其异常表达的受体相结合,激活相应的传导路径,通过激活/抑制不同基因,启动相应的信号通路来促进肿瘤的生长。NSCLC中EGFR表达率为40%~80%,其中鳞癌EGFR表达率(70%)明显高于腺癌EGFR表达率(40%)。吉非替尼和厄洛替尼是EGFR抑制剂,对中、晚期NSCLC有明确的抗肿瘤效应,已广泛用于晚期NSCLC的二线和三线治疗。
RAS是EGFR下游调节子之一,当EGFR被激活后,与RAS蛋白结合,一方面可导致RAS核苷酸交换因子SOS移位于胞膜与接头蛋白Grb2结合,启动下游信号传导路径如RAF/MAPK;另一方面,激活的RAS可与PI3K蛋白结合,启动PI3K/AKT信号传导路径。这些信号传导路径与肿瘤细胞增殖、分化、存活、附着及细胞活性有密切关系。目前已发现大约30%的NSCLC存在 RAS基因的突变,主要为 KRAS,肺腺癌尤其明显;约65%的NSCLC有PI3K的过度表达。
许多临床前研究证实抑制RAS蛋白和PI3K/AKT及其底物可以提高化疗对NSCLC的疗效。但SCLC很少发生EGFR过度表达,RAS突变几乎为零。
(二)G蛋白偶联受体通路
G蛋白偶联受体通路是细胞信号转导的重要通路之一。其激活方式是,当配体与受体膜外区结合后,一方面使得膜内区与受体连接的G蛋白中α亚单位从βγ亚单位的结合中游离出来,与α亚单位相连的GDP被水解,并激活α亚单位,进而催化下游的效应因子,产生第二信使(图1-5);另一方面,受体激活βγ亚单位,再通过调节RAS蛋白活性,启动和激活RAF/MEK/MAPK通路,从而活化下游的激酶系统。
图1-5 G蛋白偶联受体通路示意图
G蛋白偶联受体家族调控的信号转导通路活化,许多神经肽与其相应受体的结合是SCLC细胞生物行为的分子基础,目前还没有阻断该通路的靶向治疗SCLC的临床报道。
(三)TGF-β信号转导通路
TGF-β是一类结构上相关而具有激素活性的多肽,在动物器官形成、上皮组织增生、细胞外基质合成及组织稳定等方面发挥重要作用。其信号通路包括两种基本元素:丝氨酸/苏氨酸受体激酶和SMAD蛋白家族。其基本过程则包括两个步骤:配体(TGF-β家族成员)与丝氨酸/苏氨酸激酶受体形成受体复合物,后者激活SMAD蛋白;SMAD蛋白负责装配由多个亚基组成的转录复合物,调节靶基因的表达。肺癌的形成和发展可能与SMAD蛋白失活有一定关系。在TGF-β信号转导通路中,可以通过对配体和受体活性、SMAD蛋白的调节而对该信号转导通路进行整合。另外,TGF-β能激活MAPK的信号转导通路,从而介导多个基因转录的调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