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十三）

小组赛第四轮，5班的对手是11班。

之前并不被看好的11班，在第三轮出人意料地赢了4班，三站皆胜。A组，两支全胜的队伍相遇，不只是为了争取出线名额，更是为了争夺小组第一的位置。B组，12班第二轮赢了7班，小组第一已是十拿九稳。谁都不愿意复赛第一轮就遇到12班，一旦输了，就只剩下争夺季军的资格。

11班显然做了充分准备，防守紧缩内线，鲨鱼一旦拿球，立刻有两三名队员包夹。5班的进攻重心在鲨鱼，这已经不是秘密，然而像11班这样不计犯规的“砍鲨”战术，还是头一次遭遇。

没有技术统计，自然也就没有五犯离场。11班肆无忌惮的犯规惹恼了鲨鱼，一肘子，两名防守队员被掀翻在地。眼看冲突难以避免，班主任李老师及时上前，拉开鲨鱼，平息了事端。

比赛继续，裁判很客气地请鲨鱼下场冷静。

其实，被惹怒的不只鲨鱼，林千的怒火也被悄悄点燃了。

没了鲨鱼，11班没了顾虑，开始猛攻5班内线。林千及时站了出来，以一记盖帽捍卫了5班的篮下。盖帽重振了5班的士气，也为场边的鲨鱼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不过谁也没有意识到，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鲨鱼下场，5班失去了真正意义上的中锋，同时，内线却有了更多的活动空间。冲突造成的紧张气氛还未缓和，林千突破上篮，对手生拉硬拽，林千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为了平息5班的愤怒，裁判罚下了犯规的球员，并给予了11班严重警告。至此，11班的防守动作大为收敛，而林千的进攻则开始发威，一发不可收拾。

林千在罚球线附近，三次投篮命中，连得6分。三个进球，为5班扳平比分，也拉开了林千疯狂得分的序幕。队友们看到林千手风很顺，纷纷为林千创造得分机会，不断地把球交给林千。跳投、挑篮、后仰、反手、罚球，以至于并不擅长的三分，林千几乎一击即中弹无虚发。甚至，对手的犯规，也没能阻止林千上篮得分。林千手中的球就像是安装了制导系统的导弹，无论怎么丢，都能命中对方的篮圈。

场边的李老师、鲨鱼、斯思，5班的所有同学，以至于11班的观众，都在为林千鼓掌喝彩，就像在欣赏林千的个人表演。有那么一刻，处于癫狂状态下的林千觉得，这片球场就是他的天下。

林千的兴奋，持续到宿舍熄灯仍未平复。躺在黑夜中，一切历历在目，却恍如梦境。

（二十四）

次日早晨，林千走进教室，还有同学津津乐道林千昨天的表现。林千心里乐滋滋的。

林千打开自己的课桌抽屉，发现有一封信，漂亮的信封，娟秀的字体，没有邮票。林千的心顿时砰砰直跳。

鲨鱼和陈尚打闹着冲进教室，林千慌忙把信夹在课本里，藏进了书包。

中午放学，鲨鱼叫林千一起去吃小炒，林千说想去学校食堂吃。鲨鱼笑林千：“学校食堂有什么好吃的？你是不是看上食堂的大妈了？”

待教室里同学散尽，林千取出信件，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彩色的信纸带着一股清香。

一口气把信读完，林千的心跳渐渐平复，接着，又细细把信从头阅读了一遍。林千无法确定，这算不算一封情书。

信上描述了年级赛开赛以来，林千每一场比赛的表现，以及她的夸赞，致使林千都开始觉得，自己之前的表现其实也挺好的。至于昨天对11班的这场比赛，更是浓墨重彩热情洋溢。她说，因为林千，她喜欢上篮球，希望能够和林千成为朋友。署名：小晴。

5班并没有女生的名字带有“晴”字，林千抓破脑袋也想不出是谁写的信，唯一能肯定的是——绝不会是斯思。

有人喜欢，真是甜蜜的负担。林千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但林千觉得，自己必须回复。

次日中午，林千买了信封和信纸，躲在教室，写了回信：

“很高兴认识你，很高兴你喜欢篮球。”

仅此一句，林千构思了一个晚上。对于一个未知的人，对于一种不明朗的情素，林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按照她信里的指示，林千把回信放在了传达室的桌子上。桌上堆着一些找不到主的信件，林千把自己的信埋在了下面。

（二十五）

小组赛最后一场，5班对4班。

四战四胜，不能确保小组出线。如果5班输给4班，A组的局势可能演变为三个班级同是四胜一负，最终的出线权，需要计算小分，结局难料。

无论5班，还是4班，都把这场较量视作最后一搏。

正如林千所预料，4班对鲨鱼采取饶前、夹击的严密防守，减阻鲨鱼得球的机会。不过林千没有想到，自己也成了被重点防守的对象。在球场上，成为对方的防守重点，是一项荣誉。林千很享受这份荣誉。有了上一场的爆发，那种有力使不出的压抑感荡然无存，林千相信，大家都知道了他的实力，他没有表现，只是因为他不想表现。心态平稳，使得林千更专注于比赛，在他的策应传导下，李凌宇和苏岩有了更多的得分机会。5班里应外合，进攻火力全开。

比赛不如想象中的激烈，两个班级彼此熟识，防守动作都很克制。

波澜不惊，5班取得了小组赛的最后一场胜利，五战全胜。

另一块场地上，12班同样五战五胜。在这场比赛中，吴孤个人得分再创新高。

从第二轮比赛开始，就有人专门为吴孤记分。吴孤名下的“正”字，几乎赶上了对方班级的总得分。毫无疑问，吴孤已经成为宗元高中的风云人物。来到篮球场，看一眼围观的观众，就知道12班在哪一块场地比赛。12班的场地四周，总是人满为患，不只是高一，高二高三的人也常常来凑热闹。与其说是看比赛，不如说是看吴孤的个人秀。

这一切，林千都看在眼里。吴孤的风光，对林千是一种刺激，林千积蓄着能量决心雪耻。

想雪耻的还有7班。

7班一直被众人视为夺冠大热门，赛前，不少人都认定，年级冠军非7班莫属。7班的人也自信满满，早就放出豪言，誓必夺冠。

7班似乎低估了吴孤。小组赛对阵12班，由于没有有效地限制吴孤的进攻，双方陷入苦战，打得难解难分。最后时刻，7班领先一分，吴孤突破上篮得手，12班反超比分。7班底线发球，还没来得及跨过中场，裁判哨声响起，宣告比赛结束。

按照惯例，比赛结束前五分钟和一分钟，裁判都要提示比赛时间。不知道是裁判缺乏经验，还是比赛太过激烈，总之，当值裁判忘记了这个步骤，这使得比赛结束显得异常突兀。7班当然不服，把事情闹到了学校体育组，体育组组长做出裁决：承认裁判有失误，但比赛结果无法改变。

7班含恨接受失败，最终屈居B组第二。

（二十六）

A组，对于5班的男篮来说是上签，对于5班的女篮来说就未必是了。

小组赛最后一轮，5班女篮必须取胜，才能获得出线的机会。比赛一开始，林千就知道没戏了。4班队伍有个体育特招生，身材高大技术娴熟，整场比赛，就只见她一骑绝尘，领着一群小女生奔波，像是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在玩耍。

5班女篮惨败，三胜两负，被淘汰出局。

林千想安慰斯思，斯思却笑着说：“终于又能做回淑女了。”

林千：“你什么时候淑女过？”

斯思：“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林千：“没看出来你需要安慰啊。”

斯思：“难道还要哭哭啼啼啊？不管，给你一个认错的机会，请我吃螺蛳粉。”

林千：“吃螺蛳粉——不怕破坏你的淑女形象？”

斯思：“难道淑女就不吃螺蛳粉了？那柳州岂不是没淑女了？”

林千：“我还真没发现有。”

林千说完，突然想到了曲筱芮。

（二十七）

周日返校，宿舍的话题依旧集中在球赛上，毕竟，明天就是复赛了。

说是复赛，其实只有一场比赛。要么取胜，进入决赛；要么失败，去争第三。

晚上熄灯后，各自躺在床上，此时是最佳的聊天时机，林千总在这个时侯收集情报。

林千：“鲨鱼，你初中那个队友……”

鲨鱼：“黄尘。”

林千：“他有什么特长。”

鲨鱼：“你说篮球？”

薛立：“废话，难道还问你琴棋书画？”

鲨鱼：“篮球队开会，闲杂人等禁止发言——没什么特长……三分，他三分蛮准。”

薛立：“7班不是还有一个田径队的？”

陈尚：“我知道，罗寒，弹跳力超强，我看他抓过篮框。”

薛立：“何止抓篮框，他能抓排球扣篮。”

鲨鱼：“光会跳有什么用……”

林千：“我们人盯人，鲨鱼，罗寒交给你了，黄尘我来防。”

鲨鱼：“小意思，我要他不敢进禁区，把他挤出三分线外。”

薛立：“吹牛不打草稿，人家田径队的，你追得上吗？”

鲨鱼：“你个外行，打篮球又不是比跑步。”

为了避免转移话题，林千急忙插话：“7班还有什么人？”

薛立：“我认识一个牛人，我们初中的，小聪明应该也认识。”

王崇明：“谁？”

薛立：“疯牛啊。”

王崇明：“哦，知道。”

鲨鱼：“什么疯牛？”

薛立：“先递口水来，我润润嗓子。”

鲨鱼震了两下床板：“按摩要不要？”

薛立告饶，清清嗓子，说起了“疯牛”的故事。

“疯牛”名叫刘封。初二那年，刘封想加入学校田径队，田径队向来是由体育老师挑人，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况且刘封资质平平，教练自然不会收他。刘封不甘心，每天下午放学，他就跟着田径队一起训练。田径队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田径队跑几圈，他就跑几圈。田径队教练故意刁难刘封，一下子提高了训练强度，结果把田径队的队员全都累趴下了。刘封更惨，直接晕倒在跑道上。大家都以为刘封会知难而退，谁知第二天，刘封又出现在田径场上。从此以后，刘封有了一个外号，叫“疯牛”。

初三那年，学校运动会，刘封参加了长跑。比赛一开始，刘封就处于领跑位置，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后劲乏力，毕竟参加长跑的有好几名田径队的队员。没想到，刘封一路领先，越跑越快，最后把所有参赛选手远远地甩在了身后，毫无悬念地拿到第一……据说，田径队教练脸都绿了。

（二十八）

复赛，观众增添了许多，把球场团团围住，令林千感到不太适应。不过，与另一块场地相比，这边还是显得有点冷清。12班的比赛场地被观众裹得水泄不通，外围的不少观众，从教室搬来了课椅垫脚，一张椅子上往往挤着两三个人，一些椅子甚至还排成了阵势，场面颇为壮观。

比赛开始，“疯牛”刘封并没有上场，罗寒出众的弹跳力，从跳球的那一刻开始就展现无遗。5班按照事先制定的战术，采取人盯人防守。好在罗寒并不擅长投篮，鲨鱼完全可以安守内线；林千就没那么轻松了，为了防黄尘的三分球，林千把防守范围扩得很大，对方过了半场，林千就开始阻截。

由于有鲨鱼，5班的进攻一直采取阵地战，稳扎稳打，充分利用鲨鱼的内线优势。不知道是对手一向的风格，还是事先制定的战术，7班把比赛节奏带得很快，双方失误不断，场面一度陷入混战。

林千控球，把节奏压制下来。黄尘紧盯林千，看架势，是要和林千杠上了。林千却没有争斗的意思，他已经下定决心，这场比赛把重心放在防守上，如果能冻结7班的头号得分手，显然比自己得分更有价值，毕竟5班并不依赖林千的得分。

鲨鱼低估了罗寒的速度和弹跳，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个大帽，进攻开始变得顾忌犹豫。另一方面，罗寒的积极绕前防守，大大增加了给鲨鱼传球的难度和风险。于是，林千把更多的进攻机会交给了李凌宇。上半场，李凌宇的手感一直很顺，凭借他的出色发挥，5班以微弱优势领先进入下半场。

下半场，传说中的“疯牛”刘封登场了。刘封上场后只做了一件事——粘着李凌宇，不管李凌宇有球没球，刘封寸步不离如影随形。李凌宇为了接球，免不了来回穿插反跑，很快就累得气喘吁吁。好在刘封技术平平，没什么得分能力，7班虽然限制了5班的得分，却始终无法赶超比分。比赛演变为一场防守大战，激烈有余精彩不足。另一块场地上，不时爆发出满堂彩。两下形成鲜明对比。

黄尘比想象中的厉害——应该说，是鲨鱼的情报有误。林千庆幸，自己把全部重心放在了防守上，否则，下半场恐怕就跟不上黄尘的脚步了。在林千的全力防守下，黄尘尝试过几次三分，手感不佳，仅仅命中一球。

这一边，鲨鱼找到了对付罗寒的方法，他始终用身体倚住罗寒，让罗寒难以起跳，鲨鱼的进攻也变得更加凶悍。一次进攻，鲨鱼背靠罗寒，一转身把罗寒顶翻在地。鲨鱼被吹进攻犯规，没想到，罗寒这一跤，却把气势摔没了。

李凌宇被刘封冻结，苏岩有了更多的进攻机会，再加上林千和王崇明的冷箭，5班找回了自己的进攻节奏，局势上始终压制着7班。

比赛末段，林千体力下降，脚步变得有些迟缓。黄尘乘虚而入，三分、抢断、快攻，连得5分，7班精神大振。鲨鱼及时给予了回击，先是篮下强攻得手，接着又抢下了后场篮板，随着苏岩的中投命中，7班燃起的希望被彻底掐灭了。

5班有惊无险，晋级决赛。

另一块场地上，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吴孤被罚出场！

起因是，吴孤推倒了一名对方球员，并对裁判出言不逊。

此时，12班已经取得了足够多的领先优势，吴孤被罚下，并没有影响最后的结果。

12班挺进决赛。

（二十九）

吴孤为什么动手，成了一个热门话题。最普遍的说法是：11班防守太黑，惹怒了吴孤。林千还听到另一种说法：有人——就是被吴孤推倒的那名球员，在吴孤耳边说了句话，由此引发了冲突。至于说了什么，那就没人知道了。

比起这个沸沸扬扬的话题，林千更关心，决赛时吴孤会不会出场。已有传闻，吴孤将被禁赛。5班的同学都幸灾乐祸，希望传闻成真。林千心里不以为然：不打败吴孤，拿了冠军也没什么意思。

和吴孤的那场单挑，一直令林千感到耻辱。不仅仅是因为林千完败吴孤，更重要的是，在面对吴孤时，林千胆怯了。林千为自己的胆怯感到羞耻。

有人说，12班只有一套战术：把球交给吴孤，其他人都闪到一边。一对一，林千心里没底，但他相信，篮球不是一个人的运动。林千决意雪耻，战胜心里的胆怯，战胜12班——吴孤的12班。

高一年级男篮决赛，安排在学校体育馆。

决赛日下午，5班班主任李老师特批，最后一节自习课，篮球队提前半节课走人，到体育馆热身，适应场地。

踏上体育馆的木地板，林千百感交集。曾经憧憬的高中生活，全部围绕着这座体育馆展开，他怎么能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在这里登场又谢幕，如同一个匆匆的过客。

看到篮圈上挂着篮网，林千对队友们说：“让你们听听，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铛！篮球砸在篮圈上，招来笑声一片。

不知道是因为决赛，还是因为身在体育馆内，林千莫名地兴奋，兴奋得有些热身过度。

下课铃响起的时候，12班的球员才来到体育馆，有认识的同学，互相打了个招呼。

吴孤最后一个走进体育馆，5班队员都把目光投向他。吴孤目不斜视，径直走向了球场的另一头。林千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体内热血翻滚。

林千早已下定决心，这场决赛，自己只做一件事——防守吴孤。

（三十）

体育馆内人头攒动，观众席上难觅空位。就算是整个高一年级的学生都来了，也填不满观众席上近千个座位，显而易见，高二高三也来了不少人。

鲨鱼一边热身，一边向两边观众席张望：“我们要一战成名了。”

李凌宇：“观众又不是冲我们来的，我们最多算反派。”

赵越文：“我是客串。”

陈尚：“我是龙套。”

鲨鱼：“那我算个配角，林千，你戏份重啵，头号大反派。”

林千：“头号大反派不是你吗？你这形象太合适了。”

鲨鱼：“你防吴孤，当然是你。我太招风了，顶多就是老大身边的打手，老大一般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看上去没什么特点的家伙。”

林千：“那就让我们颠覆传统，来一场反派大圆满的戏。”

鲨鱼：“够冲，你应该叫林冲。”

李凌宇：“今天我们这些反派就来大闹一场！”

“5班，必胜！”

哨声响起，三名裁判走进场内。

鲨鱼：“够隆重的。”

李凌宇：“要看严一点，防止我们伤到主角。”

林千：“多说无益，场上见分晓。”

鲨鱼跳球抢得先机，却被吴孤把球截下，吴孤快攻得手，打了5班一个措手不及。刚刚平静下来的体育馆，立刻骚动起来。

林千向队友举手示意：“我的错。”

吴孤听见，转过身来，冷冷地对林千说：“这场比赛你会一直犯错。”

林千心中的火焰瞬间爆发。

面对吴孤的防守，林千带球强突。哨声响起，林千进攻犯规。

吴孤火上浇油：“我没说错吧。”

林千没有退回后场，而是对吴孤采取全场紧逼。吴孤接球，没有多余的动作，仅凭速度，就把林千甩在身后；一个变向，晃过了在三分线上堵截的李凌宇，运球直冲篮下；不等鲨鱼扑上，吴孤急停跳投，再添两分。

观众席欢声雷动。

5班防守无力，进攻全无章法，很快被12班拉开比分，不得不叫了暂停。

鲨鱼怒道：“你们搞什么！”

苏岩拍了拍鲨鱼的后背，示意鲨鱼冷静。

陈尚：“比赛刚开始，大家不要急。”

李凌宇对林千说：“我来防吴孤。”

林千沉默半晌，不置可否，对王崇明说：“你先休息一下，换赵越文上，我们从防守开始，就像赛前说的，一人专盯吴孤，其他人联防，随时注意协防。”

李凌宇：“谁防吴孤？”

林千：“我。”

5班重整旗鼓，虽然没有完全遏制吴孤的进攻，但使得吴孤的命中率开始下降。凭借鲨鱼在内线的优势，5班逐渐扳回比分。

陈尚：“怎么觉得这场比赛时间那么长？上半场好像打了好久。”

王崇明：“裁判有停表。以前的比赛就一个裁判，顾不了那么多，罚球的时间可能都算在比赛时间里。”

上半场结束，5班反超3分。12班在气势上却始终占据着上风，吴孤时常会打出令全场观众鼓掌叫好的进球，二加一就打成两次：一次，吴孤带球突进内线，面对鲨鱼的封堵，强行上篮，尽管被撞得人仰马翻，吴孤还是把球挑进了篮筐；另一次，同样是突破，林千身体紧紧贴着，卡住了吴孤的进攻路线，吴孤猛然间急停持球，林千反应迅速立刻蹦起，林千的身体在空中漂移，吴孤的双脚还牢牢钉在地上，与此同时，赵越文高举双手扑上前补防，吴孤迎着赵越文起跳投篮，哨声响起，篮球入网。

中场休息，斯思领着5班的两个男生，抬来一箱矿泉水。斯思打发两名男生回去，自己留在了球员席。还是T恤套着球服，混在男篮中间，一晃眼还真看不出来。

鲨鱼灌了几口水，看着大汗淋漓气息未平的林千，问：“你怎么样？”

“没事。”林千坐在长凳上，感觉四肢乏力，斯思递给他的矿泉水，费了好大劲才扭开。

吴孤似乎越战越勇，林千已经力不从心，想着比赛才进行到一半，林千的豪情壮志荡然无存。

“李凌宇，下半场吴孤交给你了。”

李凌宇的防守并不成功，吴孤有了更多突破上篮的机会。其中一次，吴孤走底线，晃过李凌宇和苏岩的夹击，在空中闪过鲨鱼的封盖，背身勾手，挑篮得分。观众席顿时沸腾。

卸下防守吴孤的重任，林千有了进攻的欲望。虽然体力不济，动作显得不太灵活，但是林千的手感仍在，几次空位出手皆命中。

林千顺风顺水的手感，被吴孤破坏了。对林千来说，篮球场上最丢人的事，莫过于被盖帽，如果说还有什么更丢人，那就是被身高不如自己的人封盖。林千的投篮还没离手，篮球被吴孤一掌扇飞。

“我来防。”林千对汗流满面的李凌宇说。

林千重燃斗志，拼尽全力。在吴孤的一次虚晃中，林千脚一软，差点跌倒。

这场决赛，异常漫长。当裁判宣布，距离比赛结束还有5分钟的时候，林千如释重负精神一振——5班依然领先，一定要坚持到底！

重新振作的不只林千，略显疲态的吴孤突然发力，咄咄逼人：先是断下李凌宇的球，从后场一路奔袭，上篮得手；接着夹击鲨鱼，造成鲨鱼失误。

终场前1分钟，吴孤突破上篮，林千紧追不舍，哨声响起，两分有效，林千被判推人犯规。

吴孤一罚命中，将比分追平。

12班全场紧逼，赵越文传球失误。

吴孤突破，鲨鱼犯规；吴孤两罚两中。

12班领先2分。

鲨鱼篮下强打，造成对方犯规；鲨鱼两罚一中。

5班落后1分。

在林千和李凌宇的围堵下，吴孤后仰跳投命中。

12班领先3分。

距离终场结束，还剩十多秒。

5班叫暂停。

别无选择，只有投三分，问题是：谁投？

5班没有擅长三分的球员，就投篮命中率而言，首推林千。

鲨鱼提议交给林千，陈尚、苏岩一致赞成，无人反对。

双方队员重新登场，王崇明替下赵越文。

5班发球，12班全场盯防。

在鲨鱼的掩护下，李凌宇把球传到王崇明手上。

有人喊起了倒计时：“10……9……8……”

很快，全场观众跟着喊了起来：“7……6……5……”

球在王崇明、鲨鱼、李凌宇之间传导，过了半场，交到林千手上。

“4……3……2……”

林千在苏岩的掩护下，三分线外出手投篮。

观众席的声音越来越小，喊到“1”时，几近无声。

篮球划出一道柔美的弧线，旋转着飞向篮筐。

（三十一）

林千整个晚上都抬不起头来，看到别人冲自己笑就不是滋味。可是，除了鲨鱼笑他“痿了”之外，没人提最后一球。第二天，连篮球赛也没人提了，学校又恢复了平静，平静得有些乏味。

李凌宇、赵越文参加了学校排球队；王崇明、苏岩渐渐成为球场上的稀客；鲨鱼沉迷于网吧，常常拉着陈尚，放学后就没了人影。

在一次宿舍夜谈中，大家都认为，高二文理分班，5班将解散。因为班主任李老师很年轻，学校不大可能让他带毕业班。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5班篮球队已经先一步瓦解了。

学校生活日复一日，单调平淡。非要说有什么新闻，那就是高一7班转来一名新生，很高很帅。林千和他打过照面，两人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林千真切体验到什么叫“相形见拙”。自从来了这位帅哥，斯思扯上同桌蕙婷，经常有事没事“路过”7班教室。林千看在眼里，觉得好笑，想起和鲨鱼去看曲筱芮的情景，真是五十步笑百步。猛然间，林千又想起一事。

林千来到学校传达室，把桌上的堆着的信件翻看了好几遍，自己写的信已经不在了，也没有发现给自己的回信。

这天下午，突然起了一阵北风，仿佛骤然从夏天刮到了冬天。

宿舍的衣服全是短袖短裤，放学后，林千急忙往家里赶。

公交站台挤满了人，大多都是身着夏装，冷得抱臂跺脚，焦急地等着公共汽车。

林千站在街边的人行道上，一阵寒风吹过，不禁打了个冷颤。

林千抖着脚，向来车的方向张望，一个身影从他面前走过，林千顿时僵住了。

曲筱芮缓缓地走上站台，立在站台的边角，尽管衣着单薄，仍旧亭亭玉立，和这天气，和周围的人群，格格不入。也许，只是在林千的眼里与众不同。

2路公共汽车进站，一部分人向车门涌去，林千犹豫片刻，没有挪步。

曲筱芮就这么静静伫立着，只有公共汽车来的时候，她才会抬头看一眼。

林千不敢一直注视着曲筱芮的背影，像所有焦急等车的人一样，时不时张望一番。2路车从他面前过去了好几趟，林千视而不见。

终于，曲筱芮的背影，随着人流，消失在19路车里。

望着远去的公共汽车，林千怅然若失。

（三十二）

林千吃过午饭回到宿舍，意外看到鲨鱼也在，原来今天网吧停电。鲨鱼身在宿舍，心在网吧，意兴盎然地向薛立和韩思正描绘着“星际争霸”的宏伟壮阔。陈尚坐在床头，一边翻看《体坛周报》，一边参和几句。

林千问陈尚：“篮球版看完没有？”

陈尚分出了一份，递给林千：“没什么好看的，还是劳资纠纷，谈判谈了那么久，还没谈出个结果——NBA不会垮了吧。”

林千：“不至于，赛季缩水是真的——还有CBA可以看。”

鲨鱼：“CBA有什么看头？看了就生气。”

林千：“你生什么气？CBA发展得还不错，至少比甲A强吧。”

鲨鱼：“你都拿来和甲A比，还能叫不错？最可气的是，我等着暂停看啦啦队，它一直插播广告；等到比赛最后，好不容易没广告了，镜头却一直对着替补席——谁想看教练在那里叽叽歪歪啊？真是火大。”

薛立：“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经营策略，球赛可以免费看，想看美女，花钱买票去现场。”

林千叹口气，无奈地摇摇头：“无语，跟你们没有共同语言。”

鲨鱼：“要说无语，我对解说才无语。我怀疑解说都是师范毕业的，评球像讲课一样，一场比赛从头分析到尾，听得我烦躁。除非你有自虐倾向，在学校上课上得还不过瘾……”

薛立：“这你就不懂了吧，比赛不好看，你要人家解说说什么？NBA解说提神，大呼小叫，睡着了都能叫醒，那是因为人家球赛精彩。”

陈尚：“什么时候CBA能赶上NBA啊？”

鲨鱼：“等到中国男篮战胜梦之队的那一天。”

薛立：“那应该和中国男足冲出亚洲是同一天。”

林千：“CBA才刚起步，NBA都50年了。”

鲨鱼：“想起一个笑话。中日韩三国的球迷分别去见上帝。韩国球迷问：韩国男足什么时候能在世界杯夺冠？上帝说：50年后。韩国球迷哭了：我这辈子是看不到了。接着，日本球迷问：日本男足什么时候能在世界杯夺冠？上帝说：100年后。日本球迷哭了：我儿子这辈子也看不到了。最后，中国球迷问：中国男足什么时候能在世界杯夺冠？这一回，上帝哭了，说：我这辈子是看不到了。”

鲨鱼说毕，哄堂大笑，引得各人争相说段子，一时笑声不断。

鲨鱼瞥见，埋头看书的王崇明也在偷笑，说道：“小聪明，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也来一个。”

王崇明沉吟一会，说：“笑话没有，幽默故事听不听？”

陈尚：“笑话和幽默有什么区别？”

王崇明：“笑话是愚人的故事，幽默是智者的故事。”

鲨鱼：“你讽刺我们是咩？”

薛立：“还加个‘们’干嘛，别把我们扯上。”

林千：“你们还听不听了？小聪明快说吧。”

王崇明：“美国总统柯立芝以沉默寡言、惜字如金著称，很多人以能和他多说话为荣。一次宴会上，有位女士走到柯立芝的面前，对他说：‘总统先生，我和别人打了个赌，如果我和你搭讪，至少能从你的嘴里掏出四个字。’柯立芝回答道：‘你输了。’”

（三十三）

上午最后一节课，林千最喜欢的历史课。

历史老师很特别，上课前几分钟，他会让学生记下这节课的重点，都是考试可能涉及的内容。剩下的时间，他抛开课本，侃侃而谈。用他的话说：如果只为考试，听前几分钟就可以了，剩下的时间不需要听，你可以自己背书，或者做其他事，但不能打扰其他人。

鲨鱼问：“可以睡觉吗？”惹来笑声一片。

历史老师回答：“可以，但不能打呼。”大家笑得更厉害。

当然，没人睡觉，即便是鲨鱼也从来没睡过，因为历史课很有趣。

第一节课，有同学问：学历史有什么用？

历史老师先开了一个玩笑：“可以变得聪明风趣招人喜欢，像我一样。”接着说，“以史为鉴。历史就是人类社会的实验记录，我们物理课做实验，总是需要重复多次，准确记录下结果，才能推断出结论。历史也一样，历史有很多偶然事件，这些偶然事件不能说明什么，但如果类似的事件一再发生，那就有玄机了。不过要想得出结论，并不容易。首先需要确保‘记录’的真实准确，否则，再多的‘实验’都是白搭，而这些‘实验’结果，常常是一代人，或者几代人，用不幸、苦难，甚至是生命换来的。了解历史，就是告慰前人，为了避免悲剧再次发生，为了我们创造更好的生活。”

历史课总能引起林千的思考。这节课，历史老师的一句话，又触动了林千的思绪。

“没有人值得崇拜。”

林千想，他对乔丹，是不是崇拜？他喜欢看乔丹打球，他是公牛的铁杆球迷，他的房间贴着乔丹的海报，他买了乔丹的光盘和传记，他会裁剪下杂志上关于乔丹的文章……

林千认为，乔丹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篮球运动员，在篮球场上的魅力无人匹敌。“篮球之神”“披着23号球衣的上帝”，任何的溢美之词都不为过。不过，林千最喜欢的还是“飞人”……

林千生日的时侯，曾有朋友送给他一幅乔丹的布挂画，制作精美，但林千从未悬挂过，因为画里的乔丹端坐在摄影棚里……

《空中大灌篮》好像也没多大意思……

“崇拜是盲目毫无理智的。”

林千想，自己有理智，应该不算崇拜。

（三十四）

高三6班教室外，吴孤面对一个个子不高，皮肤黝黑的男生，语气咄咄逼人：

“你是不是怕输？”

男生一笑：“我不是已经赢过你了？”

“我是说单挑！”

“我不认为篮球是一个人的运动——难道你打篮球的乐趣就只是单挑？”

“我的乐趣是打败对手。五对五的比赛，凭什么说你赢了我？”

“看来不挑一局，你是不打算放过我了。”

吴孤听出对方态度松动，没有言语。

“单挑可以，不过有个条件。”男生说道。

中午放学，林千刚走出教室，被一名男生截住：

“你是林千吧。”

“对。”

“王鑫在吗？”

林千楞了一下，私下里“鲨鱼”叫习惯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应该吃饭去了。”肯定是去网吧了，林千想。

“那我先跟你说吧，你帮我转告他。我是高三6班的孔万峰。”

“你好，有什么事吗？”

“我准备组建一支篮球队，想邀请你们参加。”

下午，预备铃响过，鲨鱼才踱进教室。林千迫不及待地说了孔万峰一事。鲨鱼无精打采，显得毫无兴趣。

林千：“一起参加吧。”

鲨鱼趴在课桌上，昏昏欲睡：“他组篮球队干嘛？”

林千：“当然是为了参加高中联赛。”

鲨鱼：“要参加也是学校组织，他一个学生，他有什么资格？”

林千正要说话，教室突然安静下来，只见数学老师走上讲台。

其实林千也不了解具体情况，孔万峰邀请他参加篮球队，事出突然，林千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孔万峰要林千放学后去球场旁的榕树下，林千再三劝说鲨鱼，鲨鱼不从，一心挂念着网吧。林千无奈，只得独自前往。

榕树下有三个人。孔万峰个子最矮，反而最显眼；一个身材偏瘦，皮肤白净，样子斯文的男生，正是7班新来的转校生——杜绝，虽然没看杜绝打过球，毕竟一米八几的身高，林千也不觉得意外；看到“疯牛”刘封，倒让林千颇感意外。林千冲两人笑了笑，然后和孔万峰打了个招呼。

孔万峰：“就你一个人？”

林千：“他……有事。”

孔万峰微微一笑，并不追问：“再等一下，还有人没来。”

林千想问还有谁，又觉得多此一问：宗元高中的篮球队，怎么会少了他？

吴孤姗姗来迟，扫了众人一眼，一言不发。

孔万峰：“好，人齐了，谢谢各位捧场……”

吴孤：“就这几个？”

孔万峰微笑道：“不够吗？”

（三十五）

五个人，当然不够。

篮球是一项对抗激烈的运动，比赛时球员的更替很频繁，考虑到犯规、体能、伤病、个人状态等因素，一支篮球队的标准编制是十人或十二人。也就是说，场上打球的是五个人，场下还坐着随时准备应战的一队人。一场正式的篮球赛，并非只是五对五的较量，“板凳深度”是一支球队实力的重要组成，有时候，甚至会左右一场比赛的结果。

参加高中联赛，仅凭五个人，肯定是开玩笑。林千相信，还会有人加入球队，例如鲨鱼。林千没有急着说服鲨鱼入伙，而是等着孔万峰的消息。孔万峰说，他会向校长申请，代表宗元参加高中篮球联赛；还说，以后会每天训练，风雨无阻，没有假期，节假日就是特训日，如果没有决心坚持到底，最好现在就退出。林千斗志昂扬，暗下决心：即便不能参加高中联赛，也绝不退出。

当天晚上，林千兴奋得几乎失眠。

梦想，死灰复燃。

除了鲨鱼，林千想不到，还有什么人可以加入篮球队。李凌宇、赵越文，7班的黄尘、罗寒等人，都已经被学校排球队招入麾下；苏岩怕耽误学习，不愿参加；至于王崇明和陈尚……林千认为，只要他们毛遂自荐，表现出足够的决心，也一定能被孔万峰接纳——“疯牛”刘封大概就是这样入选的，可是王崇明和陈尚似乎没有那样的热情或信心。

即便篮球队缺兵少将，孔万峰坚持宁缺毋滥。

“没有时间培养新人。”

林千想想也对，自己全情投入地打了三年篮球，想着即将站在高中联赛的赛场上，还是信心不足。

除非，有樱木花道一样的“天才”。

像樱木一样的“天才”没有，像赤木一样的身高倒是有。

还没开始正式训练，孔万峰先安排了一场比赛，对手是校排球队。“比篮球还是比排球？”吴孤不以为然，他毕竟赢过排球队队长。孔万峰只是笑笑，并未多言，林千却有些担忧：队伍连个像样的中锋都没有，杜绝身高和鲨鱼差不多，身形却有天壤之别，怎么看都不是中锋的料。所以，当孔万峰领着高二年级的钟越来的时候，林千喜出望外，这可是宗元高中的第一高度，有这么一个大高个做队友，心里真踏实。

那一刻，林千想起了王崇明的话。有一次，林千和薛立在宿舍争论篮球与足球的高下，各言其利互不相让，最后，请坐在床上看书的王崇明做裁决。王崇明说：“足球比篮球更公平——脚和地之间没有距离，所有人都一样；手和篮框之间却有距离，距离因人而异。”

篮球，终究是一项“巨人”的运动，你不一定要高，但你一定要有足够高大的队友。

球赛安排在学校的体育馆，每天下午放学后，这里就是排球队的训练场地。

再次踏入体育馆，林千莫名的激动。这种激动，是来自于即将开始的比赛，还是这座球馆本身就让他兴奋，林千也说不清。

排球队队长玖崇，像主人迎接客人一样，热情迎接着孔万峰一行人。

玖崇：“你来得真是时侯，曹教练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来了。”

孔万峰笑道：“他不走，我怎么敢来。”

杜绝走上前，和玖崇打了一声招呼：“队长。”

玖崇笑道：“我已经不是你队长了，除非你想进排球队。”说着撇向孔万峰，“现在他才是你队长。”说完，玖崇又望向林千，对孔万峰说：“你把我看中的人都抢走了。”

孔万峰不清楚两人的渊源，只看到林千尴尬地冲玖崇笑。

排球队人丁兴旺，体育馆内嘈杂热闹。林千环视全场，看到了赵越文，于是上前和他打招呼。两人闲聊几句，林千问：“怎么没见李凌宇？”

赵越文：“他退出排球队了。”

林千：“啊，为什么？”

赵越文：“……可能他觉得没机会打主力。”

林千沉吟不语。

赵越文：“你小心了，我们虽然是排球队，篮球实力也很强。我们队长，初中时是篮球队的队长。”

林千笑道：“那你上不上？”

赵越文：“哪轮得到我——估计高一都没人能上。”

林千正要开口，听到一阵喧哗，只见球馆的另一头，人纷纷散在两边，一个男生单手抓着排球，站在三分线顶弧。

林千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干嘛？”

赵越文：“你看过扣篮吗？”

林千心头一震。扣篮，林千当然看过，不过都是隔着电视屏幕，现实中从未亲眼目睹。

林千：“那是谁？”

赵越文：“顾城，市田径队的，听说区运会拿过一枚跨栏铜牌。”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馆内突然安静下来。

顾城单手抓着排球，从左侧小跑向篮下，猛然间加快脚步，冲着篮筐纵身一跃，排球并未举起，而是从胯下穿过，传到另一只手上，球高举过顶，嘭的一声，砸在了篮圈前沿。顾城身子倾倒，横摔下来，顺势在地板上打了个滚，轻盈跃起。

惋惜声夹杂着笑声。

林千目瞪口呆：这是科比·布莱恩特在NBA全明星扣篮大赛上的扣篮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