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为人知的过去
莫离示意冷梓里进去后，就坐在靠椅上沉思不语，她是翎燕的主治医师，比谁都清楚翎燕现在的身体情况。与六年前那场大战的后遗症相比，十几年的身体亏损才是关键。纵然她是背负盛名的‘贞洁’，当年也亏是召唤了贤者武器联合她的外公的能力，这才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可现在……
伴随着莫离轻扣桌面的声音，时间从她的指尖一分一秒的流过，姆贝尔和江玄祀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沉默许久，江玄祀才开口：“嫂子，翎姐姐她……”
“还是老样子。”莫离头疼不已，“你也知道你翎姐姐的性子，完全不听劝告。”
“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吧？”听闻莫离这么说，江玄祀不免担忧起来，“要不要告诉姐夫？”
“告诉他也多大用处，只会徒增烦恼。说不定还会激化他们的矛盾。”莫离托腮看向窗外，“这几年他俩不是吵架就是冷战，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伊修现在不在学院里？”
“但总得尊重姐夫的知情权吧？”江玄祀不是很赞同莫离的提议，“说到底，翎姐姐和姐夫是夫妻关系。”
莫离朝门那呶呶嘴，“你看她听不？”
“额......”回想起翎燕的倔脾气，江玄祀也是一阵头疼，“好吧，我知道了。”
江玄祀与翎燕其实没有血缘关系，但齐安旭跟江玄祀是表兄弟关系，齐安旭又跟翎燕是发小；所以在称呼上江玄祀称翎燕为姐姐是没错的。
“目前还是没办法根治翎老师的病吗？”姆贝尔有些不解。
莫离无奈摇头，表示对眼前的情况束手无策，“心病还需心药，但她从不告诉我。而燕姨到现在都还下落不明，拈花夫人更是不知所踪。唯一能了解翎这六年的人都不在，我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将她的身体养好，还有重新稳固她异能的根基。”
莫离口中的拈花夫人是翎燕的师傅，同样也是上一任的‘懒惰’，也是位一等一的天选者，实力不可小窥，自从将贤者之位交付于翎燕之后就不知所踪。有的人说她战死沙场；也有人说她归隐山林再也不过问世俗......各有各的说辞，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找不到人。
所以现在莫离除了惆怅就没有别的办法，她讨厌这种无力感可又没办法。她缺席了翎燕的这十五年，她没法想象自己的好友在十五年里经历过了什么，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尽最大可能治疗她的伤，也是她唯一会的东西，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窗外的樱花随着季节的变幻开始凋落，一片片的花瓣有的随着风去了远方；有的落到地上，一时间土地染上了淡淡的粉色。可莫离无心欣赏这幅美景，她第一次觉得治疗一个人仅是如此的累，让她不禁询问自己值得吗？
她起身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喃喃自语：“春天要结束了……”
她记得有人说过，有的人就像是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任凭你怎么想抓住他，他都会溜走。曾经她还嗤之以鼻，现在她终于明白这是件十分悲伤的事。她甚至没法跨过那个障碍去拥抱那个遍体鳞伤的人。
曾经她还能信誓旦旦的的跟别人说翎燕最喜欢什么，最讨厌什么；可再次见到她时，莫离开始不断问自己，现在的她还是那个最了解翎燕喜好的人吗？经过了长达十六年的分别，她拿什么去证明她是最能明白翎燕心中所想的人？
明明现在都快夏天里，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么冷？透过玻璃的光没有以往的炽热，只让莫离觉得心凉；世界仿佛变得毫无生机，就连最爱的充满生机的绿也成了灰色。
谁又能告诉她，到底该怎么办？
“嫂子？”江玄祀看着消沉下去的莫离有些担心，“你还好吧？”
“嗯，我没事。”莫离转过头，好似刚刚暗自伤神的不是她，“我去给你们泡点茶，小梓出来了记得叫我。”
“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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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房间的冷梓里和翎燕相顾无言，冷梓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面对眼前这个人，导致房间里的气氛逐渐凝重。
最后还是翎燕先发话，她靠在墙上显得极度放松，“好久不见，梓里。或者我该叫你表妹？”
冷梓里抿抿唇，过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叫我梓里就好，翎燕表姐。”
“呵呵......如果是勉强自己这么叫的话就算了。”翎燕歪头，几缕白发顺着她的动作垂到胸前，勉强盖住她胸前的血污。
冷梓里在原地踌躇会径直上前，她的手里还有莫离交给她的药品和绷带。她跪坐在床上直视翎燕，“我现在帮你换药，并且根据莫离老师的要求帮你疏通精神领域，没问题吧？”
“没意见。”翎燕的嘴角微微勾起，稍微坐正方便冷梓里换药。
“......”
冷梓里小心翼翼地解开翎燕的衬衫纽扣，露出了早已染血的绷带；她尽可能避开伤口帮她将布条拆下，但在拆解的过程中难免会碰到伤口，可翎燕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受伤的不是她一样。
等绷带全部拆解完后，冷梓里这才清楚的看到绷带下隐藏的伤疤；伤口自锁骨向下直到肚脐，连里面的肉都被翻了出来。虽然经过莫离的救治伤口早已结痂，可它还是狰狞地在那彰显自己的存在。
“疼吗？”冷梓里边上药边问。
翎燕垂下眼帘看着人的动作，平静道，“还好，之前受过比这还严重的伤。”
“表姐你......经常受伤吗？”冷梓里停下动作问道。
“啊，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
一时间又回到了刚刚的局势，翎燕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冷梓里帮自己上药。
“我们已经多久没见了？”冷梓里打破沉默发问。
“一年了吧。”翎燕回答道，“毕竟你也不想见我不是吗。”疑问句被说成了肯定句。
“那是因为你一直不肯告诉我姐姐的下落。”冷梓里的语气突然加重，下手的力道也突然重了些。
翎燕的表情还是没有变化，她从冷梓里进来开始就一直没变过表情，一直都是浅笑着看她。
“生气了？”
这不是很明显吗？冷梓里冷着脸继续上药，“你这是明知故问。”
“我还以为你不会发火呢。”
“别把我和你相比。”冷梓里放下手中的药瓶，拿起绷带帮她重新包扎重新遮住那狰狞的伤口，“我是人不是圣母，会生气是必然的。”
“哦？是嘛——”翎燕歪头，嘴角上扬，“还真是出乎意料呢。”
“……”冷梓里的手顿了下，又继续包扎，“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翎燕保持着笑容，“这不是太长时间没见忍不住嘛。”
真是个恶趣味……
冷梓里皱眉，心中有些不悦，“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表姐。”后面两个字特意加重了。
“抱歉抱歉。”翎燕闭上眼，虽是说着道歉的话，可语气里却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
“……”冷梓里开始怀疑她会不会被她这位恶趣味十足的表姐气死在这里。
“你先好好的在学院里学习，她的事就别瞎操心了。”翎燕收回戏谑的表情，直视冷梓里的眼睛叮嘱道。
面对突然严肃的翎燕，冷梓里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质问，“凭什么？她是我姐姐！”
“就凭你现在还太弱。”翎燕冷笑道，“哪怕我现在重伤，可只要我动动手指头照样还是能取你性命。”
“那可是暗冥，是连我们十四贤者都得警惕的存在。你只是学生，别把跟暗冥的战斗当成是过家家。”
“我……”冷梓里语塞。
“如果你把这一切当成儿戏，我现在就可以直接让你退学，回到你的温室去。”翎燕紧盯着脸色不断变幻的冷梓里，毫不留情地批评她天真的想法，“你现在最好明白这一点，战争不是儿戏。”
“等你什么时候明白了，想清楚了，我再告诉你她的下落。”
“否则在那之前，你想都别想。”
冷梓里听着翎燕毫不留情的话语，除去不甘心之外她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这位表姐说的确实没错。她确实太弱了，抱的想法也太过于天真。
什么只要找到姐姐就可以让她回来这些想法全是她的白日梦，世界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要是这么简单，那些受制于暗冥的人早都回来了。一直抱着这种想法的自己简直愚不可及。
“抱歉……”冷梓里紧咬下唇小声道。
翎燕别过头，“别跟我道谢，我只是受她嘱托而已。”
“……”冷梓里重新看向翎燕，眼中少了刚进来时的敌意，语气也轻快了不少，“表姐你是怎么受的伤？”
“秘密。”翎燕又恢复刚刚的样子直接忽略这个问题，“记得保密。”
“好吧……”冷梓里瘪嘴，结束了手上的动作，“什么时候一起喝杯咖啡？学院里有家咖啡馆挺不错的。”
翎燕想了想，“等我伤好了吧。”
“好。”冷梓里用自己的异能疏离起翎燕的精神领域，使她能舒服点，“如果可以……”
翎燕知道她想说什么，不过这次她没有拒绝，“好。”
“谢谢。”
“不必。倒是我应该道歉，瞒了你这么久。”这次的道歉语气诚恳了不少。
“没关系，你也是为我好。”冷梓里疏导完精神领域，舒缓一会跟翎燕说道，“之前是我太任性了，该道歉也是我道歉才是。”
“是嘛……”翎燕笑了，比起刚才的假笑，这次的笑容真了许多。
“表姐，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的精神领域会乱成那样吗？”冷梓里不解地问道。
刚刚她疏离翎燕的精神领域时发现，对方的精神领域完全就是一塌糊涂。有的地方直接出现了裂缝，甚至还有支离破碎的现象。这个情况是极为危险的，稍不小心精神领域就会全盘崩溃。一般人在刚遇到这种情况就应该及时治疗，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这样对人百害而无一利。
“这个啊……”像是问到了什么禁忌，翎燕的手拽紧身下的床单，“是诅咒罢了……”
诅咒像我这样的人竟然还活着……
“因为时家吧。”冷梓里皱眉，语气里满是对她口中时家的不满，“当年的事我也略知一二，可表姐你已经脱离那个家了，他们怎么还不放过你？”
“呵呵，谁知道呢。”翎燕对此不是很在意，“仅仅是时如嫣的话，还不足以取我的命。时艮才是关键。”
“表姐你最好小心些，时艮的城府很深，别着了他的道。你现在的身体亏损很严重，不适合战斗。”身为治愈系的她也难免唠叨，从异能的反馈上知道，她的这位表姐身体亏损比她想象的还要大，要是一直拖下去迟早会要了翎燕的命。
她现在完全可以体会到莫离的手足无措了。她这位表姐的身体情况可不是能用糟糕来形容了，只能说是非常糟糕，离鬼门关就差那一步之遥。
从进门开始，她就一直打量着翎燕。虽然有一年未见，可她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她。除去胸口的那处伤外，不管是额头还是嘴角，甚至是衬衣上全都是血；手还被铁链拴着，手腕还磨破了皮；一只眼缠上了绷带，白发上也有许些干涸的血块。
“你现在可比莫离啰嗦了。”翎燕微微勾唇，擦去了嘴角的血，“我的伤别跟伊修讲。”
“我知道，莫离老师刚刚也是这么嘱咐我的。”
“但表姐你要知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冷梓里收拾好翎燕刚刚换下的绷带，担忧地看着她，“表姐夫迟早有一天会知道。”
翎燕苦笑一声，“我和他现在除了吵架和冷战以外，其余的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口。”
“……”冷梓里看着沉默的翎燕，整个房间除了那扇窗户再没有别的色彩，她不清楚翎燕看到的窗外的景色是怎样的，但这可能是她唯一能看到的色彩。
冷梓里站起身，怀里是收拾好的东西，“或许你们应该静下心谈谈，毕竟夫妻没有隔夜的仇。”
“或许吧。”翎燕缩起一条腿，“你先走吧，我想静静。”
“嗯……”冷梓里一步三回头，“那，下次见。”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