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虚假的救世主
风吹过森林，将其中的血腥味吹到更远的地方。草地也染上了红的发黑的血；江玄祀漫不经心的在稍远的地方打哈欠，安娜绕开地上的残块，靠在他身旁的树上。两人的神情就好像眼前的这一切不过是场无聊的演出罢了，那副模样就跟鬼面烧毁村庄时候的样子差不了多少。
兰斯洛特却还在与红鬼纠缠，与其说是纠缠，还不如说是他单方面戏耍红鬼。在每次红鬼认为可以得手的时候，将对方狠狠砸进绝望。再这么反复几次的情况下，红鬼从一开始的沉稳到后面越来越急躁。
“你！”红鬼的面具只剩下一半，原本还算俊朗的容颜扭曲着，手中凝聚的火球再次被兰斯洛特的能力吞噬，肩膀再次被黑刺贯穿。尽管他真的很想杀了眼前的人，可就是拿兰斯洛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靠着自己超强的反应力尽力躲开要害。尽可能拖延，直到援兵的到来。
“诶~在等援兵吗？”兰斯洛特看出了他的想法，晃着手中用能力凝聚的长鞭，“你可能等不到了呢。”
“你说什——”红鬼刚要发作，就听兰斯洛特将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问题来了，我们毕业班到底有多少人。”
“哼，区区六个小鬼……”红鬼一边说着，一边在手上凝聚火焰再次轰向兰斯洛特，“‘白衣天使’——姆贝尔最多只是个辅助系而已，你不会天真的指望他去消灭援兵吧？”
“不不不。”兰斯洛特笑着摇摇手指，“不止六个人，是七个。”
“你忘记算上我们的老师了~”
红鬼刚想说，一个人怎么可能面对众多暗冥派来的鬼军？可刚想开口，声音就像被鱼刺卡在喉咙里一样，他差点遗忘了确实有这么个人，在埃尔维斯之中有个令整个暗冥教都忌惮的存在，并且是暗冥目前最不想面对的人。
‘妖姬’——翎燕！
联盟最高元帅的女儿，同是也是联盟军部最年轻的女少校，曾经独自一人三次血洗沙场的恐怖存在！现十四贤者之一的‘懒惰’，也是......
兰斯洛特戏谑地看着红鬼的脸色变化，“哎呀，看来是知道的，不过也没办法，翎老师有时候也是挺‘低调’的。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我们……”
只是一个瞬身他来到了红鬼的跟前，被巨大的消息震惊的红鬼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回过神，他听见兰斯洛特在他耳边如恶魔的低语一般，“我们毕业班，就是翎老师带班呢~”
话音刚落，兰斯洛特一拳打进他的腹部，足足十成的力量直接将红鬼的双脚硬生生离开地面，一口血直接咳出来；再被一脚踢进巨石里，石头以他为中心向四周开裂，周围布满了裂纹，就仿佛一阵风就可以把这摇摇欲坠的巨石吹散，成为漫天尘埃中的一员。血模糊了红鬼的视线，兰斯洛特刚刚的两击都用了十足的力道，足以震碎他的五脏六腑。迷糊间，他只听见兰斯洛特包含愤怒的声音，“这一拳，是替那些被你残杀的村民们还有那些孩子打的。”
“兰斯，够了。”在一旁的江玄祀出声拦下想再打一拳的兰斯洛特。
兰斯洛特举着拳，良久才放下，随后与走来的江玄祀擦肩而过，“他是你的了。”而后又侧过头补充道。
“问出情报后，别让他死的那么痛快。”
“呵呵，没问题。”江玄祀笑了笑，从袖口处取出一根银针，和一瓶药剂。他最擅长的就是药物逼问，“那些逃窜的白鬼怎么办？”
“翎老师说她会解决，叫我们问出情报后和落音尘他们回合。”安娜摘下了耳机，纯黑的小巧的耳机是埃尔维斯的通话工具，在一个区域内可以自主通话，很是实用。
“明白了。”江玄祀捂住鼻子，将打开的药剂放在红鬼的鼻子下，静等三秒后重新盖上盖子，并又取出三颗药丸，一颗自己服下，另外两颗丢给了安娜和兰斯洛特，“以防万一。”
看着红鬼渐渐溃散的瞳孔，安娜好奇问道，“这次你用的是什么？”
“哦，是嫂子新研制出来的药剂。”江玄祀摇了摇手中的药剂，不在意道，“无色无味，好像是在之前吐真剂的基础上添加了什么，然后换了种古老的调制手法研制出来的，据说效果不错我就找嫂子借来用用了。”
“……”安娜愣了几秒，像是想确定什么，抽搐着嘴角问，“莫，莫离老师，新……新研制的？”
“是啊。”江玄祀疑惑。
“……”这回连兰斯洛特都陷入了沉默，和安娜相视几秒后，一起往后退了十几米。
“喂喂喂？”江玄祀有点尴尬，晃了晃手中的药瓶，“你俩咋回事啊？又不是毒药。”
“你你！别晃！要是掉到地上就完了！”安娜咆哮道，“不是毒药，这句话麻烦你摸着良心说这话好不好？！这玩意闻进去会出事吧？！”绝对会出事吧？！
“诶？”江玄祀持续疑惑，“会吗？”
兰斯洛特捏住鼻子，继续退远与江玄祀保持安全距离，“莫离老师到底要开发多少种上禁药单的药啊……”
江玄祀扳着手指算了算，“啊，也就几十种，快百种了吧。”
“这难道还不够吗喂？！”二人齐齐抗议，以此表达自己的怨念，“那些怎么看都是毒药吧？！”是毒药吧？！
江玄祀歪头想了一会，迟疑道：“啊？不全是啊。里面不是有修复坏死之类的疗伤药剂吗？”
那绿油油散发着诡异人脸的药剂真的是救人的吗喂？！你们药剂师都这么恐怖的吗？！
“你还是问情报吧……”突然间好心累是怎么回事……
“嗯嗯。”同感！
“？？？”你们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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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森林深处，翎燕闭眼坐在树枝上感受着风带来的凉爽，如果忽略树下那些被斩掉头颅的尸体和她脸上还未擦去的鲜血的话，这也不乏是番美景。
“看来他们解决了呢。”翎燕睁开眼，鸽灰的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可如果仔细看会发现这笑根本不达眼底，“这出好戏，不知道暗冥看了会有何感想。你说呢，轩璃？”
隐藏在树后的黑发女子睁开眼，那似被星辰点缀了的星河一般的星空蓝，在暗处闪烁着微弱却无法忽视的光，“不知道。”
像是没听到人冷漠的声音，翎燕自顾自的笑了，点点自己的脸颊，笑容配上血看上去诡异十足，“哎呀呀，别这样啦~这不是很有趣吗？”
“令人作呕的恶趣味。”
“我就当你在夸我吧。”翎燕回过头，背对着月光的鸽灰瞳孔失去了原本的光泽，似乎还闪着点红光，被这么双无光的眼盯着让人不寒而栗，“毕竟，我可是很期待你们高层惊慌失措的表情。”
冷轩璃皱眉，“表姐，你……”
“先不说了，你也该回暗冥去了。”翎燕打断她的话保持原样消失在树梢上，“下次见。”
“……”冷轩璃从树后转出，看着翎燕坐过的地方沉默。
听上去，很生气呢。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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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森林的另一头远离村庄的一个山洞里，淡淡樱黄色的光在洞口飘散，为这一方小天地添上了一丝温度；洞口内伤残都平躺在铺好的干净的白布上，一位身着白色长袍，发色为银锭的青年正在为村民治疗。但凡是受伤的人，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好了，让他休息一两天就没事了。”他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站起身，对等候在一侧的女人道，“这几天最好不要碰水，要不然很容易让伤口发炎。”
“谢谢，谢谢恩人。”在一旁的女人留着泪千恩万谢。
“不要紧的。”青年笑了笑走出山洞，确认四下无人才头疼地揉揉眉心。
“真的是……佩利就算了，为什么小白也要跟着去追残兵啊……”
“大老远就听到你的抱怨了，伊。”佩利安和落音尘从草丛里钻出来，一边走向洞口，一边清理身上的枯枝败叶，“身为医者，抱怨可不好哦？”
“好嘛。”姆贝尔耸耸肩，对佩利安张开怀抱，示意人给自己个充电的地方，“你就不能看在我救了这么多人的份上给个安慰吗？”
“不可能的。”佩利安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诶——好无情呢——”
“咳咳。”落音尘吸引了下二人的注意力，在两人疑惑的看向自己时，才无奈的歪头道，“调情请往别处好吗？你们这是在虐待单身。”选择性无视佩利安的背景音。（佩利安：我们才不是情侣！）
“姆贝尔，伤员都怎样了？”
“差不多都没事了，就等小白来帮我一起做些后续工作。”
“Ok~我想他们也快回来了。”落音尘扒着洞口的石块往里看，虽然姆贝尔已经做了专业的处理，但一眼看去还是触目惊心，“看来都伤的不轻呢。”
“做了几次范围性的治疗才稳定下来。”姆贝尔靠在一旁的石墙上，给自己点喘息的时间，一口气治疗多人也是挺耗费精神力的一件事，“他们的伤程度都不同，还有几个大失血，我紧急抢救了好几次，配合了莫离老师给的治疗药剂才把他们从鬼门关拖回来。”
“时间紧急，来不及做伤患报告，也得等小白回来才能继续。”姆贝尔继续诉说自己观察和治疗中的发现，“初步估计，五个大面积烧伤，其中三个有可能有吸入性损伤，最严重的我怀疑他的皮下组织都被烧坏了。另外的不是浅二度烧伤就是深二度烧伤，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没什么特别明显的并发症，但具体的还得去医院才能知道。”
“单凭我、佩利和小白根本治不了这么多人，只能做最基础的处理。”
“确实呢。”看着姆贝尔泛白的嘴唇，落音尘有些心疼和担忧道，“辛苦你了，要不要先去休息下？”
“觉得我辛苦下次把小白留下。”姆贝尔笑骂道，但也拒绝了落音尘的提议。在确认患者平安无事之前，身为医者他不能，也绝对不可以去休息。
佩利安动了动耳朵，侧头，“他们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有三个人从草丛里走出，定睛一看果然是江玄祀三人。但脸色都不是那么好看？
“回来了？”互相打了声招呼，姆贝尔就和江玄祀一起钻进山洞一起做起救援的后续工作还有医患的伤残报告，以便后面带伤者去医院还得做一次详细口述。
“怎样？有获得可靠的消息吗？”落音尘环胸，好奇地问眼前脸色不是很好看的几人，“怎么一个个脸上这么差？”
安娜从刚刚红鬼的审讯之后脸色一直不好，兰斯洛特也是一言不发。看得落音尘和佩利安一脸懵。
兰斯洛特思考一会怎么开口才抬起头，“问到了。但……”
“但你们肯定不想听。”安娜接话。因为她得知这个消息，心情也不是非常好。
“诶？”落音尘有些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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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姆贝尔瞪大眼刚想质问，就被江玄祀噤声的手势阻止下来，看了看四周的伤患都在休息，他压低了声音，“属实吗？”如果是真的，那这些村民......
“嗯。”江玄祀黑着脸点点头，“嫂子研制的吐真剂不会出错。所以......”
“……”姆贝尔沉默片刻，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件事，估计要问问翎老师才能知道了。”
那种事，不管见过了多少次都无法习惯；那种犯恶心的感觉真的不好，哪怕什么都没吃，但胃就有被灼烧的感觉。
“是啊……”
虽然已经有预感会再次见到，可就是没法司空见惯。江玄祀停下手中的笔，闭上眼平复心中的滔天骇浪。
成年魔兽和未成年孩子的角斗场嘛.......也不知道那些暗冥和所谓的贵族是怎么想的。
他回忆起他们毕业班第一次出任务乔装混进角斗场，坐在最高的观看点上。如果不是翎燕拦着，他们绝对会抄起武器冲下去将那些所谓的贵族杀个干净。
“我带你们来可不是让你们来添乱，而是让你们来看清你们要面对的是什么。”记忆中，翎燕让梵音利用精神暗示将他们禁锢在椅子上，逼着他们睁着眼直面那个未成年的孩子，亲眼看着他被成年的魔兽撕成碎片，而观众台上的贵族在吹口哨高声叫好。
毕业班唯二的女生溃不成声，男生们红着眼看着一个又一个孩子被推上擂台，看着那些孩子被野兽撕成碎片，好不容易有个孩子举起刀杀了魔兽活下来，还没来得及欣喜，下一刻就被另一头魔兽踩成肉泥。
观看结束，他们所有人集体向翎燕发起挑战，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被虐的体无完肤。
“如果你们恨我不救那些孩子，那你们尽管恨。”翎燕背手俯视被打趴在地的毕业班，“但那些孩子的死，你们也要背负。因为你们的弱小，你们的天真。”
“给我牢牢记住了。那种场面你们随时都会遇到，可你们救不了所有人。”
“如果我刚刚不拦着你们，你们想过会发生什么吗？你们会害死那些还被关着的孩子！为什么？因为你们的轻举妄动！没有目的性的救人！”
“你们以为暗冥都是善人吗？他们不是，从来不是。如果你们盲目的冲下去救了那些被推上擂台的孩子，那另外那些被关在地底下的孩子，他们会因为你们的举动被暗冥杀死！彻底杀死！”
“所以，把这句话记牢了。”
你们/我们救不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