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神与人
皎洁的月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落地面，黝黑的土地上插满了深绿的长矛，遍地的深坑无声地诉说着战斗的惨烈。
蒋秋枫的尸体静静躺在古直身旁，大片已经凝固的暗红深深地深入土壤散发着刺鼻的腥气。
森缓缓摇动着手中的木杯，晶莹剔透的绿液随着杯子的摇晃有节奏地波动，它静静看着不远处那拄着黑刀维持身形的人默不作声。
“你的伙伴们赢了”，森打破了密林中的寂静。
“但你输了，他们也还是会死”，举起木杯将其中蕴含大量生命精华的液体一饮而尽，森站起身怜悯地凝望着已经深陷在噬心草折磨中的古直。
“嗬嗬…”，古直欲要说话，但遭受蒋秋枫袭击后残破不堪的灵魂对肉体的支配几乎丧失，嘴中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语调。
“本神其实一直有个疑问，你们究竟为什么要与神们为敌？”，森不急不慢地走向古直，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意味。
“凡人，对于本神而言与家畜无异。你们这些拥有了力量的人，在一定程度上也算不上人了。为什么要为了那些愚昧弱小的动物献出你们眼中最宝贵的生命？”，森的眼中红光闪烁，一股浓郁的能量流转在拳上散发着逼人的威压。
“嘭！”
古直的身躯遭受重击，在地上拉出一条深深的沟壑，口中吐出大口的鲜血。
“回答本神！”，森甩了甩手，“你们已经超脱于人，大可以加入到神的门下！凌驾在万物之上！但你们却要为了一些仅仅只能作为食物和养料存在的东西不自量力的向神发起挑衅？”
“不…屈…战…神！”，古直并未回答森的问题，强行调动身躯内仅存的力量保持着意志的清醒，已经残破不堪的黑甲上流过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微光后摇晃着勉强站直了身体。
破碎的面甲已经起不到遮掩面部的作用，古直的眼中闪耀着一丝执着和一点莫名的火光。
“如果…你只把人类当做单纯的动物，那你就是白活了！”，古直说完嘴角微微扯动发出了一阵细微的笑声。
“锵！”。
森诧异地看着高举黑刀抵挡住自己长戟的古直，缓缓加大手中的力道压迫古直。
“已经超凡的你，还把自己当做人类？愚蠢！”
“扑通！”
在森的巨力压迫下，古直再也无法支撑住身躯双膝深深跪下凹陷在泥土之中。但古直已经高昂着头颅不甘示弱地盯着森的红目。
“力量，并不是人类的强大。意志才是！”
古直话罢身子朝右侧一倒借势抽出手中黑刀，手腕一翻闪烁着锋芒的刀刃就着森的铠甲上狠狠拉下！
“呲！”
一条深刻的创口在黑刀划过后出现在森的铠甲上，一股股金黄血液顺着开口涌出，但森并不在意一脚重重踹在古直身上踢开了他。
森紧接着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黑暗的密林中顿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绿色丝线汇入森的身躯中，原本被开了条口的铠甲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
“这里，本神即真神！如果连本神都无法战胜，你口中所谓的意志也实在太过弱小！”，森摇了摇头。
“本神能感知到，许多同类即将苏醒，本神也不得不承认还有比我更强大的存在。倘若你和你捍卫的蝼蚁如果只有这个程度的话不如安心当好食物。”，森轻轻拂过戟刃语重心长道。
“现在你臣服，本神会救你。如果你拒绝，本神也不介意得到一具上好的养料。”
“哈哈”，古直大笑了起来，尽管身躯已经遭受重创，同时噬心草还在疯狂侵蚀他的心智，甚至连灵魂都已经受到了难以恢复的伤害。他的意志依旧坚定无比，超凡者觉醒的能力有时也能深刻提现超凡者本人的内心。
“不屈战神”就是古直生存与奋斗的信念。
“你永远不会懂人类的伟大，你只是空有力量的野兽罢了！”
“找死！”
“当！”
古直将黑刀横挡于胸前拦住了长戟的前进，但强劲的力量依旧震的他手臂发麻，而且闪烁着寒芒的戟尖还在一寸一寸贴近他。
“呲！”
戟刃穿透“不屈战神”，点点殷红沿着亮白的戟刃淌下，森粗壮的手臂上炸起根根虬扎的青筋，古直则用力咬牙坚持着。
“放…”
“砰！”
森刚刚张嘴，一记雪白的残影掠过空气携带强大的力量砸击在森的脸庞上，几乎是一瞬间森庞大的身躯就被砸飞滚翻在地！
古直看着挺立在身前那高大的雪白身躯，记忆中已经被消灭的存在此时居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还救了他！
“古队，我是晟守”，身着古神躯的晟守背对古直沉声说道，心中庆幸赶来的及时。
“啐！”，森拭去嘴角一丝金黄，饶有兴致地看着那身形甚至略高于它的存在。
“同类？还是说是窃取神之力的蝼蚁？”，森的面部狰狞起来，张大了口器露出密密麻麻锋利无比的獠牙。
“让你赎罪的人！”，晟守话不多说，捏紧了拳头直接冲向了森！
“嘭！”“嘭！”“嘭！”
双拳交替快速轰出三下，坚硬的拳面在接触森的脸后发出轰鸣的爆响！
森扭着头一动不动，猩红的双目流出杀意斜视晟守，“就这？”。
“轰！”
一记精准的勾拳自下而上犹如升龙命中在晟守的下颌上发出穿云裂石般地响声！紧接着无数细密的裂纹迅速蔓延在了附着的外骨骼上！
遭此重击，晟守仰头一时之间甚至失去了意识脑中一片混沌。还不待晟守清醒过来，狂风骤雨的攻击再次袭来！
森肆意倾泻着身体内狂暴的力量轰击在晟守的每一个部位，坚硬无比的外骨骼眨眼间就布满了裂纹。
“蝼蚁！”森咆哮着高高跃起一肘自上而下砸击向晟守的头颅希望一击必杀！
“砰！”
千钧一发之际，晟守双臂交叉向上一顶硬生生接住了森的肘击，微微佝偻着背勉强抵抗着，弯曲的膝盖同时剧烈地颤抖起来！
“就这？”，森咧开大嘴。
“加上…这个呢！”，金色的人魂之力猛然自晟守体内爆发！猛然窜出的金色气焰肆无忌惮地向四周疯狂蔓延！
对于古神之力而言，人魂之力就是天敌般的存在！
汹涌的人魂之力在沾染上森的躯体后片刻便烧遍了森整个身躯，几乎刺入灵魂的疼痛让森咆哮着倒地翻滚起来！
“吼！！”
而迸发而出的金色气焰最终缓缓收敛在古神躯上化为了一件耀眼的金色外衣。
“我说了，来让你赎罪！”
双拳用力捏紧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人魂之力也随着晟守的斗昂扬而跳动起来！
“混账！”，森眼中红光大作，无穷的绿光似鬼火般自密林各处漂浮而出汇成一条条散发着淡淡荧光的绿色细流流向森，森的气息一时间竟然再度节节攀升！
“这里！本神是主宰！哪怕你窃取了神的力量！哪怕你有那股力量！你依然只是个凡人！”，森怒吼着张开双臂，身后的土地冒出大片黝黑的树矛，每一柄树矛都凝结着古神的力量！
“我是凡人…弑神的凡人！”，晟守睁大了眼怒视着森，磅礴的人魂之力飘向空中也化作了数不清的金色利箭静静漂浮着！
“只有古神才能杀死古神吗…”晟守脑中闪现过人魂多次提及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右手狠狠探入古神躯胸口的核心！
“啊！”，剧烈的疼痛沿着每一条神经刺激在晟守的大脑，一缕缕淡白的雾气从胸口破开的大洞漂浮而出融进那一支支利箭。
“该结束了！”，两人同时从嘴中吐出相同的话语。
“咻！”
空气似乎在瞬间被划过的利箭与长矛给割裂为了无数块，而紧随其后响起的连绵不断的爆炸又将空间中的一切混乱地扭在一起！
爆炸无时不刻响起！
金光与绿光充斥在密林中仿佛在进行最惨烈的厮杀！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的树林几乎都消失不见，而晟守与森的体表俱皆插着无数利箭或长矛，但战斗仍未停歇！
双方的眼中闪烁着程度不分上下的疯狂！可森眼中的底色是愤怒与不甘，晟守却是明亮至极的执着！
“嘭！”
最后一棵大树在余波中化为齑粉，空中你来我往的利箭的长矛也消停了下来。
身披白甲的巨人和身着绿铠的巨人静静伫立在大地上凝望着对方。
“噗！”
一口鲜血自晟守嘴中喷出，身子一抖半跪倒在了地上，就连古神躯都在一阵金光闪过后消失不见。
不远处的森露出了一口雪白的尖牙，“本神赢…”
森终究没能说完，庞大的身躯倒在地面溅起大片土尘，孔武有力的身躯霎那间出现了无数金点，那正是诸多被人魂之力贯穿的伤口！
“怎么…可…”
森睁大了眼看着天空皎洁的明月，它想不通它输在哪儿了。处于密林中的它不应该是无敌的存在吗？虽然它被古直消耗了许多但晟守难道就没有被消耗吗？
森的红目忽明忽暗起来，它还是难以接受现在的结局。
“神？”，晟守毫不掩饰语气中的不屑。
人魂之力对于古神力量的克制和核心探知，加上能够对古神造成致命杀伤的古之力成功破坏了森的力量本源！但如果两人再多拼一会，或者森的状态更好一点也许晟守也无法坚持到胜利。
“本神…绝不会死在蝼蚁手里！”，源源不断的金色血液从森周身的孔洞流出，森依旧睁大了眼看着天空，直到一个笼罩在金光中的面孔占据了它的视野。
“赎罪去吧！”
随着森最后发出了一声闷哼，密林再度陷入了平静。
晟守甩了甩手上的金色血液，仰望天空低语道：
“古神，接下来还会苏醒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