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入府
这一路上鱼儿近乎是被那壮汉拖着走的，她想尽了法子要逃，奈何越是如此越引起了壮汉的警觉，两人一左一右架着她，令她只得自认倒霉。
由着雍亲王府的侧门而入，绕过长廊至了庭院前，正见着有一粉衣女子立在花草前赏花漫步。
女子面相颇为端庄，打眼一瞧便知是大家闺秀出身，一颦一簇皆引人驻足瞩目。
女子闻听了动静回首瞧一眼，那两名壮汉旋即停了步子向女子恭谨一揖：“奴才请娴格格安。”说罢小声冲鱼儿嘀咕着：“愣着作甚？见着主子还不请安？”
鱼儿‘哦’了一声，学着二人的模样同向女子一揖：“奴婢请娴格格安。”
而她身旁那名与她同入雍亲王府的婢子倒显得比她机灵许多，知这拱手揖礼乃为男仆所行礼节，于是她将右手放在左手上两手握拳，位于右侧腹部。右脚向后撤一小步，两膝微曲，颔首低眉，微微伏身，恭敬道：“奴婢请娴格格万福。”
那女子看了她二人一眼略略颔首示意，又向壮汉问道：“是新选入府的婢子？”
“回娴格格的话，正是。”
女子莞尔一笑，摆一摆手道：“瞧着都是机灵模样，带下去好生教导着。”
壮汉诺了一声，便带着鱼儿与同行婢女匆匆去了。
待行远些，鱼儿才低声与婢女交谈起来：“你我行了一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林鱼儿，你叫我鱼儿就成。”
婢女有些害羞瞄了她一眼，声若蚊嗡道：“佩儿......”
“成，往后我便叫你佩儿。”
“不准说话。”壮汉听闻了二人攀谈，回首凶神恶煞瞪了一眼：“府邸里的规矩多着，顶先里就是要管好自己的舌头。”
话落，目光落在鱼儿身上打量了一番，闷哼一声：“尤其是你，方才在娴格格面前失礼。好在娴格格是府邸里出了名的好脾气，待下人极好才不与你计较。”
“娴格格？”鱼儿扬眉好奇问道：“她也是雍亲王的福晋吗？”
壮汉冷笑一声，再不理会鱼儿。
将二人带到了居所后，早有嬷嬷在此地候着她们。
壮汉与嬷嬷嘀咕了两句便退下，那嬷嬷坐在椅上，端起十足的威风，眼风犀利扫视二人：“崔嬷嬷说了，你二人是最不懂规矩的。旁人入了府都分去了各个房里伺候，如今只余下杂役的活计，你二人也别挑肥拣瘦。要知道，能入雍亲王府，可都是天大的福气。”
她只顾自己说，并不给旁人插话的机会：“有些话我只与你们说一次，来日若犯了忌讳，被打死也只怨自己活该。”
“雍亲王府如今住着七位正经主子，除了咱们四爷，余下六人皆是王爷的福晋格格。”
她说着，手指不远处一贴绿色琉璃瓦的华美殿宇：“那正殿是四爷居所，平日里无事莫要在此走动，免得招惹麻烦。旁配殿乃为嫡福晋乌拉那拉氏所居，嫡福晋亦是主子福晋，是这府邸中除却四爷外最尊贵之人。”
话落又指向西北方：“北殿住着的是侧福晋李氏，侧福晋闺名李婉贞，平日里咱们都尊称一声婉福晋。你们沿路来见着的娴格格便是她房中的格格。娴格格乃为钮祜禄氏，同当今圣上的先皇后孝昭皇后一样系出名门，闺名唤作若娴，便称之为娴格格。”
“房中的格格？”鱼儿疑惑问道：“那婉福晋和娴格格是住在一处的？”
“那是自然。”嬷嬷笑道：“皇子的妻妾可有嫡福晋一，侧福晋二，庶福晋四，侍妾若干。所谓格格，便是同庶福晋一个道理。格格的位份，相比侧福晋与嫡福晋要低一些，不入册，也未有官服。比不得嫡福晋与侧福晋那是皇上钦点，礼部册封，有官服，有品阶的命妇。因而格格们都是跟着侧福晋同住，私下里，嫡福晋掌一府事，侧福晋掌一殿事，尊卑有别。”
鱼儿与佩儿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听嬷嬷继续道：“南殿住着的是侧福晋年氏，上月才入了府邸，闺名年晞尧，咱们平日里尊称为晞福晋。她房中同住着两名格格，分别是宋文姜宋格格，与耿子青，青格格。”
嬷嬷稍顿一顿，凝眸看着鱼儿与佩儿：“我如此说，可算将这事儿交代清楚了？”
见二人齐齐颔首，她又道：“平日里，见着主子们是要远远儿行万福礼的。”
说着动作规矩恭谨向二人比了个样：“右手要放在左手上，两手握拳，放在右侧小腹。右脚向后撤一小步，两膝微曲，颔首低眉，微微伏身，唤声请主子万福。主子未唤你，目不能直视主子，只待主子离去后方可起身。若得主子传唤，则要诺声应下，再躬身上前听候差遣，记清楚了吗？”
佩儿似是做惯了这动作一般，做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而鱼儿与之相比，则稍显笨拙。
嬷嬷看她一眼无奈叹了口气，摆手道：“自己个私下好好练练，闹出了岔子可没人帮你圆。”
佩儿一言不发，默默替鱼儿矫正着身姿，嬷嬷取过茶盏喝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道：“你二人是粗使的婢子，不必贴身侍奉主子，明白了这基本礼仪，平日里做好自己的差，不出岔子即可。”
“嬷嬷还没跟我们说平日里都是些什么差事呢。”
“什么差事？”嬷嬷泠然道：“你目所能及，皆是你的差事。劈柴烧水洒扫，浣衣除草修花，除了四爷所居正殿，福晋所居配殿外，皆由着你二人负责打扫归置。”
“什么！？”鱼儿惊呼一声，瞪大了双眸望向窗外一眼瞧不见边际的庭院：“这府邸这般大，单指着我二人如何能成？”
“你当那一月五两的月钱是打天上落下来的？活做不好便莫要吃饭，何时做好了何时才能不饿肚子。”嬷嬷起身向门外行去：“这屋子往后乃你二人居所，入了夜无主子传唤不得踏出房门一步，更不可在府邸没头没脑的瞎晃悠。收拾快些，待会儿有家丁领着你们熟悉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