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丢脸
激将法失效，钱兮还是没跟着蒋桥一块儿出去练练她已经坏了几天的腿。
永信中学白天的时候来他们学校交流，刚刚吃饭时她已经被迫临危受命，对今天的交流活动进行总结以及反思。
啊，好像也不是反思，是进行声讨。
钱兮噼里啪啦打下几个字：
今天，我们迎来了不知道一学期几度的永信中学单方面嫌弃活动，在此次活动中，对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我方进行批判，具体表现在针对学生长得太丑，老师不够时髦，年级组长太胖，教导主任肚子有点大，校长头太秃等方面，针对敌人的唾沫星子，我建议，我们也去拜访贵校，从而可以更深入的了解对方是如何有眼无珠的。
她越看越觉得自己将今天一天的所见所闻表达的淋漓尽致，甚至大有完美无瑕的味道，犹豫半晌，还是决定不发给年级组长惹。
说不得实话。
蒋桥带着迈巴赫敲门的时候，钱兮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在此次友好工作交流中”发呆。
“你回来了。”钱兮抬起眼皮对他笑笑，“迈巴赫有做什么天理难容的事吗？”
跟在脚边正打算撒欢跑步的迈巴赫耳朵竖的越发挺立，扬起自己的粽子脑袋：女人，你在问些什么？
“如果不算一边排泄一边流口水的话，还是正常的。”蒋桥将两只狗的链子摘去，轻叹，“你是怎么做到把迈巴赫养成这样的？”
这就问的很奇怪了。
“迈巴赫是哈士奇。”她强调道，“我把它培养成爱看美女会坐电梯还会定期出门散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迈巴赫：女人，你这是在歧视我的智商？
“那你当初怎么想到养哈士奇的？”
正打算咬一口卡尔的迈巴赫顿住，完蛋，这个趋势好像很容易就让饲养员产生为什么要养这个天才的想法。
“因为有了哈士奇的衬托，显得我这个主人特别聪明。”她稍稍歪过头，看一眼已经化成僵尸的迈巴赫，笑，“你看，是不是显得我很聪明？”
蒋桥：……
这姑娘有时候睚眦必较，一点都不傻的样子，怎么蠢起来倒是能跟狗比智商的？
“你在写什么？”微微错过身，看向电脑屏幕上那再正经不过的几个字，好奇，“检讨？”
钱兮：？？？
不是，这到底怎么看出来是检讨的？
“我这是歌颂伟大的教师交流活动。”钱兮纠正道，“你没从字里行间感受到我的敬意吗？”
“敬意？”蒋桥又仔仔细细翻来覆去将那句话看了好几遍，摇头，“是惊异吧。”
钱兮：……
她是不会跟这样不知道团结他校的人交朋友的，嗯！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写？”
说着，又将电脑推了推，委屈的很：“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永信中学，你看他们那个破样子！”
蒋桥嘴角稍稍勾起，微微耸肩，很是奇怪：“怎么做的怎么写啊。”
“他们不是表现的很差劲么。”钱兮叹气，生活不易。
蒋桥：“那就写，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的确，她真的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如果我这么写，明天被年级组长批斗了呢？”
手指轻点下巴，眉头蹙起，这还真难倒他了。
“主要是，我很少被批斗。”他捏捏下巴肉，很是正经，“被批斗的时候该说什么我还真没研究过。”
这个人简直脑回路不正常。
“主要是，你为什么会接受这样吃力不讨好的工作？”蒋桥是真的奇怪，皱眉看她，“明知道自己没这个口灿莲花的本领，为什么还要徒手抓这个烫手山芋？”
你以为谁都是你啊，年纪一大把已经不用接受年级组长的荼毒了？
“怪我人美心善太好说话。”
蒋桥：“那倒也不是。”
好的：）
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
“要不，我们做个交换？”实在受不住钱兮这眨眼狂魔，蒋桥无奈开口，“怎么样？”
“你先说说试试。”
视线来回在她身上扫射多遍后，蒋桥摇头：“这么一看好像还真的没什么可用的东西。”
钱兮：？？？你才没好用的东西，你全家都是没好用的东西。
“这样吧，一三五做冒菜怎么样。”
“就这么简单？”
他傲娇的点头，食指来回晃动：“不要骄傲，你就是冒菜做的好吃了点。”
钱兮：……作为一个数学老师，出名的是冒菜，这也是真的难过。
“成交。”
蒋桥麻溜的给年级组长发消息，说自己很想早些为学校造福，分外想写这次的总结，年级组长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忙通知钱兮不用再写，而后又笑呵呵的交代蒋桥：“随便写两个字就行。”
钱兮：……当初跟她说的时候可是要求一定要认真对待千万不能马虎啊。
他敲完最后一个字，伸手按住眉角，余光一扫，正好看见钱兮蹲在窗前逗迈巴赫上猫爬架。
蒋桥：……
“你以前养过猫？”
钱兮一愣，摇头：“我只是想养猫，最后被物价所拘束，没养成，就剩了个猫爬架当做念想罢了。”
这个理由也是可爱的厉害。
“你跟李承宁都聊了些什么？”
这次钱兮是真的愣住。
话题怎么忽然从猫爬架一百八十度转弯转到李医生身上？
“没聊啊。”她无语得很，不再抓着迈巴赫的爪子往架子上放，“你怎么忽然这么问？”
“不聊天的话，你加他干什么？”蒋桥托腮，奇怪的很，“而且，你们也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几乎是萍水相逢。”
钱兮：……
有必要看的这么透彻吗？她一定要腿摔折了才能加一个医生的微信然后聊聊天什么的吗？
“我觉得微信也不是单放那些一定会聊天的人吧。”
“不然呢？”
“我不是也加了你吗。”钱兮头一偏，眉眼闪烁，“你也好好的躺在我朋友圈里啊。”
蒋桥：……
这他就不乐意了啊，说谁可有可无呢。
“我是你同事，不一样，我们还是邻居。”
钱兮：“不是每一个同事都要加微信的，邻居就更不需要了。”
蒋桥：……
“啊，对了，我得问问季思纯吃晚饭没，他老忘记。”为了不再说实话，钱兮主动打开手机结束对话，“你是不知道这小子最近食量见长。”
“季思纯又是谁？”
“弟弟。”钱兮瞧着他，眼睛扑闪扑闪发着光，“他学习成绩可好了，人也很帅，就你那个相亲对象的年纪，还特别懂事。”
蒋桥稍稍眯眼，喔一声：“亲弟弟？”
“gān弟弟。”
“gàn弟弟？”
钱兮怒吼：“蒋桥你猥琐！你就是个猥琐批！你还是语文老师你对得起你胸前闪闪发光的特级教师称号吗！”
蒋桥：……
他不就是稍稍抑扬顿挫了些么。
委屈。
---*----
钱兮今天没有蹭蒋桥的车回学校，甚至提早出门十分钟，哼哧哼哧按了电梯，越想越不得劲，最后又跑回去踹一脚他的门，这才飞速闪进电梯往下跑。
前脚走进办公室，后脚准备出门看早自修的英语老师就奇怪的问：“你今天怎么没跟你男朋友一起来？”
“什么男朋友？”
英语老师更奇怪：“蒋老师啊，你们谈恋爱忘记了？”
钱兮：……她一定不是个合格的演员，居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身份。
“脱单太快，有点没适应过来。”钱兮讪讪一笑，指指教室的位置，“我刚刚看见好多人在写英语作业。”
“什么？”英语老师果然坐不住，拿起书本就往外跑，“他们又把英语放在最后写了？就这么两页作业都不能自己完成吗！”
钱兮默哀。
十四班的孩子啊，养你们这么多年，终于到了用你们的时候，加油！
她哼着小曲儿开始收拾自己桌子上新堆起的作业，哼着小曲儿打叉叉，哼着小曲儿——
快速低头并且闭嘴。
“钱老师。”蒋桥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毛绒绒的脑袋，笑呵呵，“今天怎么没有等我一起上班呢？”
钱兮：“……作为一个班主任，我觉得我很有必要早点到学校。”
小手指快快乐乐的勾了勾自己的碎发，拨到耳后：“作为年纪最小的初三班主任，我还是要稍稍有些上进心的。”
蒋桥煞有其事的点头，嘴巴微张：“原来是这样。”
“嗯，没错呢。”
“那，钱老师。”他又开口，语气温和，“请问我最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的吗？”
钱兮尴尬：“有吗？”
“那——”他将手机放到桌上，轻轻点了点，手机上的人开始动，清清楚楚的一脚踢上他家的门，“请问，这个是你吗？”
一模一样的头发，一模一样的衣服，一模一样的鞋子。
如果想要躲过去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
“蒋老师，不知道你知道什么叫做双生花吗？”
蒋桥：“你的意思是，这其实是你妹妹，一不小心踹了我的门一脚，其实不是你？”
“你信吗？”钱兮问。
他彻底被气笑，收起手机轻轻咬住下唇，咬牙切齿的模样：“您觉得我是几岁孩子呢？”
“果然年纪大的人都不相信这样的童话故事了啊。”钱兮语气还挺难过，头微微垂着，“我以为，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一个想法，觉得自己是两部分组成的呢，一部分是特别和善的自己，一部分是特别行侠仗义的自己。”
蒋桥：“说重点。”
“反正就是老娘做的，你想怎么样吧！”
蒋桥被这铿锵有力的一声吼吓得动弹不得。
“钱老师——”站在门口的年级组长拍着胸，惊魂未定，“大早上练河东狮吼呢？”
钱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