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迷茫
风小年停住身形，摸了摸脖子上的刺青，心中暗骂一句鬼东西，早知道就跟队长再学一手咒术，这个时候用来搞定这个老不死的。
万般无奈之下，风小年就要开口答应，准备一出去就把这个老不死带到星期五便利店去。
突然，画屏前的电话响了起来，急促的铃声打破了对峙的沉寂，黑衣制服男略显慌乱的拿起话筒，里面传来一个中年男子沉稳的声音：
“有警察来调取尸体，编号是……你快确认一下，然后去取了交给他们。”
黑衣制服男一边用肩膀夹着电话，一边迅速在画屏上检索着编号，“没错，是入在3号房，呃……这深更半夜的，调取尸体做什么？”
“问那么多！快去做！”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是。”黑衣制服男小心翼翼的挂上电话，神色全不如刚才那般骇人，他眼皮一抬，发现刚才那个小子已经不知去处。
一丝绝望，黑衣制服男啪的一下打在了自己的脸上，可能打的太重，一颗眼珠掉了出来，落到地板上发出“啪嗒”一声脆响。
风小年趁着这一通恰到好处的电话，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此时已经翻过窗户，再次借助消防管道攀爬到了2楼的3号停尸房内，猫着身子，找到那张空床，翻身上去躺平，并把白色的遮尸布拉在了身上，一直覆盖到面部。
下一秒，他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依旧是那名黑衣制服男，顺着编号找到风小年的床位前，确认无误，将他推了出去。外面，长阳市不良人小队队长白恩，队员顾曼曼早在那里等候，陪同他们一起的，还有长阳市安魂分中心的主任，邢荣，人称荣叔。
“老白，尸体在这里，你看你，这么晚还亲自跑一趟，这点小事你直接打个电话，我派人给你送去不就行了嘛。”
“涉及一场刑事案件，现在不便多解释，尸体我取回去了，等检查完之后立马给你送回来。”白恩握着他的手道。
“理解！理解！”
风小年感觉自己被运上了另一辆车上，车辆一阵晃动，过了一阵，一声清脆的女声说道：“好啦！别装死了。”
顾曼曼一把掀开那道白布，风小年大呼一口气，直起了身子：“呼……可把我憋坏了！”
顾曼曼笑了一会儿，冲他竖起了大拇指：“小年，干得漂亮！”
风小年掏出那个“诺基亚”，说道：“队长，资料我已经拷在这里了。”
“好，不忙，我们回去再看。”
风小年看了一眼周围，他们似乎在一辆类似救护车的特种车辆里，除了白恩和顾曼曼之外，还有另外一具裹着睡袋的尸体。不用说，这就是被风小年掉包的尸体了。
“你陪他再躺一会儿。”队长认真提示。
风小年嘴角一抽，“好，好吧”
2个多小时后，长阳市警察局的车辆再次驶入了安魂中心，在青冢殡葬公司被风小年掉包后的“原装”尸体，被再次送入3号停尸房内，回到了他原本该去的地方。
…………
长阳市第三区星湖街98号，星期五便利店的地下办公区。
白恩看着尤素安的死亡资料，微微皱着眉头，
“躯壳……寄生……吸血鬼可以通过共生的方式寄生，而长久的生活在人类世界中。”白恩摸着微微突跳的太阳穴，“第一次听说啊，嘶……这是不属于我这个层次应该了解到的知识？呵呵……”
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
风小年来到队长办公室内，犹豫了一会儿，他直截了当说道：“队长，我想知道，关于我母亲尤素安，那份资料里写了哪些内容？”
白恩将画屏转过去，面对风小年，一份资料显示在他眼前。
“这么说，我的母亲是被吸血鬼寄生的，所以她本质上还是人类，是么？”
资料内容仍旧有限，且偏向于吸血鬼的习性和特征分析。并没有风小年期待的，涉及世界穿越这种层次的信息，他原本猜测，这或许是吸血鬼的某种特殊能力。
白恩没有正面回答他，“吸血鬼属于高级鬼种，后面就让城隍司去负责吧，今天就早点回去休息。”
折腾了一夜，收获并不大，风小年感到很失望。
“好的。队长，你也要注意休息。”转过身正要离开，他突然记起了一件事，
“对了，队长，我在数据中心拷贝资料的时候，发现那里的工作人员，并不是人类，似乎也不是中阴身，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白恩笑了一下：“那是安魂中心的游鬼工人，中心工作人员死亡后，并没有被引渡到里世界，而是成为游鬼，与中心签订契约继续提供服务，这样一来，他们就能胜任一些，……人类不适合的特殊的工作。”
“那他们是自愿的吗？”风小年不禁想起那位黑衣制服老哥对外面世界贪婪的样子。
白恩沉默的看了他几秒钟，说道：
“很多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
“……我明白了。”风小年越过白恩看到他身后墙壁上挂着的一副字，这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一种书法，跟当下流行的通用语不同，是用古虞文字写就：
天降不良守两界，开山劈水当恶人。
恶人……风小年不易察觉的笑了一下，他又谈到那个黑衣制服游鬼工人的与他约定的“交易”，“假设如果真把他放出来会怎么样？”
“对于管理场所之外的游鬼只有一种处理方式，抹杀。”白恩的回答不带一丝感情。
注意到风小年的目光停留在背后的那副字上，白恩也转过头去，看着那副字说道：
“风小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说的就是我们不良人呐。”
…………
便利店下班后，风小年满腹心事的来到电车站内。光滑的轨道反射着周围各色灯光，像两条并排的命运银线，从远方而来，转过一道弯后，消失在了一栋建筑后面，永远无法相交。这让他有些恍惚，对自己在这个异世界的命运，充满了不确定的感觉。
我还能回到地球吗？
电车摇摆着铺满花花绿绿画屏的身体进站了，车门打开，一个年轻男子疲惫走下，忽然他目光一怔，随之笑容洋溢开来，只因他的对面，站着一个穿着白色露肩长裙，手里捧着一束花的女孩，她的打扮虽然简单，却足够精致，此刻，她微微一笑，说道：
“王智，我要嫁给你！”
哇哦……小小的电车站内，人群哄然，女孩主动求婚，虽然在风气日渐开放的联合王国内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在日常生活里突然遇到，也给足了这些路人们驻足的理由，纷纷祝贺道喜。
“表白就要当面说啊，你害羞我可不怕！”女孩举着鲜花，表情很是俏皮。丝毫没有大庭广众下的羞涩。
“……这么多人看着呢。”
那名叫王智的男子涨红了脸，话语里似乎有些责怪，但因幸福而微微颤动的身体出卖了他，最终在路人的鼓励下，伸手接过了那束花，与女孩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真好啊！
风小年被现场气氛感染，不自觉的勾起嘴角，刚才的不快消散了大半，与周围路人一起，真心为这对新人送上祝福。
长阳市第六区东延路，月季花公寓。
受那枚“老鼠徽章”的影响，一连翻了十几个垃圾桶的风小年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看见家里似乎有人在进出忙碌着。
风老爹看着那个与屋子里的陈设格格不入的巨大画屏被物流人员送进屋内，感觉好不真实，见风小年回来，逮住问道：“这是你买的？”
风小年状若轻松道：“是啊。”
“你哪里来这么多钱买这个？”老爹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爸，你想哪去了，这是我用工资买的。”
“便利店给你多少钱一个月？”
“呵呵……”风小年精神一震，期待已久的装逼时刻来了。虽说是兼职打工，但便利店给他开出的工资并不低，一个小时20银元，这还不算他作为外围人员的额外任务补贴，换算下来比老爹的收入高多了。
正当他要说出那个足以让老头子惊掉下巴的数字来时，忽然想到这样似乎不太合适，前几天还是酒吧小混混的他，现在居然有这么高收入的工作，老爹是不会相信的，徒惹怀疑。于是，改了一个说法：
“一个月也没多少钱，但胜在稳定，我付了首付，分期付款。”
“哎，超前消费不太好啊……以后别这样了。”风老爹嘴上这样说着，却已经开始指挥物流人员摆放画屏的位置。
等忙完这些，画屏通电，并预缴了半年的信息使用费后，画屏上开始展现出精彩纷呈的各种影像来。风老爹坐着看了一会儿，有些出神，眼眶也逐渐湿润：
“你母亲在的时候，就老是说想要这么一件画屏，可以随时看她喜欢的戏影……”沉入回忆，老头的话语有些哽咽，“可是我沉迷赌博，整夜整夜的不回家，家里那点积蓄都给我送到了牌桌上，哪有余钱买这些，就一直拖着，拖着……直到……”说到最后，声音细不可闻。
“这只手表，还是她当年送我的。”老头摩挲了几下左手上带着的那只黄铜色手表，一脸温柔。
老爹不清楚这里面的隐情，可以预见，负罪感会伴随他一生。
“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风老爹转头望着这位明显转性的儿子，感到无比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