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有灵犀

“欧阳子惜，你还想逃到哪里去？”

“是啊，欧阳子惜，得罪了定国公大人，你还想活着走出龙瞻城吗？”

四个蒙面青年对视邪笑，看猴子一般地嘲讽着欧阳子惜，就像饿狼垂涎着某种美味的猎物。

他们是职业的赏金杀手，受定国公颖迫及聘请而来，势要在神不知鬼不觉当中将眼前的柔弱少年送上西天。

有关此子酬劳丰厚，任务执行难度异常简单，正值年关佳节，实在是一份不可多得的新年礼物。

“动手吧！”欧阳子惜的脸色十分平静，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于度外。

“哟呵，都是将死之人了，还摆出一副这么高傲的样子，告诉你，如果不是雇主要求让你写一封亲笔信，大爷我早就活剐了你！”

为首的蒙面杀手似乎十分厌恶欧阳子惜这种冷静的表现，在他的想法里，这个时候的欧阳子惜应该像他们往常的猎物那样跪地求饶，摇尾乞怜。

“这个猎物既然如此不识趣，待会他写好信，定然不能便宜了他。”杀手头领在心中暗暗想。

“要信没有，命就是这么一条，来吧！”欧阳子惜张开双臂，冷眼看着对面的杀手，趁着呼吸不畅，轻轻朝前啐了一口血水。

对面的蒙面杀手显然没有料到小小的猎物竟然还敢对他们如此不敬，以至于鲜血喷到了他们脸上，武功高强的他们却来不及反应。

伸手和着雨水擦了擦脸，四名杀手勃然大怒，挥刀便向欧阳子惜砍去，哪里还顾得上雇主的要求。

“小子，你这是找死！”

……

“年轻人，你终于醒了！”

看了一眼草席上满身伤痕的少年，白发老者悠悠一叹，慢慢站起身来。

“来，孩子，把这碗药喝了。”

“多谢老伯。”

道谢之后，欧阳子惜接过破旧瓷碗装着的浓黑色的汤药便一口喝了下去，没有一丝迟疑。

这少年此举，老者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很不错，少年，老夫精心配置的这味百苦月花汤，其味道苦涩无比，寻常人只要一凑近便心生恶感，再难下咽。”

“你竟然能毫无痛苦地一口吞下，可见身上必有一些不凡之处！”

说到这里，老者浑浊的双眼中闪出了一丝精芒。

“老伯过誉了，可能子惜已经痛苦到再也感觉不到其他痛苦了吧？”欧阳子惜苦笑着示意自己已经满身伤痕，对老人的说法不以为然。

“呵呵，只是不知小友你说的痛苦究竟是哪一种？”老者的目光缓缓在欧阳子惜流转，眼神大有深意。

“喝了那碗月花汤，你身上的痛早已经麻木，至于心——”

“多谢老伯相救，子惜还有一些事要去处理，今日大恩，来日定当涌泉相报！”

欧阳子惜眼角微微一跳，强撑着从草席之上坐起，打断了老者的话，站直身子向他拱手致谢告辞。

“等等，你既未告诉老朽你的姓名，又未曾问过老夫的名号，又何来日后的回报？既然不想回报，又何必多说这些虚言！”

老者的语气十分严厉，表情上仿佛写满了“你就是一个虚伪的小人”。

“哈哈哈！”欧阳子惜摇头大笑，接着再拜道：“老伯您无需试探我的为人，您能将我从那些杀手的鬼门关中救起，就是相信我欧阳子惜的为人。”

“哦？为什么你认为会是我这样一个老汉战胜了那些杀手？”老者似乎来了兴趣，淡笑着问道。

欧阳子惜轻轻摇头一笑，并没有回答老者的话，他继续道：“我的伤势绝对不是平常人可以挽救，也不是一碗普通的药就能让我从几乎动弹不得变得生龙活虎，我知道，您是高人，您未必需要子惜的回报，但子惜既然说过要回报您，便自当竭尽全力！”

欧阳子惜的话语字字铿锵，态度不卑不亢，仿佛先前那个失魂落魄的人已经远去，如今站在老者面前的仍旧是先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好！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老者捋着胡须哈哈一笑，看着欧阳子惜的目光当中满是赞赏。

“既然你已经告诉了老夫你的名字，老夫也该告诉你！”

“老朽名号'无上上人'，欧阳子惜，记住你今日的许诺，来日，老夫定当让你涌泉相报！”

“欧阳子惜拜别！”

屋内的老者随声波散去，屋内的少年略微躬身施礼，一段段文字出现在欧阳子惜的脑海，令他久久不能平息。

欧阳子惜明白，那些杀手要他的亲笔信是为了蒙骗颖儿，他即便死，也不能亲手断了二人的缘分。

“看来颖儿的处境极为不妙，但愿……她会记得我当日的戏言。”

“这个老者一定是修为深不可测的修真大能，他似乎知道我身上的某些秘密，也抱有某种目的，不过，救命之恩不可不报，但愿你是正非邪！”

继续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欧阳子惜的思绪不断缥缈，这一切仿佛一个局，有人已经盯上了他。

或许，这些人也盯上了颖儿。

无论如何，他不会让颖儿再受到伤害。

紧握双拳，沉吟许久，待脑海中的波澜逐渐归寂，为少年遮风挡雨的房子也在顷刻间消散于无形。天边的雷鸣声渐渐轰寂了飘飞的夜雨，白晃晃的雨珠散射着七尺男儿不再斑驳的面貌，一滴滴没入漆黑的尘土。

“静水无风不曾动，枯天失云起作风。白霆深梦龙将晓，一为迷雾骤惊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