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院墙
阿蘅回头看去,青叶与青蕊不知何时就僵停在了原地,两人手挽着手,似是在说着些什么。她也停了下来,笑着看向格外亲近的两人:“看着你们还是如此要好,我感觉又安心了不少呢!”
年前的时候,她身边青字开头的侍女有四个,现在却只有青叶与青蕊两人了。至于另外两个,她们是不愿意因为阿蘅自个儿的任性而惩罚自己的,早就在被送去管家处之前,就使了银子,寻到了人,改过名字后就去了别个院子服侍其他人了。
也就只有青蕊是真心实意的到管家那儿,重新学了规矩,在听说她身边少了亲近的丫环,就铆足了劲想要回到她身边来。
小姑娘心中很是感动,落在后面的两个丫环却是格外的不敢动。
两人对视了一眼,青叶眼疾手快的将青蕊的胳膊给压了下去,自己脸上带着笑,回着阿蘅的话。
“奴婢与青蕊是姑娘身边的丫环,都一心一意的侍奉着姑娘,这心都往一处使了,两人的感情自然就格外的要好了。”
青叶说到‘一心一意’时,压着青蕊的手就又多了几分力。
她旁边的青蕊也并非是看不懂他人脸色的人,只是方才‘为着姑娘着想’的心思占了上风,过于担心姑娘了些,行为才有了些许的失控。
被青叶拦下这么一说之后,她自然也就清醒过来了。
顺着青叶的话往下说了两句,见姑娘眉宇之间的郁气似乎散了几分之后,青蕊便试探性的问道:“姑娘,咱们现在先不回小竹楼么?”
“嗯,我想去栖霞苑看看。”阿蘅看着青石小径尽头的月形拱门,想着待会儿会见到的栖霞苑,心中不免就生出更多的期待来。
现在的她依旧是被亲人捧在手心里,百般呵护着长大的孩子,来自父母亲人的温柔,在她的眼中已经成为惯例。
可多了梦里的那一遭,她才发现习以为常的优待失去之后,给人的落差会有那么大。
梦里太苦,所以梦外她想多吃点糖。
今日份的糖,就从栖霞苑开始吧!
带着青叶与青蕊,阿蘅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朝着栖霞苑走去,路过了长长的青石小径,穿过了几座月形拱门,栖霞苑的院墙就已经近在眼前。
院墙约莫有一人半那么高,平滑的让人没有借力踩上去的点,可它也很厚实,就算有人坐在上门,也不会摇摇晃晃不稳当,甚至还能让人横躺在上面,优哉游哉的翘着腿。
等等,她方才是不是联想到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阿蘅原本是朝着栖霞苑的大门走去的,没走两步路,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停下来思考片刻后,她猛地回头看向身后的院墙。
逆着光,她瞧见墙上多了个躺在那儿的人。
石青色的杭绸直裰穿在那人身上,有些松松垮垮的,让他看上去像是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似是瞄见了路过的阿蘅等人,他从院墙上坐了起来,两条腿搭在墙上,双手则是撑着墙,像是想要直接跳下来。
“等等,你先别动!”
阿蘅连忙出声,想要制止那人的动作。
倒不是因为担心那人下来后,会对她们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做些什么,毕竟温府别院的护卫很尽责,还没让外人闯进来过。而那人,阿蘅也是认识的。
昨夜暂住在温府别院的谢家小公子,今天早上他兄长回去收拾行李时,没有带上他。
故而他还留在温府别院之中。
阿兄给他们安排的院子是锦竹居,锦竹居虽然是与栖霞苑比邻而建,可阿蘅还是不明白谢淮安怎么就跑到栖霞苑的院墙上,是锦竹居的院墙不好爬,还是栖霞苑的院墙太好爬呢?
只听见‘嘭’的一声,谢淮安便直直的从院墙上摔了下来。
阿蘅捂着脸,有些不忍直视。
栖霞苑的院墙有一人半高,那是按照成年人来论的,若是放在谢淮安身上,就得有两个他那么高。
从上面直接跳下来,哪能跳的那么恰如其当,十有八九是会直接摔下来的。
阿蘅本是想让谢淮安再等等,她好让人去拿个梯子过来,虽然这样做是多费了些时间,可好歹安全呀!
可惜同昨日一般,谢淮安压根就没听她的。
谢淮安似乎摔得有些重,阿蘅见他半天都没有爬起来,吓得赶忙跑了过去,连忙吩咐青蕊去将别院中的大夫请过来。
幸好因为祖父一年之中的大半时间都是住在别院之中的,所以别院与温府一样,也都有府医坐镇。
寻大夫是件极方便的事情,便是谢淮安真的摔出个好歹来,也能及时医治。
“不用了,我没事……”
谢淮安原地摆了摆手,抹了把脸,麻溜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昨天夜里刚下过一场雨,地上还有些潮湿。
少年的衣服在院墙上蹭了半天,又在地上滚了两圈,沾了不少泥。他的脸上也是如此,好好的一个富家小公子,现在瞧上去却是格外的落魄。
“真的不用将大夫找来吗?”阿蘅担忧的看向倚着墙的少年,这人站都站不稳了,看着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呀!“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我觉得还是让大夫看看吧!”
谢淮安双手环胸,对阿蘅微微一笑:“我是习武之人,摸爬滚打是常有的事,不过一个小小的院墙,对我并无影响。”
怎么说呢!
阿蘅刚才还在为谢淮安担心,可听他说话之后,不担心确实是不担心了,却又对谢淮安多出了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来,明明她与他从前应当是素不相识来着。
兴许是他此刻的神态,像极了阿蘅记忆中的某个片段,偏偏她又想不起更详细的东西来。
相对两无言的状态持续的并不是很久。
阿蘅见谢淮安确实不像是有事情的样子,便放下心来,她原本还想学着阿兄的模样,说上两句客气话,然而瞧着谢淮安的脸,顿时就说不下去了。
再好看的人,脸上糊了一层泥以后,也都好看不起来。
“那你要擦一下吗?”阿蘅没能忍住,将手帕直接递给了谢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