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她是谁？
江晨放眼望去，诺大的实验室里空荡荡的，并没有那些个身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
继续往里走，里面还有一个内室，在一处很长很大的实验台旁，江晨发现了一位正坐在一边把皮椅上、手里拿着一本实验记录、身上穿白色防护服的人。
“你怎么带他过来了？”那人率先开口问道。
“两年了，他只是靠着药物坚持，如今，他很需要进行一次全面的治疗。”沐风走过去，将实验台上的一个细胞贴片拿在显微镜下，仔细观察。
当听见那个人说话，江晨顿时愣住了，那个带着一丝美语口味的声音让他十分熟悉，回忆片刻，不是福利院的丹尼尔又是谁？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江晨瞬间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了，丹尼尔和沐风两个人的身上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丹尼尔看了江晨一眼，没有解释，反而站起身来，从实验台上拿起一个培养皿，说道：“我做了一个T病毒的核酸长链和蛋白质外壳的检测，这一次的T病毒比上次的R病毒活性更强。”
“活性强表示不容易被机体的免疫系统杀死，这样有极大概率的培养出抗体。”
“理论如此，不过，将减毒的T病毒接种于小白鼠的B淋巴细胞中，进行共培养，病毒进入小白鼠B淋巴细胞的感染效率非常低。这是实验数据，你先看看，顺便给个建议。”
沐风拿过实验记录本，大体扫了一眼道：“抱歉，看不懂。”
丹尼尔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你不是全能吗？这次怎么认怂了？”
“你都得出实验结论了，我看这个记录还有什么用？还有，你怎么不加入聚凝胺试一试？聚凝胺的主要作用是提高逆转录病毒感染细胞的效率，你的记录本上可没有写。”
“聚凝胺？对啊，它的作用原理是通过中和细胞表面唾液酸与病毒颗粒之间的静电排除从而促进吸附，我怎么把它给忘了！”丹尼尔一拍江晨的后脑勺，十分懊恼的说道。
沐风也顺手一拍江晨的后脑勺，得意说道：“老丹，这次你又输了。”
好在江晨穿着厚重的防护服，挨了两巴掌，后脑勺一点儿都不痛，但却忍不住在一旁提醒道：“你们两个科学牛人显摆自己的医学知识，管我鸟事？干嘛都打我？”
丹尼尔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比赛输了很生气，想打人，却又打不过他。只好找个出气筒……”
沐风笑道：“赢了他很高兴，所以打你庆祝一下。”
江晨立即苦起了脸，太没天理了，无论他们是谁赢了输了，反正最后挨打的都是他。
丹尼尔受到沐风的启发，立即从实验架上取来了一个白色小药瓶，用胶头滴管取出一管聚凝胺，滴加到一支三通活塞自动定零位滴定管中，再往培养皿中定量滴加，每次加入溶液时用手轻晃培养盘10s，使得液体均匀分布，最后在37°C的恒温箱中孵育。
“需要等待4分钟。”
做完这些之后，丹尼尔记录了一下时间，轻轻喘了一口气，然后下意识地想要拿出烟抽一口，却发现身上穿着隔离服，忍不住埋怨道：“无尘室要是能抽烟就好了。”
“你不是牛吗，不妨在里面设计出一个吸烟室。”沐风离开实验台，来到先前的大厅，那里有一个很大的培养容器，容器里有一个沉睡的女子。
女子的年纪只有二十几岁，虽然剃成了光头，依旧掩盖不了她秀美的容颜。
此时她就像是羊水里面的婴儿，蜷缩着身体，鼻子和口里插满了氧气等营养输送管道。
“她这几天怎么样？”沐风问道。
“还是那样，不过……自从上个月接种了新一代的血清之后，似乎有发病的迹象。而且，频率越来越高。”
江晨早就看见了这个女子，一直心存疑惑，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她是谁？”
沐风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容器里面的女子，眼眸中涌出一股极其罕见的柔情。
“她就是你一直寻找的……福利院的院长。”丹尼尔给出了答案。
“什么？”江晨无比吃惊。怪不得福利院的孩子们从未见过他们的院长，一直一来，院长就是一个神秘的传说。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都是因为五年前的那一场灾难。”沐风的声音似乎变得有些低沉。
“她是为了救小雪才变成这样的。”丹尼尔仔细地查看了旁边的电子感应器，它能通过数据分析出人体器官组织的健康状况，能准确显现人体体能、免疫器官、新陈代谢、精神活动等人体机能的各项指标及相关内脏器官健康状况。
“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只是……心率有些加强……”
就在这是，江晨忽然发现，女子的右手无名指稍微动了一下。“她……刚才是不是动了一下？”
沐风同样也看见了，他的眼神猛然亮了起来，大声吼道：“老丹，快去关闭营养水泵，打开容器门禁！”
“好。”丹尼尔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立即到中央电脑处，输入了一连串的程序指令。
随后，容器里的营养液快速被水泵抽离，输送氧气的管道也从女子的口中脱落。
几分钟后，沐风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身上的白色防护服已经不见了，手里拿着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毛毯，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容器的玻璃门。
女子像小猫一样蜷缩在里面，沐风将女子的躯体用毛毯盖住，然后顺势将她抱了起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温暖，女子冰凉的躯体开始打颤，喉咙里竟然发出一种很微弱的哼哼声。
“要不……先去我的卧室？”丹尼尔给出建议。
“好。”沐风点点头，抱着她急匆匆地经过大厅，在穿过走廊的时候，女子蜷缩的身体稍微伸展了一下。
过了片刻，她似乎获得了某种苏醒的力量，手指猛然抓住沐风的手腕，身体开始在毯子里面拼命地挣扎。
她的眼睛还闭着，可是，她已经开始大口的喘气，嘴里喃喃低语，身体也剧烈扭动，想要挣脱沐风的怀抱，她细长的指甲几乎掐进了他的肉里。
沐风疼得皱起眉头，冷静却让他清楚地知道不能被掐破手掌上的皮肤，只好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任凭她努力挣扎也绝不松开。
很多时候，尤其在她发病的时候，沐风都会意识到，她其实已经不是一个人，这个时候，他总会感到有点内疚，不过，基于过去某些医学上的推论，他实在不想放弃。
尽管如此，当他把她丢到床上，用绳子将她的双手、双腿绑住，看到她忽然喘不过气来，发出一种痛苦的尖叫声，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她无助地躺在那里，全身抽搐扭曲，就像是一只虾米般弓着身子，她的双手一下张开，一下又握紧，嘴唇突然间变得毫无血色，而睁开的双眼却是醒目的血红色。
她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呜咽声，张开嘴拼命撕咬着床单被罩。
沐风很紧张地看着她。
他吞咽着唾液，喉咙极其紧张担心地起伏了几下。
只有在这个时候，自认为无所不能的天才才会觉得自己很没用，不过他始终坚信，他会是她最坚强的依靠，他绝不会向该死的病魔低头认输！
五年了，五年的痛苦折磨，病人很痛苦，然而爱她的人，内心的煎熬更是痛苦千倍乃至万倍。
每当沐风看着她发病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咬着嘴唇，内心开始陷入挣扎。
好吧，她正在忍受折磨，不过，她跟它们是同类，只要一逮到机会，她会毫不迟疑地杀死他。
“只有杀死她……似乎才是最好的结局。”他时常这样想，也只能这么想。
他咬紧牙关，站在那里看着她，看着她痛苦的模样，最终像往常一样，右手从腰间的匕首上离开，拿起一支镇定剂，迅速地给她注射了进去。
没过几分钟，她不动了，不再呻吟了，双手慢慢松开，整个人仿佛一朵从水里绽放出来的白莲花，无助而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