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短板
饲料厂暂时无法开工！
初听到这个消息，杜阳明还有些难以置信。
年产几千吨甚至上万吨饲料的饲料厂，200吨饲料拿不出来？
开什么玩笑？
在王厂长的极力怂恿下，杜阳明决定还是亲自去现场看一趟。
王连树一身卡其色西装，满面红光，梳着大油头从办公室里窜出来，握住杜阳明的手就不松了。
“杜总年少有为啊！不简单！不简单！走走走进屋叙叙。”
杜阳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我就来你饲料厂转一圈，有啥可叙的？
“王厂长过谦了，我得多向您学习才是”
“唉！太客气了太客气了！”王厂长说着将杜阳明让进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其实布置得相当简单，一张看似气派实则是贴皮的密度板老板桌，一个有些年头的金属文件柜。
两张双人沙发夹着一块茶几，上方的墙面上挂着一副90年代的装饰画，写的是大展宏图，画的是展翅雄鹰，却已掉色不少。
看着面前那支颇有老国企工会风格的白瓷杯，杜阳明眼皮不由得跳了跳。
这王厂长在唱苦肉计？
王连树端起泡透了色的茶杯抿了一口，很自然的拉起了家常。
杜阳明一时间摸不清套路，只好先陪着闲聊打屁。
王连树：“之前真没想到，杜总有这么大能量，看用料规模，您这养殖规模应该不小吧。”
王连树没去过杜阳明的场地。
但他是厂长，杜阳明买了多少饲料，买的什么饲料，什么时候买的他心里门清。
稍微换算一下就知道，这至少是一家年出栏3500左右的中型养殖场。
杜阳明自然不想跟他绕弯子：“王厂长您误会了，这饲料我另做他用，不是用来搞养殖的。”
解释完了，见王厂长脸上还带着疑惑，又补充：“是类似于微生物培养”
“哦哦哦！这样啊！”王连树做恍然大悟状，接着两只手掌搓在一起，“杜总这边的用量，稳定吗？”
“额…啊？”
杜阳明一脸茫然，这怎么回答？稳不稳定也不是自己说了算的呀！
最近施工任务重，饲料消耗量自然就大，至于以后的用量，应该是只多不少吧。
王连树似乎看出了杜阳明的疑惑，故作深沉的叹口气：“哎……杜总有所不知，今年的饲料生意，他不好做呀！”
“哦？”杜阳明大感意外，据他所知，今年上半年，豆粕的价格可是连续创新低的，生意怎么会不好做？
王连树又抿了一口茶水，缓缓道：“以前以为杜总也是做生猪，现在才知道杜总是搞高科技，实不相瞒杜总，这两个月我们都勒紧裤腰带了！”
杜阳明维持注目礼，静待下文。
王连树：“这几个月不是闹猪瘟吗…哎…”
他这话一出口，杜阳明忽然就明白了。
这种规模的厂子，回款管理都是相当混乱的，非洲猪瘟表面上影响的是养殖场的直接收益，但间接波及的就是他们这些中小型的饲料厂。
王连树像是抱怨似的继续说：“去年打贸易战，美国豆子买不着，今年的豆子又便宜的不像话……”
所以你这是准备撂挑子不干了？
杜阳明心中腹诽，却不明说。
王连树又抱怨了一会儿，见杜阳明不再接茬，也知道自己表演的可能有些过了，又抿了口茶。
“所以我问杜总，下半年的用量稳定吗？”
“暂时…稳定…吧”
杜阳明答得很没有底气，不是因为计划有变，而是因为王连树的话为他提了个醒。
饲料加工厂可是传统机械加工行业中的典型代表。
再说的直白一点，它的产能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通常情况下，一个饲料厂能够覆盖一个区域足额的饲料供应，但是就算满负荷运转，产能上限也不会超过地区需求总额太多。
换句话说，在饲料厂身上还能找到不少计划经济的影子。
结合现如今的市场情况，不难猜出来，这王连树似乎想要依靠自己来渡过难关。
杜阳明定了定神，看下王连树：“王厂长，其实后半年我们的生产任务也确定了，差不多一个月也就是一两百吨的量，您看您这边能调度出来吗”
王连树面露难色：“就…一两百吨吗？”
杜阳明点点头，心想一次给你包圆了我还怕找麻烦呢。
“那杜总，您那里能存下多少吨？”王连树不死心的又问。
杜阳明本想说没有多少储存的余地，但转念一想，改口道：“仓库还是有的，只不过…这个饲料的保质期是多久？”
“夏秋三个月，冬春六个月。”王连树面容一松，又追着说：“1000吨以上，能给您打个折！”
杜阳明心头一跳，心想你给我打的那点折，不够我仓储费用呢。
****是能把饲料转换成脂肪，可脂肪也是需要占地方的，更何况脂肪的转换比率到不了1:1，不管怎么算这都是一笔赔本买卖。
可是一次用量太少，饲料厂又耗不起。说不定买了这个月的，下个月就没人生产了。
再三犹豫，杜阳明狠狠一咬牙：“那就先给我拿1000吨吧，不过得给我送上门。”
“只要能现货现款，没问题！”王连树喜出望外，20来公里送货上门能花几个油钱？
杜阳明这边押着两车存货一走，王连树抓起电话就给供货厂商打，豆粕，乳清粉，添加剂定了一大堆，接着又通知车间准备开工。
等他一通忙活完，再次坐下来捧起老茶杯，才猛然的一愣神儿，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
“哎呀！咋就忘了问一问，杜总到底是搞什么行业的。”
王连树这时候后悔其实还早了点，如果他知道杜阳明接下来的打算，估计肠子都悔青了。
自从了解了饲料厂的情况，杜阳明哪还敢把这么重要的环节外包出去？
一个猪瘟就搞得几乎停产，万一再出点什么其他的事儿，岂不是要面临断供的危险？
传统企业囤积石油煤炭，自己需要囤积饲料，表面看上去没什么区别，可是饲料哪有煤炭那样长的保质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