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留城
午后，大概是中午的西域过于炎热，此时丞相帐内的下首的一个黑衣人后背几乎快要被汗水浸湿了。
首座之上，一件精致的狼毛黑衣披在身着单薄衬衣的身上，宁古塔华觉慵懒的倚在柔软的椅子上，一双深绿的的瞳孔扫过底下的黑衣人，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急诏？”
黑衣人也不敢擦汗，只得恭敬的回话，
“是的，王上的意思，大概是想把赫落尔老将军调来暂时替代公主殿下总军一职。”
“呵……有意思。”
华觉轻笑，随后起身，
“备马。”
黑衣人惊了，大人现在的职责是监军，要是私自回城被发现，怕是……
“要本相说第二遍？”
华觉笑眯眯的，却是让黑衣人不寒而栗。
“属下遵命！”
……
姜炎王都，银川城。自是车水马龙，往来络绎不绝。只是细看，却会发现几乎无外来商贩，全是本地人，所贩卖之物皆是最基本的果腹、衣物等基础物资。
西域遍布黄沙，不能像中原人那般种植粮食，气候恶劣，不能像中原人那般大肆饲养蚕丝以获取丝绸之物。
丝绸产量极低，仅供西域各部落王室所有，也因此，当巫棠骑着马，身着一袭类似中原蜀锦材质的红衣出现在银川城时，受到了不少的注目。
巫棠带着面纱，身后跟着一男一女，赫然是宁蒗与阿娇。三人在街道奔驰向皇宫进发。
“吁——”
看着前方皇城大门紧闭，巫棠停下马，侧眸示意宁蒗。
宁蒗会意，下马递给守城士兵一块玉佩，士兵仅看一眼，瞬间大惊失色，赶忙弯腰行礼后冲着上面大喊道“开城门！”
巫棠下马，皇城内出来几个军装汉子将巫棠等人的马匹迁走。阿娇下马后温柔的看着巫棠略显沉重的背影，浅笑盈盈。
“殿下莫要紧张。”
巫棠轻咳一声，
“并没有。”
阿娇唇角笑意大了一分，乖巧的跟在身后不再言语。
待走到乾元殿时，阿娇与宁蒗停下恭候。巫棠在宫人的引领下走进乾元殿，短短几步路好似过的格外漫长。待巫棠踏进乾元殿时，看到了不远处久违的身影。亚麻色长发被王冠一丝不苟的束起，碧色眼眸，一袭金丝黑衣，金丝讲究的绣成狼头样式，举手投足间皆是尊贵优雅。
姜炎王，觉尔察巫商。
只可惜，不良于行，坐在轮椅上。
巫棠抿唇，将面纱摘掉后单手行礼，
“阿卡。”
巫商闻言，浅笑出声，
“森额尔（西域对妹妹的称呼）何时与我这般客气。”
巫棠垂眸。
“坐。”
巫棠此时心虚的厉害，她这个哥哥，别瞧他平素总是笑眯眯的，却是对她最为严厉的一位。此时他这么“慈祥”，绝对有鬼！
依言落座，巫棠此时少有的紧张。
“想阿卡没有？”
“啊？”
巫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后看着巫商脸色愈加幽深，咽了咽口水，讪笑道，
“想！怎么不想！”
想才怪！
随后巫棠也不敢看他的眼睛，老僧入定般的安安静静坐着，随后似乎是感到有些尴尬，抬手托起桌子上侍女刚上来的精巧酒壶，在手中晃了晃。
巫商挑了挑眉，清秀的面孔散发着一丝严厉。
“棠棠。那件事情我不会同意你做的，现在立刻收手。”
闻言，巫棠心里暗搓搓道了句果然！
“阿卡，事已至此，若是成功，西域统一近在眉睫。”
巫商眯了眯眼睛，碧瞳里隐隐有了怒火。
“若是失败了呢？”
巫棠抿唇不语。
若是失败......她怕是会生不如死。
“西域统一有很多方法，你这条是最愚蠢的。”
巫棠眉头跳了跳，深吸一口气，不怕死的回了一句，
“这是最快的方法。”
果然，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阿卡。”
良久，清冷的声音穿过大殿。
“你心中比我更清楚，西域，已经撑不住几年了。先不说内忧，因为长年战乱西域百姓颠沛流离很难维持正常生计。若是中原人大举进攻，我们便再无翻身之日。西域，将永远分崩离析！老祖宗的统一盛世怕是再难重现。”
巫商沉默良久，似是不想再与她争辩。
“你现在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银川，岩城那边，赫落尔老将军稍后前往暂替你总军一职，你给我在这里好好反省！”
语毕，巫商不再给她反驳的机会，身后的黑衣侍卫推着他的轮椅离开的很迅速，只留下巫棠紧锁的眉头。
良久，看着空旷的大殿，轻叹了口气，巫棠起身，离开了乾元殿。
……
丞相府，华觉一袭黑衣，神色偏冷，看着眼前扑过来跪下，大声哭泣的女子。
他父亲的小妾，呼延婷，倒是风韵犹存。
“阿觉！额西，我儿子额西他……他究竟如何了？”
华觉挑眉，深绿色的眼眸里尽是冷漠。
“阿觉也是你能叫的？”
呼延婷一听，忙不迭磕头道歉。
“丞相大人！丞相大人！是妾身失礼了，妾身给您赔罪！妾身想知道额西他……”
“死了。”
华觉淡淡撇了她一眼。
一瞬间，呼延婷面如死灰。似有千言万语，张开口，确是无言。
华觉摇了摇骨扇，连眼神都吝啬给她，迈过院落的门槛，徒留一道清冽的背影。
呼延婷似乎想起来了什么，突然放声大笑，
“报应！报应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耶律白悦，我害死了你的孩子，如今我的孩子也没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孩子也没了......也没了......”
华觉脚步微顿，面无表情。
“处理掉吧。”
随着华觉抬脚离去，一道血光闪过，丞相府再度恢复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