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情绪生理

脏腑说

情绪在身体上各有其发动的机关否？柏拉图说勇生于胸，肉欲生于腹。中世纪欧洲名医学校说怒生于胆，乐生于脾，爱生于肝。国医谓怒伤肝，喜伤心，忧伤肺，思伤脾，恐伤肾，也就是说这些情绪各与一脏腑有关。他们都认脏腑是情绪的机关。一种脏腑司一种情绪，与脑神经无干涉，这叫作“脏腑说”，又称为“机体说”，盛行于十八世纪。

世人常说：脑是理智的中心，心是情感的中心。我国以“心绪”“心情”“心肠”作情绪的别名。凡关于情绪的语言大半不离“心”字，例如心喜、心恶、忧心、慈心等；或在字典上属“心部”，例如“怒”“恶”“惧”“爱”等。甚至称知交为“心腹”，爱人为“心肝”。“Mind”与“Heart”的汉译原无区分。“心”久已成为“脑”的代名词，视为人生一切活动的主宰。但心脏不过是一块无意识的筋肉，何故被世人这般推重，认为情绪的中心机关？这无数人的观察和信仰可否一概抹煞？

心是生长或机体生活的中心，脑是心理或动物生活（指有感觉、知觉、能随意运动）的中心，二者不断发生关系。假使由心到脑的血流停止，则脑的一切机能也暂时停止，其结果是晕迷。假使由脑到心的血流因情绪影响而起变化，则首先察觉这变化的是心，因心是司生长诸器官之最能感应者，虽极细微的变化也足以影响它。这便是世人以心为情绪之中心及发动机的来由。就是“心乱”“心碎”“冷心”“热心”等语，也不尽是借喻。心乱指心头乱跳，几乎是人人的经验。一个突如其来的刺激（心理打击）可阻止心的活动，损伤其机体；昏迷及神经病症有时就是由此发生的。冷心者的脉跳缓和，与受寒时无异；热心者恰反是。

十八世纪以后，人渐不信心脏、肝脏或其他内部器官能作任何情绪的唯一机关。情绪固然生于脏腑，但情绪的感觉则属于脑。情绪无一定中心，就是在脑内也没有划定的区域。一种情绪的发生须神经、液腺和筋肉三种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