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亲戚
算了，想这么多事情也是白想。丰颖决定给自己倒杯牛奶，喝完睡觉。
走入客厅，丰颖发现在起夜灯昏黄的光晕的笼罩下，餐桌那里有一团黑乎乎的影子。
什么东西？不会是老爸回来了吧……
丰颖被自己莫名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然后鼻子酸了酸。这种违反科学的事情显然不怎么可能发生。
“妈？”丰颖很轻声的叫了一句，同时顺手抄起多宝阁上的一个摆件。
“颖颖啊，你怎么还没睡？”丰妈妈的声音很轻，语气有些落寞。
丰颖连忙把手上的摆件放回去，又去摸索着找灯门开关，口中的话带着点埋怨：“妈，大半夜的你怎么不去睡觉，还关着灯，怪吓人的。”
丰妈妈看到灯光大亮，忙用手遮了遮眼睛，回答道：“妈出来找口水喝，马上就去睡了。”
“我也是想喝点牛奶。”丰颖说着，手脚麻利地走到冰箱前边，倒出两杯牛奶，又放到微波炉里边加热。
很快的“叮”的一声想起。
丰颖拿着两杯牛奶走到餐桌边上，一杯递给老妈，顺势就和老妈隔了一张桌子坐下：“妈，喝点牛奶有助睡眠的。”
“哦。”
丰妈妈应了一声，双手捧着玻璃杯，却并不喝，只是望着杯子里边的牛奶发呆。
丰颖只喝了一口牛奶就把玻璃杯放到了一边。这个样子她再看不出老妈不对劲就是白痴了。
“妈？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丰妈妈挤出一点笑容，抬头看着丰颖，“没什么。妈只是想到你爸爸，所以睡不着而已。”
丰妈妈红通通的眼睛泄露出她哭过的事实。
丰颖非常认真地看了丰妈妈一会儿，问道：“妈，你忘了你闺女学什么的是不是？”
丰妈妈眨了眨眼睛，笑容更灿烂了一些：“怎么了？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妈，你别忘了你闺女是心理学博士。所以你有没有撒谎我是一眼就看的穿的。”
“你说什么呢，傻闺女。我想你爸了，心里有点不好受还不行啊。”
“妈，我没说不行。可是你知不知道你撒谎的时候全身会紧绷，然后两肩就会变得一边高一边低。”丰颖说着，又仔仔细细看了看自己老妈，“所以。妈，你说你想我爸了心里不好受这个事情是事实。但是你隐瞒了你为啥想起我爸。”
“你说啥呢你。”丰妈妈躲开了自己女儿的眼神，有些掩饰地拿起杯子喝了半杯牛奶。
直到丰妈妈再次把玻璃杯放回到餐桌上，丰颖才继续说：“妈，你要是不说我可就猜了啊。”
“你猜吧。”丰妈妈并不相信丰颖能够猜到什么。可她也了解自己女儿的个性。不让她猜的结果就是她会打破沙锅问到底。所以干脆不管女儿猜到什么，自己就说猜的对也就应付过去了。
丰颖离开自己的位置，扶着把妈妈的身子转了半圈，蹲在妈妈的身前，昂着头看着老妈的表情：
“妈，你一定是受了委屈了。而且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之前碰上这样的事情都是我爸帮你出头。如今我爸不在了，没人帮你出头，所以你才会觉得委屈对不对？”
丰妈妈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丰颖继续说道：“咱们家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了。周围的邻居都是宁大的老师，而老爸在宁大挺受尊敬的，所以应该不是邻里关系。你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工作过，所以也没有什么同事。所以就是咱家那些亲戚对不对？我爸那边……我爷奶都不在了。我叔和姑姑他们有自己的生活，这么多年都不怎么登门，应该是找不到你这里。那就应该是我姥姥这边。大舅、三舅还是……三舅，三舅跟你说啥了？妈？”
她完全是看着老妈的表情变化在一点点推测。
丰妈妈嘴唇颤抖几下，嗫喏半天也没说出来。
丰颖拉过一张椅子，在老妈面前坐了，拉着老妈的双手：“妈，我三舅那个人纯粹就是个混不吝的。我爸现在不在了，你还有闺女呢。你说我三舅跟你说啥了？我去找他好了。”
“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家家的就别掺和了。这个事情妈自己处理就好。”丰妈妈扯出个微笑。
“妈——”
后边一句“老妈你要是处理的了就不会在这里哭了”被丰颖给咽了回去。
丰妈妈这人怎么说呢。丰颖太了解自己的老妈了。她的身上有着所有中华传统妇女身上的美德比如任劳任怨，比如坚忍善良。可是同样的老妈身上也有着一些丰颖认为应该抛弃的糟粕，比如在家听父母的，出嫁听丈夫的，缺少自己的主见。丰颖觉得老爸之所以一直留在宁水这个地方就是因为宁水离外婆家足够远，他们来一次不容易。
“妈，三舅又跟你说什么了？”
“没啥没啥。”丰妈妈还是在粉饰太平。她总觉得这些事情跟孩子说了不好。孩子如果因为这些看不起家里那些亲戚，她也跟着丢人。
“妈，你就算不说，我一个电话打过去三舅也会说。要不我打电话去问问？”丰颖作势站起来就要去找电话。
“颖颖！”丰妈妈有些急，忙拉住丰颖的手，“哎呀，我告诉你还不成吗！其实你三舅也没说啥……”
丰颖的外婆家在B省一个四线小城，离着宁水有一千多公里。丰颖老妈这一辈儿是四儿两女，丰妈妈排行老四。而下一辈儿里边，除了丰颖是独生女以外，其他家都是两个孩子，每家都有儿子。丰颖的外婆有点，准确的说是非常的重男轻女。丰颖这个独生女在外婆的眼里就变成了原罪。
这次三舅舅打电话过来就两个事。一个事情就是觉得妹夫去世了，丰家就算断了香火，所以丰妈妈今后就要依靠外甥养老了，要对外甥好一点。另外一个事情就是三舅家的小儿子陈年今年大学毕业，要丰妈妈跟宁大的校长说一下，让陈年到宁大当老师。
“……你放心，我没答应。”丰妈妈安慰般拍拍女儿的手，“我就是有点堵得慌。所以在这里坐会儿。我一会儿就睡觉了。你也早点睡，明天还要上班呢。”
丰颖莫名地觉得有些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