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过往的回忆(1)
阿山回家后,发现母亲咳的更是厉害了,咳出一大口血。
他慌忙上前,带着哭声为母亲擦拭嘴角,抽噎着问道:“娘,你是不之前也吐血啦?你怎么不告诉我呢?怎么办?现在怎么办?我去给你倒水喝,你等等!”说完,起身去屋中矮桌上的破陶罐内,倒出一碗冰凉凉的清水,双手捧着,小心的往母亲的床边走来。
母亲喘着气,安慰道:“没事的,阿山别怕。娘就是渴了,喝点水就好。你今日可吃饱了吗?都怪娘没用,还要你小小年纪出去要饭。”说着她抽噎着流泪,轻轻淡声低语道:“若是,我哪天走了,许是你就能轻松些吧!”
阿山一手端着破了一个小口子的黑瓷碗,一手吃力地托着母亲的肩膀,扶她起来坐着喝水。待母亲勉强地半坐起身后,他将碗递到母亲嘴边,蹙眉嘟着嘴不悦道:“娘,你又胡说。你的好日子还长着呢!等再过两年,我再大些了,能去店里当学徒,咱们就有钱啦!我给你天天买肉吃。等我学好了手艺,我挣了大钱,给你穿的体体面面。”
母亲听着暖心感动,缓缓煽动的眼睫跟着双唇一起翕动。眼神盯凝着阿山脏兮兮的笑脸,伸手就揽在他的背上,将他紧紧抱在怀中,忍着抽噎,柔声道:“阿山乖,娘不要吃肉,也不要什么漂亮的衣衫。只要你将来,能有个好生活就好。”
阿山被母亲抱在怀中,压到了自己怀中揣着的糖糕。他慌忙起身,让母亲松开自己。小心的从怀中掏出粗纸包着的糖糕,打开来瞧看。这糖糕刚才被一压,有些碎了。阿山心疼的轻轻双手托起,递于母亲面前,欢喜地乐道:“娘,这个给你吃。”
母亲看看阿山手中的糖糕,微笑着推出去,拒绝道:“娘,不爱吃这个,你自己吃吧!今日不是有白馒头了吗?娘吃那个就好。”
阿山慌忙解释道:“娘呀!这个是我专门给你留的,我吃过啦!真的。今日,我遇见了两位大好人,一个长得好漂亮的姐姐给我买的,刚买完的时候,我就吃了一个啦!当时,还是热乎乎地,可甜啦!您尝尝吧!”
母亲几番推辞,扭不过阿山。因为,阿山已经举起手中的糖糕,拿着往母亲嘴里塞去了。
母亲笑道:“好好好,娘自己吃!阿山,娘有你,是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阿山傻笑道:“娘的福气还在后面呢!白馒头,是一个长得也好漂亮的哥哥,给我买的。我今日出门,遇见的都是贵人。”
母亲抚了抚阿山的头,由衷道:“做人,要懂得之恩图报。滴水之恩,必涌泉相报。若是日后再见了,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知道吗?”阿山嘿嘿笑着点头,母亲又道:“我们阿山也很好看的,洗净了脸,也是个俊俏的。”
阿山傻呵呵的垂下头后,单手翻起,挠挠自己的头发,硬邦邦撒娇道:“娘,说我好看,那我肯定好看。娘你快吃呀!别光说话,把这个吃完了,咱们吃馒头。娘要是不吃,那我也不吃啦!”
母亲噗嗤笑了一声。母子二人喝着凉水,开心地啃着白馒头,说着体己的话。
这日夜里,母亲咳的更厉害了。阿山不懂,吃了甜食会让咳嗽加重。
阿山听着母亲不间断地咳嗽之声,担忧的从旁边爬起身。因为没钱买烛火,只能映着月色,朦胧的看看母亲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他抬手拍着母亲的背,为她顺气后,又下床去倒水来给母亲喝。待阿山端了水回来时,母亲刚喝了一口,就咳的喷出了什么。阿山抬手去摸摸看,又将沾在手上的水举到眼前细看,是血!阿山慌的哭着喊道:“娘,娘,你怎么啦?怎么办?怎么办?大夫!我去找大夫,你等我!”说完,他就抬腿朝外跑去。
母亲在他身后,伸着手想阻拦。可她已经咳的发不出声音了,只能默默看着阿山跑出去的背影。口中还不断无声的低语嗫嚅不清。
阿山跑上街道后,依照着记忆,靠着朦胧的月光,在黑暗的街道找寻着医馆的位置。阿山也不知道自己找了多久,绕了几条窄巷。
突然,阿山不知道自己被谁,打晕了。
待阿山再次醒来时,自己就被人牙子抓住了。这一关,就是三日。直到今日,又见到许少朦,才得以获救。
许少朦听完阿山的讲述,气得就要上前去教训那人牙子。可阿山急切的拉住他,突然双腿跪在地上,叩首恳求道:“公子,帮帮我吧!我求求您啦,救救我娘!我给您当牛做马,这条命都给您!只要您能帮我请个大夫,给我娘看病。”
许少朦慌忙搀扶起阿山,正色道:“还费什么话?赶紧带路,咱们现在就走!”他扶起阿山后,又命自己的随从柴田现在就去医馆请大夫。
可当阿山带着许少朦和大夫,赶回那间破旧的小屋时。母亲就那样半身垂落在床边,一动不动。阿山扶起母亲僵硬的身体,大夫上前来看了一眼。叹着气摇头,敷衍的试试鼻息后,惋惜道:“没救啦!最少死了快三日啦!还是安排下葬吧!”
阿山执拗地拉着大夫的衣袖不松手,抽噎着恳求道:“您都没有用药,什么都没做呢?怎么能说救不了呢?您试一试啊!”
阿山哀嚎着死死拽着大夫的衣袖,跪在地上恳求着。须臾之后,许少朦上前来抱着阿山,让大夫走了。阿山还在伸着手,挽留着大夫。
许少朦侧首对柴田吩咐道:“快去,料理后事吧!”
柴田抱手示礼后,这便去购买处理后事的物品。
许少朦抱着痛哭流涕的阿山,几番安慰。又想起了那可恨的人牙子!于是,他拉着阿山看着自己,俨然道:“你乖乖听话,在这里等着柴田一会回来了,先帮你安葬你的娘亲。我现在去帮你找那人牙子算账,此时不去,怕日后再找他就难了!”
阿山本就脏兮兮的小脸,已经哭的更花了。他擦着泪水,讷讷地点点头。因为,他也没有更多的主见。
许少朦这便起身,再次返回月老祠前的集市。
他挑翻了人牙子的摊位,打的那几个人抱头逃跑了。围观者掌声和叫好声连连不绝,都高呼少侠仁义!他这便放了那些被抓来贩卖的众人,各自回家去。
待围观者,半晌之后慢慢散开走了。许少朦回头间,看见了封青青的身影。
她静默的浅笑着,站立在不远处,凝望着许少朦。
许少朦带着笑脸,快步迎上去。惊喜的问道:“青青妹妹,你来啦!我还当你也许就不来了呢?呵呵,你来了多久啦?没让你等着我吧!”
封青青柔柔的涩声道:“没有多久,我也刚来一会。”她身边的小桃,看看许少朦,也并未插话和询问柴田怎么没跟着来。
许少朦指着前方的月老祠,抬起胳膊摊掌邀请道:“咱们走吧!”
封青青颔首后,迈着碎步跟在许少朦的身后,几人一起往月老祠前的因缘树而去。
月老祠前的那棵两株合抱而生的银杏树,因其根部相连,枝叶相交株,而被称为因缘树。此树枝叶繁茂,高大粗壮。繁盛的枝干上缠绕着条条红绳,这些都是多年间,来此许愿的人记挂上的。许少朦,走到领取红线的案桌旁,放了香火钱后。回身笑着道:“妹妹先来选吧!”
封青青娇羞的缓缓上前来,抽了一根红绳。许少朦也笑着抽取一根,可二人抽拽出的竟然是同一根红绳,一头在封青青手中,一头在许少朦手中。
许少朦哈哈大笑道:“看来,我们真的是有缘分啊!”
封青青垂眸抿嘴,红着面颊,松开了手中的红绳。
许少朦忙圆场道:“妹妹别怪,我这人就是乱说话。你可千万别生气啊!这条红绳,让给你,我再从新选一个就好。”说着,他就要回身再去抽取红绳。
封青青却阻止道:“不用了,我自己从新选。那个你拿着吧!”说完,她就又重新抽出了一条,递给丫鬟小桃,指着树上的一个位置,让小桃帮她去挂上。
可那位置有些高,小桃看看后,回身歪着头,委屈道:“小姐啊!你这是为难我吗?”
许少朦知趣的走上前去,接过小桃手中的红绳,笑道:“我来。”说完,他就一个轻跳,飞身上了树,将那红绳系在了树干上后,又跳了下来。望着封青青嘿嘿一笑。
突然,许少朦想起了阿山。他蓦然道:“妹妹可还记得昨日的小乞丐?”封青青点头,他又道:“他家里出了些事情,刚才见了妹妹,我倒是把他给忘了!刚才那人牙子,就是拐了他来卖的,我是知道了后,才出手。那些人,都是些三脚猫的功夫,就是欺负老实人。妹妹要是没事,咱们不如,现在陪我再去一趟那小乞丐家里。他母亲刚刚过世了,我有些不放心。”
封青青郑重的点头,道:“嗯,好的,那就走吧!”
路上,许少朦为封青青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待他们再次来到阿山家中时,只见阿山依旧抱着母亲的尸体,伤心的哭着。却不见柴田人影?
许少朦气得走上前,自语的嘟囔着数落柴田。他又对阿山,安慰道:“别哭了,还好我又折了回来,不然岂不是叫你在此白等?”
许少朦和封青青带着阿山,简单的置办了棺材和寿衣。陪着阿山安葬了他的母亲,此时天色已是快黄昏时分了。
许少朦给了阿山些银钱,交待道:“明日,你来芜沧谷找我吧!也别在外面行乞了,再遇见人牙子可怎么是好?芜沧谷不能随便收留外人,所以,我今日回去请示了,明日你过来。放心吧!我说留下你,家中长辈会同意的。”说完,他又是笑着拍拍阿山的头。
阿山抹抹眼泪,又再次要跪下谢过许少朦,却被他拦住了。他道:“以后不许这样,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得随便下跪知道吗?”
阿山哽咽着点头。
许少朦道:“你能自己回去吗?现在天色还未黑,早些回去。我不能送你了。”他回头看看封青青,示意要送她回去。
阿山机灵的答话:“公子放心吧!我能自己回去,明日,我去寻公子!”
许少朦笑道:“好,快回去吧!一会天黑了,再遇见坏人可就不好了。”
待阿山走后,许少朦陪着封青青送她回家。路上两人聊天时,得知了封青青是两个月前才搬来此地的,她的父亲是位商人,最近留在此地做些生意。因为她对父亲的生意不是很懂,所以,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半晌之后,许少朦送封青青刚到她的家门口。就见到了自己的小斯柴田,他身上两处刀伤。还带着多处血迹,他扶着自己受伤的胳膊,踉跄地晃悠着等在封青青家的门口。
柴田见到许少朦后,慌忙上前来,双手拉着他的臂膀,惊慌的讲述道:“少主,此刻不能回去,谷中出事了。”
待了解事情真相后,众人拦下了本要冲回芜沧谷的许少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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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无灿摸摸自己背在身后用黑布包裹的东西,又看看手中那把普通的佩剑,冷哼的笑一声后,双腿夹紧马腹,怒目凝视着前方道路。他手下又是一记重重皮鞭,抽打在马臀上,驱赶着马儿跑得更快了。他再不多做休息,一路马不停蹄地朝着枕安城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