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我即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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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世间的终章

我总是习惯独自一人在时间里徘徊,以一个旁观者的眼神和态度注视着身边发生的一切,我没有喜怒哀乐的情感渲染,也没有享受孤独时冷漠的态度,更没有作践他人取悦自己的变态心理。我拥有的感情是游离在感官之外的漠视,这种漠视始于内心、忠于环境、死于人言。我是一个旁观者,也是事件的亲临者。我希望自由之名可以贯穿人生,世间的终章最终会谱写成你所看到的一切,这些所发生在俗世的俗事不是开始也不是结束而是路过。

我的故事开始于寻找,结束于寻找。

寻找过后,我独自躺在浴缸里面,看着没过我头顶的水面,我睡着了。

我去燕郊找朋友,在一个商场门前的休息椅上坐着发呆,座椅旁边就是垃圾桶,垃圾桶上有个特大号的塑料饮料杯,里面漂浮着几颗烟蒂,烟黄浑浊的污水里面还残留着许多灰褐色的烟灰。我盯着它看,想着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设计的如此不合理。商场门口人来人往,能乘坐两人的休息椅成为了众多带孩子妈妈的可供之选,这片可供之选的场所居然成为了烟客们的欢愉地带,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确释然了,而且还挺开心,因为带孩子的妈妈们居然成为了塑料烟缸的最大贡献者,小孩子们在她们身边窜来窜去的矫健身姿也成了我嘴边露出从容笑容的催化剂。我喜欢孩子,喜欢她们不受任何约束的生命,她们只是在受到惊吓时对着妈妈喊上一句:”妈妈,你不管我了啊?”

孩子已经没有了自由之身。

我讨厌烟味,只要身上沾染上烟味就会头痛恶心,呼吸不畅。作为一个无烟瘾,不吸烟者,往往处境会极其尴尬,尤其是在人多聚会之时。

世间事物大都如此,只要是人多了,事情就繁复了,无事也变有事、有事会变大事、大事成了闹事、而闹事最终成为了丧事。亦或成为了喜事,只是我很少听说。

我自17岁起就特别自卑,而后发展成了重度焦虑和抑郁,当时那么小,什么都不懂。哪里知道这世间除了身体上的不适,居然还有心理上的不适。心理上的不适难道不应该是丧亲之痛、失偶之痛、折爱之痛么?这些痛苦难道只是心的痛苦,而不是心理的痛苦么。身体上的痛苦我已经习以为常,别的不敢说,我可以打包票的,我承受疾病困扰的折磨之痛完全超乎常人的理解。

所有的事情只要超过人预期的范畴之内就会出现很大的偏颇,这种偏颇或者称为偏激,是不可避免的,在你的认知以内能够解决的叫做没关系,不能解决的就会寻求未知力量的帮助,比方说神明。而神明总是那么忙,怎么会注意到你提出的小小请求呢,或许神明正在睡大觉或者打升级也说不定。

我很自卑,自卑到在最青春年华的数年内成为了行尸走肉,高中时有位关系很好的女同学指着新生入学照片对我说,好几十个男生中,一眼就能锁定你,你身上总是沾染着阳光的魅力,就算不笑也会让我心情愉悦。那我问:现在呢?她优雅而礼貌地笑了笑说:现在也还好啦,就是全身一股流氓小瘪三混蛋样。

过了多半年,她又说:当时你的眼睛多么明亮,反射出来的光芒都是刺眼的。而现在你的两只眼睛无神、空洞、灰蒙蒙的染上了尘埃。

在镜子中仔细观察自己才发现原来我就是那具活着的行尸走肉。

天真的我总以为那几年是过的最不好的年头。

你看,在我年少时,总是这样。为了获取别人的赞同和融入那些荒诞的集体付出了颠倒气质的代价,而这个代价是无尽的悲痛和无法释放的精神痛苦。

坐在椅子上,我等朋友回来,思绪飘到了公交车上。公交车人太多了,所有人都低着头玩着手机,有座的、没座的、站着的、坐着的,有行李的、没行李的。我朋友肯定翻着网络爽文看得起劲吧。也许在一两分钟之内还得回复一条工作信息,如果你看到了他露出两排大牙无声大笑时,别担心他并没有发疯,那只是朋友之间的聊天。他跟他老婆两人之间的对话充斥着无聊,现在为了孩子的抚养权准备对簿公堂。

很好,5分钟过去了,我坐在椅子上观察着人来人往穿梭不停,椅子有两个座位,我坐的有靠背的一侧,我可以脱了拖鞋左腿蹬在椅子上,双手环抱着左腿不至于它踩不稳。我的左腿比右腿稍微长3、4厘米,当我觉察到两条腿不一般长时,已经上初中了,我还跟我小姑姑说过这件事,她听我说完瞟了我一眼笑着说:傻孩子,大家的两条腿都是一样长,你这是长身体呢,别大惊小怪的。

我承认当时被她的话哄骗了过去,此后我一刻不停的给自己做心理暗示,暗示我的两条腿一样长。多年过去了,我才发现右脚的鞋跟总是磨损的比较严重,右肩与左肩不在一条水平线上,以肚脐为分界线,右边的肚子要比左边的稍微隆起一点,我确定我没有怀孕,没有阑尾。最让我不能释怀的是,右小腿的弯曲程度明显要超过左腿。迄今为止我不愿意穿牛仔裤的原因之一,或者是最重要的原因吧,它太能衬托腿型了,我受不了脱下来之后,它从直筒修身化身为弯弯曲曲的抗议。当然洗过之后的它又焕发了春光,恢复如初。可能它会悔不该当初跟其他裤子攀比,非要施展魔法让我买了它。

还好,又过去了一分钟,居然没人抽烟。塑料的烟缸今天在我的照拂之下可能完不成工作任务了。它估计是窃喜的,它制作出来是为了让人们品尝鲜美、瑰丽、充满魔力的甜品饮料的,而此时摇身一变成为了垃圾的供应品,身份的巨大差异会让它有落差么?或许没有。因为它是个塑料,改变了形态的塑料也是塑料,没有思想,更没有心理疾病。

我皱着眉头离开仅仅霸占了10来分钟的靠背椅子,看着无靠背的那一侧,有人坐在上面,抽着烟肆无忌惮地弹着烟灰,我开始心疼塑料烟缸。

我从小身体不好,站时间稍微长一点儿就会心慌、心跳加快、头晕目眩。上初二的那年,午饭刚吃完,我端着饭盆正穿过操场前往教室,忽然一阵眩晕,几近摔倒。是何等毅力让我坚持停在原地不蹲下,小幅度的摇晃了身体几次,一个高年纪的男生回头看了我一眼,他眼神中毫不隐瞒得透出看热闹的嚣张。如果打架不被记过,不被叫家长,我早踹他了。当然我也打不过他。

抬头看着我眼前的的水泥柱子,五彩斑斓的霓虹灯镶嵌在上面,正在有规律的闪烁着,红、绿、蓝、灰、白,一串串连接起来的样子像极了生活。而生活到底是什么?

我沐浴在凉爽的微风中,伸手触摸着这根十几米高的水泥柱子,我想靠在上面修整一下我涣散的眼神和百无聊赖的心情。当我站着时,我发觉时间的流速跟老人拄着拐杖行走一般艰难。

如果我能活下去,能否活到拄拐杖的一天呢?

朋友还没回来,他发短信跟我说晚上要吃两个菜喝瓶啤酒。我知道那瓶酒是他自己要喝的,我不仅闻不了烟味,更喝不了酒。这该死的身体,让我错过了无数种可以自甘堕落和放纵轻松的机会。

以前我也尝试过抽烟,之所以叫抽烟,是因为我真的是把烟抽上一口,让烟雾在嘴里像模像样的转上几个圈,再45度仰望天空,眉头轻轻抬起,把抬头纹挤出来,顺势鼻孔微微放大,露出几根粗壮的鼻毛,眼皮耷拉下来,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睁开。夹着烟蒂的食指和中指若有如无地触碰一下上嘴唇,接着滑过嘴角。最后鼓起腮帮,如同吹口哨一般缓缓送出灰白色的烟雾。在烟雾缭绕中,我的动作堪称完美,所以我就顺理成章的混成了吸烟的老手。而经我手的每一包烟,绝大部分烟叶总会彻底干透,还没等拿起来就会断掉,而后被我一次又一次扔进垃圾桶。我也尝试过不浪费,等火柴点燃烟卷,刚抽了一口,我的嗓子如同吃了干辣椒一般火烧火燎。算了,浪费其实并不可耻。最终我还是没有学会吸烟,但是我获得了抵抗烟卷的能力。

现在看着那些吸烟的人群,我生出无穷的厌恶。

微风微凉,我很快乐。

风吹透了我纯棉的短袖,

我的短袖是纯色的,没有任何杂色渲染,

我不喜欢色彩绚丽的衣服,

因为我的心情沉闷,

我不喜欢色彩绚丽的衣服,

因为我的洗衣机不好,会把颜色洗杂,

我不喜欢色彩绚丽的衣服,

因为我不喜欢招摇,不喜欢众目垂青的样子,

我不喜欢色彩绚丽的衣服,

因为我没有艺术细胞。

微风微凉,我很快乐,因为我的短袖是纯色的。

我从兜里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十几分钟过去了,我回头看看座椅,靠背的座位已经让一位中年男人占据了,我观察了一下他的双手,没有被烟叶染成黄色。我走过去坐在了没人的邻座,邻座没有靠背,没有靠背让我觉得没有安全感。

我跟一个陌生人坐在一张椅子上,气氛很尴尬。

我们都陷入自己的沉默之中,陌生人都喜欢沉默,且不会发表任何言论来博取认同。就同我屁股下的座椅一般,承受着人来人往的屁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美的、丑的。无论种种,即使是重物、垃圾等物品皆来者不拒,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