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车神新鲜出炉
“对不起。”
贝拉拉手忙脚乱地后退,因为她知道医生都很忙,挡着医生是很不好的事。
由于她后退的步伐太大,又不知道后面有人,她这么一后退,就会撞到人。
更糟糕的是,她的后面是清洁阿姨,手里提着污秽的医用杂物。
“哎哎哎……小心点!”
后面的清洁阿姨叫着提醒。
贝拉拉更加紧张,想止住后退的趋势,可是已经来不及,撞上去了——
她前面的医生眼疾手快地扣住她的手臂,她只觉得有一股磅礴的力量把自己往前拽。
晃了几下,她才稳住身体,目光一凝,黑白分明的瞳眸瞬间睁大。
惊雷劈下,她被劈得头顶冒烟。
又是陆北枭!
为什么接连两次让她狼狈地出现在他面前?
陆北枭松了手,认出她是38床病患的家属。
嗯,终于不是鸡窝头了。
这等尴尬情形,这等肢体接触,完全没有半分浪漫的元素。
贝拉拉懊恼不已,小脸不争气地烧起来。
特别是被他扣住的手臂那地方,烫得快熟了,以至于全身也热烘烘的。
清洁阿姨有点生气,但碍于陆医生在场,语气温和了些,说道:“小姑娘,走路不要看手机。这是病房,不能胡来,万一你撞到刚做了手术的病人,那可怎么办?”
“对不起,我知道了。”贝拉拉真诚地道歉,撑住,一定要撑住,不能再丧下去!
“陆主任,多亏你拉住这小姑娘,不然她撞到这些东西,后果不堪设想。”清洁阿姨换了一副嘴脸。
“这些医用杂物是护士交给你处理的?”陆北枭面无表情地问,语声冷凉。
“是,我正要拿去处理。”她迎上他冰冷的眼神,不由得心虚起来。
在6A病区,陆主任以严厉著称,谁不知道?
果不其然,他严肃地说:“你拎着这些医用杂物,就应该跟别人保持一定的距离,防止碰撞。如果有人撞到这些,你承担不了后果。你公司没有培训吗?”
清洁阿姨委屈极了,结结巴巴道:“我知道……有培训……这次是意外……”
陆北枭严肃地板着脸,“在医院,在病房,不允许发生完全可以避免的意外。”
未免扩大事态,贝拉拉连忙打圆场,“是我的错,跟她没关系。陆医生,您不要责怪她。阿姨,你先去吧。”
对于他的严厉,她记忆深刻。
就算过了六年、六十年,也许他的严厉本色都会一如既往。
清洁阿姨拎着杂物走了,心里老郁闷了。
“这里是病区,走路要当心,不要撞到人。”陆北枭说道。
“我会注意的,下不为例。”贝拉拉听得出来,他的语声好像比刚才温和些。
他不再看她,走向护士站。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问道:“陆医生,您不记得我了吗?”
心,激烈地撞击着胸腔。
陆北枭自然听见了,转身看她,38床的家属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明亮的眼睛有一种不一样的炽热?
“陆主任,46床的病患与家属对手术方案有不同的意见……”
住院医生吴培文在医生办公室门口说道。
陆北枭立刻走过去,而贝拉拉站在走廊,思绪在风中凌乱。
这天晚上,贝拉拉的母亲贝玲玉打来电话,说要到医院看看。
贝英玉不让她来,说她工作了一天,累了,应该在家好好休息。
好说歹说,贝玲玉才打消了来医院的念头。
贝英玉劝道:“拉拉,你回家陪陪你妈。我能吃能睡的,没事。”
“我妈哪需要我陪?再说,从医院打车回家要半个多小时,我也不想折腾。”
贝拉拉说了不少安慰的话才让大姨躺下休息,还不到九点,手机响了,她到外面接电话。
她还没开口,手机里就传来闺蜜沙哑、柔媚的声音:“亲爱的,有没有想我呢?我想死你了,每天每夜都想你柔滑的头发,想你娇嫩的肌肤,想你的大长腿,想你水蛇似的细腰……”
空旷的走廊,灯火通明,贝拉拉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得了,我还不知道你吗?你消失了三个多月,终于想起我了吗?哪天滚回来?”
病患大多休息了,她在走廊打电话好像会影响到别人。
她快步走到配餐室那边,靠着员工通道的大门。
“为了睡你,我怎么着也要赶着飞回去。”她的闺蜜大言不惭地说道。
“睡你个大头鬼!哪次不是我把你放倒?”贝拉拉好笑道,这个瑶瑶呀,每次给她打电话都要开车,是高速车神。
“这一次,我要把你蹂躏得三天三夜走不了路。”
“你要有那本事,我就天天让你睡。”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明天晚上乖乖的,洗干净点,躺好,等着我。”瑶瑶奸诈地窃笑。
“好,我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等着你来蹂躏我。”
瑶瑶又荤了几句,挂了,飞机要起飞了。
贝拉拉站着刷朋友圈,想到三四个月没见的瑶瑶也回来了,不由得唇角微翘。
一位男医生从配餐室悄无声息地走出来,冷漠地打量她。
原来这位看似清纯的家属这么污。
她低着头,笑得眉眼弯弯,小脸白里透红,身上穿着宽松的姜黄色卫衣,下面露出白皙的大长腿。
贝拉拉察觉到一道不同寻常的目光,蓦然抬头,有一股泪流满面的冲动。
她恨不得拿头去撞墙,一头撞死算了。
刚才她对瑶瑶说的那些话,男神都听见了!
为什么第三次遇见他,却被他听见那些污得不能再污的话?
老天爷要玩死她吗?
“……陆医生,我是不是打扰您了?”贝拉拉拘谨地捏着手机。
“不算打扰。”陆北枭眼神清冷,径自离开。
仓促之下,她跟上去问道:“陆医生,关于我大姨的病,我想问问。”
偌大的办公室没有人,他走进去,“进来吧。”
“今天您值夜班吗?”贝拉拉脱口问道。
“不是,待会儿就下班。你大姨的直系亲属呢?”陆北枭语声温和,是对待病患、家属才有的温和。
“我大姨很多年前就离婚了,亲人只有我和我妈。”她明白他的话中深意,乳腺癌切除手术,当然是要直系亲属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儿女不在身边?”
“大姨跟儿女断了联系有几年了,联系不到了。”
他点点头,难怪了,“你想问什么?”
贝拉拉看着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俊脸,忽然间失去了勇气,说不出话来。
是啊,惦念了六年,幻想了六年,又无望了六年的男神,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在这样宁静的空间跟她说话,她局促到心尖颤抖。
热血涌向脑袋,她的小脸红彤彤的。
突然的安静,让陆北枭觉得诧异。
他抬头扫她一眼,拿出病历翻了翻,“你担心你大姨?”
“我大姨虽然看着爽朗,想得开……”贝拉拉清清嗓子,舌头有点打结,“我知道她担心自己的病,她不想离开我们……手术后,复发的几率高吗?”
“她这恶性肿瘤应该是早期,切除病灶后进行化疗或放疗,大多数能治愈。至于会不会复发,任何医生都无法保证。”陆北枭严谨道。
“我明白,谢谢陆医生。打扰了,您早点下班。”
他没有回应,又拿出其他病患的病历翻着,时不时地看电脑。
贝拉拉已经走到门口,忽然转过身,慷慨就义似的一口气说道:“陆医生,刚才我在跟我的闺蜜打电话,不是您想的那样。”
这么解释,会不会更让他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陆北枭在键盘敲字,头也不回道:“跟我有关吗?”
贝拉拉:“……”
她好似被敲了一记闷棍,眼前全是星星。
行尸走肉般地回到病房,用被子蒙住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在男神的眼里,她没有半点形象了!
一天之内遇到男神三次,第一次她顶着鸡窝头,邋里邋遢;第二次她险些撞到他,狼狈不堪;第三次她索性“自暴自弃”,出演污污的车神……
老天爷这是要判她死刑咩?
这夜,她睡得很不踏实,梦魇连连。
钼靶和B超检查没有异样,但MRI检查左乳肿块打到了4C,高度怀疑为恶性肿瘤……
如果术中快速病理的结果是恶性,会马上进行全乳切除手术……
由于肿块的位置靠近乳头,很有可能连乳头也切掉,你要有心理准备……
你这么年轻,我建议你做乳房重建……
手术室的温度很低,她躺在手术台,被子掀开,露出上半身,她不那么紧张,可是很冷,冷得全身发抖……
大约一二十分钟,她一直在抖……
肋间麻醉,但手术刀切除肿块的时候,她很清醒,叫出声:“疼……”
她的脸上盖着中单,看不见主刀医生、护士,只听见一道低沉的声音:“很快就好,忍一下。”
他低沉、磁性的声线格外的好听,好似有一股神奇的魔力,安抚了她的心,让她不再那么害怕。她咬牙忍着,果然没多久,最剧烈的疼痛过去了……
多年前的记忆纷至沓来,在她的梦里闪回、激荡。
越发的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