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距离隔不断思念
走出前一段恋情的捷径,就是开始下一段恋情。
爱情就是这么一个毫无逻辑可言的东西,七年的感情未必比七十天的感情来的真切热烈。
“天水清相入,秋冬气始交。”有情相伴的日子总是过的太快,转眼寒假已至。
做老师最大的好处就是有寒暑假,可以尽情地支配自己的时间,尽情地享受诗与远方。
假期就像一场期待已久的饕餮盛宴,有时候比加薪还具有诱惑力。
不过林静寒假一般没有旅游计划。回家、陪伴父母是每个寒假永恒不变的主题。不知谁曾说过:“看过千万的风景,比不上回家的美丽。”
时光丰盈了我们的人生,却也催老了父母的容颜。异地的漂泊,梦想的打拼,一生中陪伴父母的时间寥寥无几。
从孩子工作开始算起,父母基本上五十来岁了,假使父母能活八十岁,也就还有三十年的时间;在这三十年里,寒假陪伴十天,暑假陪伴二十天,一年也就三十天,三十年只有900天,等于21600小时,还要除去睡觉8小时,只剩下了14400小时。如果你的工作没有寒暑假,甚至和父母异地分离,那么一年陪伴父母的时间则会少之又少。
对于孩子来说,陪伴是最好的成长;对于父母来说,陪伴是最好的孝顺。
腊月二十三,祭灶,也是俗称的小年,学校放假的第二天,林静就迫不及待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一年两次陪伴父母的时间,林静不想浪费。所以假期就是宅家,陪父母聊天,陪父母做饭,陪父母吃饭;看父母家里家外地忙碌,听父母家长里短的唠叨,这就是平凡日子里单纯的幸福。
小时候盼着过年,盼着新年的新衣服,盼着年三十妈妈张罗半天的年夜饭,盼着年初一的压岁钱。虽然只有两块钱,也乐的屁颠屁颠的,已经计划好用一毛钱买一支带橡皮头的铅笔;用两毛钱买两包酸梅粉,用管子吸着吃;再用五角钱买好多张郭靖和黄蓉的贴纸,贴满那本比作业写得工整百倍千倍的歌词本的每一处空白,然后一边背着歌词一边欣赏贴纸……
现在,对新年已经不那么热切,因为不喜欢年龄的数字像CPI一样不断增长;随着那个数字的增长,总绕不开相亲、结婚、生孩子这些人生话题。
“你二姨要给你介绍对象,也是本科生,在县政府工作。”腊月二十六那天吃午饭的时候,妈妈看似不经意却又十分刻意地说。
林静没当回事:“哦,相亲多尴尬,不想去。”
“男孩条件挺好的,国有大企业工作,父母都是县中的老师。”
“我在外地工作,两地分居不合适。”林静继续拒绝道。
“现在交通这么发达,火车汽车飞机,花点钱,这些都不是问题,再说一方也可以调动工作啊。”
“你们就不要操心我的事情了,就你女儿这个模样、这个条件,根本不用担心找不到对象。”
“我也从来不担心你找不到对象,只是条件好的男孩不多。看电视里说:现在的剩女,都是高学历高收入高地位的‘三高’人群,高不成低不就的。”
“妈,您真行,“三高”都知道,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这个都有研究!”
“你看村上你的那些小学同学,现在都有孩子了,那个吴秀琴、李玉梅,孩子都上幼儿园了。你大学毕业本身就晚了,必须得抓紧了。”
“好好好,我保证,保证给你们找一个比这个条件好的男的,行了吧?”
“反正你在家没事,就当交个朋友吃个饭,见见面聊聊天又没关系。”
“说了不去,你就不要勉强了。”
“你这么信心满满的,难不成已经找好了?”
“就算是吧。”
妈妈好奇心立马来了,立马放下手头的活,把凳子拉近了一点:“什么条件?”
“算是公务员,父母是普通工薪阶层吧?也许是做点小生意?我不太清楚。”
“你怎么什么都不问啊?什么时候见见?”
“才处没多久,见面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人真是不能念叨,说曹操曹操就到。正月初六,情人节就来了。情人节来了,支远就来了。
“杲杲冬日光,明暖真可爱。”这是白居易的《自在》,也是平凡人都能享受的自在。
阳光和煦的午后,林静和妈妈以及邻居们坐在门前的走廊里晒着太阳、唠着嗑,美好的生活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黑色的羽绒服吸收着充足的阳光,摸起来暖暖的,舒服又惬意。林静闭着眼睛感受阳光的直射,时间在这一刻似乎是凝固的……
“这里就是林静家。”
后排守财叔的声音刺破了凝固的时间,林静睁开眼睛,“哎呀!”她惊讶的瞬间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小跑过去,拉着那个青年的手,娇嗔地问:“你怎么来了?!”
“惊喜吧?”支远怀里的一大束玫瑰花,在这个乡村的院前十分耀眼、甚至是刺目。
半天之间,估计全村都会知道林静的男朋友来了,还抱着一大束火红火红的玫瑰花。然后全村就会围绕这个话题谈论一整个新年。延伸开来的话题还会包括:女孩要不要上大学?林静男朋友有没有钱?老林家的祖坟冒青烟了吗?……
农村就是这样一个没有隐私的社会,张家的老母猪什么时候下崽,下了几个崽都一清二楚;李家的媳妇和隔壁老王拱在一个被窝里也被说的有鼻子有眼……
林静妈妈赶忙招呼支远进屋,然后烧开水、吃糕茶。吃糕茶,农村的习俗,就是弄几样过节的小点心:坚果、水果、油炸果子、步步高等,再搭配一碗茶,寓于步步高升。
吃完糕茶,林静就带着支远回自己的房间。
“你怎么找到的?”林静把花放在书桌上,让支远在床边坐下。
“你以前说过你家住这个村,我记下了,查地图,先乘火车、再乘汽车、然后到村口一说你名字,那个叔叔就把我领来喽。哎,你在你们村是不是挺有名的?怎么我一提你名字,别人都知道呢?”
“当然有名啦,因为我是村里第一个女大学生。你体验乡村生活来了,那可得有心理准备,对卫生问题保持合理的期待。”农村的卫生条件和城里真是天壤之别,二十一世纪了,还要蹲茅坑。
“没事,和你在一起什么都能克服。”支远边说边拉着林静的手,一同坐在床边。
“这个玫瑰太招摇了。”林静欣赏着玫瑰,生平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一大束玫瑰花,娇艳欲滴,浪漫甜蜜,恰是少女的娇羞。她闻着那扑鼻的清香,让人心旌荡漾。
“怕你家这边买不到,所以在县城买的。”
“明天全村都会知道啦,今天的大新闻就是我俩。”
“你们村民太热情了吧?不要紧,反正我听不见,也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你们这里的方言不太好懂。”
林静笑哈哈地说:“我们这里的方言,一股棒茬子味,你们天天吃白米饭的,当然听不懂。”
“那我闻闻你身上有没有棒茬子味。”支远一边说,一边往林静身上凑,闻来闻去。
林静娇羞地一把推开他:“你属狗的啊!”
“鉴定完毕,没有棒茬子味。沁人心脾,为有暗香来。”
林静娇嗔道:“讨厌,你赶紧回去吧,后天不是上班了吗,这么赶来赶去干嘛?”
“这个新年太长了,想你了。”
“怎么回去?”
支远搂紧林静:“我刚来你就赶我回去!”
“别担心,回去的车票已经买好了,明天早上就走啦。你跟我一起回去吗?”
“不行啊,我买了正月十二的票,多陪陪父母。春运火车票这么紧张,你怎么买到的?”
支远一脸得意:“不告诉你,其实我在你回来的第二天就买了,这两天返程高峰肯定买不到票的,哈哈哈,我是不是很聪明?”
“原来你蓄谋已久啊。”林静撒娇地用手轻轻地在支远胸前捶了捶。
“都是你的错,害得我茶饭不思,没看我都瘦了吗。”支远拍拍肚子。
“瞎说,你肚子本来就没肉。”
“反正我是想你想瘦了,你好好补偿我。”支远边说,便凑近了林静,想吻她。
支远耍赖皮的本事又来了,林静轻轻侧过身:“不要这样,我爸妈看到不好。”
这次见面,父母对支远比较满意。第二天,支远要回去了,林静父母很热情,一直把支远送到村口的马路边。
趁热打铁,开学前支远又拉着林静见了自己的父母。
这么正式的见面,林静有些拘谨。早晨早早地起来了,洗漱完毕,吃两片面包垫垫肚子。然后她开始精心地打扮自己,把头发扎起来、又放下来,反反复复好几次,还是决定放下来吧。她平常不喜欢浓妆艳抹,今天稍微涂一点粉底液,抹一点点口红,怕浓了,又用纸巾擦掉一点。穿什么?是每个女孩每一个清晨头疼又纠结的问题,选择了一套黑色针织的连衣裙,外套一件米色的大衣,平凡而不平庸。带些什么好呢?不能太刻意,也不能太随意,最后决定拎了一箱牛奶、一篮水果。
走到校门口,支远已经在外面等她了。
清朗的天气,耀眼的阳光,让一切都显而易见、无处遁形,今天的自己是否也是一样被一览无余,尽收眼底。路边的香樟树,树皮像是被雕刻过的,凸起处巧夺天工,闪闪发光;凹陷处则陷入漆黑如墨的阴影之中。又有谁是白璧无瑕的?光与影如同一对伴侣,形影不离,坦然面对吧。
没想到支远家房子挺大的,竟然是带院子的独栋,二层的小洋楼,楼上楼下应该有二百多平方吧。进门就闻见扑鼻的香味,林静寻找香味的踪迹,原来是院子右边黄色的腊梅开得正欢,院子两边还有不少花花草草,进门处有两棵一人高的铁树,似乎在一本正经地跟她说:“你好!”。
支远家的经济,远远超出了林静的预期。她本想普通的家庭嘛,普通的套房而已,因为她不想两家经济状况差距太大。虽然两个人旗鼓相当,但希望两个家庭也是门当户对才好,毕竟,势均力敌的爱情才是幸福的基础。今天才知道,其实支远他爸妈以前是普通工人,后来自己下海做点小生意。
支远的父亲,中等个,有点胖,肚子圆鼓鼓的,像装了一个打足了气的皮球;一脸肃穆,眼神里有股威严,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支远的妈妈,短发,圆脸,双下巴,身高大约1米6左右;说起话来嗓门特别大,语速像连珠炮一样,句子总是一串一串地蹦出来,让你应接不暇。
烧饭的时候,林静赶紧帮忙洗菜;吃完饭,还帮着支远妈妈一起洗碗。
支远爸妈吃饭时候一直询问林静的工作、家庭人口、父母做什么的,林静都一一如实地回答了。
询问了她的情况之后,支远妈妈又开始夸奖儿子从小到大学习好,在班级里一直做班长;现在工作也好,很受领导器重,孩子总是自家的好,真的一点没错,不论找多么优秀的媳妇,但在婆婆的眼里,应该都配不上她的儿子吧。
虽然他们嘴上没说什么,但是林静还是感觉到了,支远父母应该对她的外貌和工作还算满意吧,她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外貌清秀,工作稳定,符合一般人家选择儿媳的标准。但他们可能不太满意她是个外地人,来自贫困农村,父母都是农民,农民嘛,是收入低、见识短、没有老保、负担重的代名词。不过当面他们也不好多说,至于私下有没有给支远百般阻挠,支远没有说,林静也没有问。
也许理性的父母会懂得,爱如潮水,父母的阻拦就如逆流而上,终会被潮水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