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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阳话粽
记忆里最早吃的粽子就是北京街头小吃店里的出品,所谓江米小枣的,米多枣少,淡而无味,要蘸白糖吃。枣都煮到极烂——枣煮过火了味极怪——偶尔吃到个把坏枣,食粽的兴致即被破坏殆尽。
幼时初到上海,看到当地人用酱油泡裹粽的糯米,往粽子里包五花肉,诧为异事——粽子可以是咸的吗?粽子里居然可以放肥肉啊!
当然可以,而且好吃。不过,我总以为粽子还是甜的好吃,糯米类的食品大率如是。最爱吃的粽子是豆沙馅的,红豆煮至酥烂,过箩去壳,加猪油、白糖炒过;粽子裹得要紧,箬叶特有的清新鲜香与糯米的软糯、豆沙的细腻甜香配合,断少不了猪油的浓腴——说来奇怪,南方不少糯米制的吃食都要加猪油,如八宝饭、宁波汤团之属,猪油绝不可少,似为甜糯食品的点睛之笔。
去年端午,母亲从上海带回一点南货,我家的粽子裹出了六种花样,豆沙、红豆之外,还有鲜肉、咸肉、火腿、马兰头干的。马兰头是沪上春蔬,一般用来拌香干的,吃起来嘴里有点发麻,晒成干菜裹入粽子是乡下的吃法,没想到会如此好吃而味道难以形容,勉强要讲,只好说有咸鲜之外的异香。
粽子总以裹得紧为好,剥出来完整,半透明的糯米似乎凝成一体,软糯中略带弹性,口感才妙。梅兰芳先生的秘书许姬传回忆他家裹的粽子“包得松,煮得烂,馅大”,颇为梅先生所欣赏。许先生家下厨的女眷多宜兴人,大约宜兴人裹粽另有独得之秘吧。许家的豆瓣粽裹入鲜蚕豆瓣,吃时蘸自家熬的鲜玫瑰酱,“白、青、紫三色颇为鲜艳”,斯为最美的粽子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