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是你吗？
“顾九！”若兰诺塔冷着眸子，眼底满是愤怒，“你要为这个女人舍弃他吗？！”
“他已经死了，死了很久了。”顾九说得平静。
“是啊，他已经死了……”
若兰诺塔有一瞬间呢失神，随即又微微一笑，“死了又怎样，你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了她一世。”
她的意思很明确，来日方长，她会有机会的。
顾九抱起涂菲，启阵出画，他抬脚跨入黑色漩涡，沉声道，
“我能护她一世。”
说罢，便消失在那无尽的漆黑中。
若兰诺塔若凄然一笑，看来这一千三百年，变了的不止她一个啊……她苦笑了几声，抬袖挥手，先前消失的人凭空而出，殿中又是一派热闹之景，她闪身斜躺在凤椅上，红衣滑落露出香肩，葱白的手指勾起酒壶高高拎起，朱唇微张，酒水倒得欢快，淋透了她的脸庞，脖颈，胸口，心房……
不可否认，她错过了一个很好的机会，现在的顾九断然不会是她的对手，可是她还是放他们走了，这一千三百年她过得实在冰冷，这一次，就当还了那女孩说愿意为她死的情分罢……
她说她好，呵，可笑至极……
她找尽理由，不肯承认自己心软。
蝎子的确是撑不住了，好在最后一刻，顾九带着涂菲及时赶了回来。
墨蓝色的光一闪而过，人群开始涌动，涂菲稳稳落在顾九怀中，他抱着涂菲，踉跄了几步，重新封印了锦盒，他现在光是维持人形都已经很辛苦了。
“你……”蝎子蹲下身，倒也不是他心善关心他们的安危，只是方媛的命系在涂菲手里，除此之外他又别无他法。
“走。”顾九不做回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抱着涂菲挤过人群，在路人的注视下，往客栈走去。
蝎子跟在他们身后急忙给方媛打了电话，不在她身边，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一滴汗落在涂菲额头，她睫毛动了动，模模糊糊地看到了顾九刚毅的侧脸，他皱着眉，咬着牙，他头顶的阳光点点，真好看……
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顾九好不容易把她放到床上，终于可以喘口气了，可是未等他把那口气喘匀，只觉得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趴在床边化做一只沉睡着的黑猫。
晶莹的泪滴从涂菲眼角滑落，她心口疼得厉害，却说不清为何，哪怕是昏迷中，都疼得那么清晰。
余小鱼带着方媛赶回客栈，蝎子急忙迎上去，看她并没有不适才放心下来，他不顾余小鱼还在，一把将方媛紧紧抱在怀里，余小鱼咦了一声，知趣地走开。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方媛红了脸，她轻轻推搡着他的胸口，娇嗔道，“干嘛啦，才出去了一小会儿……”
“别说话，就抱一会儿……”他哑着嗓子，下巴枕在方媛肩头，闻着她秀发的香气。
“嗯！”蝎子从没有这样过，不过她也习惯了不问缘由。方媛伸手绕到他背后，一下一下的静静拍着。
他这一生主宰了太多人的生死，看过各种各样的惧色，而这一次换作他害怕了，他以为涂菲肯帮为他解除封印便可继续替方媛输灵气，今天看来，这一根救命他稻草未必抓得住。
“媛媛。”
“嗯？”
“我们结婚吧……”
方媛地错愕抬头，看着那双温柔又认真的眼睛，她悄然红了眼眶。
遇见方媛的那天，她趴在婚纱店的橱窗外头，看着自己的倒影穿上了洁白的婚纱，风吹掉了她的假发，她追去，狼狈不堪，跌跌撞撞，撞入他了的怀中，这一撞闯进了他心里……
他不知道那天为什么要盯着一个人类女孩看，时至今日他也想不明白。
她想披上婚纱，他比谁都清楚她有多渴望。
涂菲醒来的时候已经入了夜，早些时候蝎子来过一次，见她和顾九都还未醒便离去了，余小鱼敲过几次门都没有人回应，蝎子在电话里说涂菲不太舒服，让她和方媛快点回来，可是回来了又没见着涂菲，她也是着急，不过听说顾九也回来了，有人在里面照顾着，她也稍稍放心了许多。
涂菲醒是醒了，可是却不想睁开眼睛，闭着眼睛心更能静下来。
在宫殿里的时候顾九说，她不是他。
那个他是谁呢……还有那一阵一阵的，不该她疼的心疼。
大家都说她是锁灵画师转世，可是她却从未真正去正视过这个问题，毕竟轮回转世这种事，实在太迷信，荒谬得紧，可是想想她经历过的一切，哪样不荒谬？从梦到若兰诺塔开始到现在，她不得不信了。
思绪又杂又乱，没办法集中在一个点上，她心烦意乱，胸口又疼，实在难以睡着。苦熬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她才发现躺在她手边的小白，她仰躺着，一夜未动，腰背酸疼，一大早起身，差点掀翻了小白。
她又惊又喜。
可是看着小白一动不动，她又担心了起来，这猫平时虽然有点懒得动，但是也不至于一直躺着，她担忧地伸出食指伸到猫鼻子底下……
她挑了挑眉，收回手，叹了口气，到底还是电视剧看多了啊，这一探都没气了……
她隐约记得，是顾九带她回来的，可是现在却不见顾九的影子，是幻觉吗？还是……
她又看了看躺在床边的小白，一股恶寒爬上后背，难道小白真的是……顾九？
她只是这样假设，心却突突跳了起来。
不不不，它一定不是，小白不可能是顾九的！
她使劲摇头，强迫自己不要有这样的假设，可是万一真的是呢……
想起前天晚上她坐在小溪边说得那些话，字字句句，小白都在旁边听着……
涂菲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时而抓狂时而呆滞。
喵～
一声微弱的猫叫声。
涂菲急忙趴到它跟前，不管它是小白还是顾九，她都不希望它有事。
小白眨了眨眼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又倒了下去。
涂菲看在眼里心疼得不行，她轻轻摸了摸猫猫头，已经仔细看过了小白的身上，并没有发现什么伤口之类的，再说小白就跑出去了一天一夜，就算是饿着了，也不至于这般无力，不知道它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就变得那么虚弱了呢……
脑海里出现他眉头紧皱，咬牙硬撑的模样。
心头腾然一紧。
“顾九，是你吗？”她轻声问着，不知为何，这话刚出口，她却湿了眼眶，如果是顾九，那得是受了多大的伤啊，她不敢去想。
她不会记错的，那时从若兰诺塔手底下救下她的，的的确确就是顾九……
“是你吗……”她又问了一遍，眼泪落在毛茸茸的爪子上。
小白看了看她，低下头，轻轻闭上了眼睛。
涂菲几乎要确定了，小白就是顾九，她鬼使神差地在小白两耳间落下一吻，小巧的耳朵动了动，涂菲悄然红了脸。
她到底在干嘛……
“那个……小白啊，你好好睡，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她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刚出门就靠在墙边顺气，她拍着胸口，安抚那颗快要蹦出来的小心脏。
小白动了动耳朵，紧闭的眼睛撑开一条缝，它盯着爪爪上那撮被眼泪打湿的毛，许久，它调了调姿势，枕在那撮毛上，安静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