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只想要一个爱人
Captivating Robotics是西维斯城很有名的生物机器情人公司，出品不论相貌、性格、质感都属优质上乘，口碑向来不错。
众所周知，生物机器人和再造生命无疑。联邦基于对地球人口承载力的考量和对真正人类权利的拥护，规定生物公司每年最多可造一万个生物机器人。即使现在群众已经不再专注后代，习惯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及时行乐上，联邦负责人也更愿意鼓励玩世不恭的年轻人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生孩子，而不愿放纵生物机器人的数量。
虽然那些生物机器公司总是信誓旦旦的担保这些机器人的存在只是更好的服务人类，但他们既然能培养出优质的肉体，鬼知道哪天他们会不会培养出会思考、有感情的怪物呢？三大家族族长曾对此严肃慎重的发过申明，并设有非常严厉的律法。当然，族长们每年有没有在这些公司的VIP名单里，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此刻，让族长们又爱又恨的公司之一——Captivating Robotics的研究所里，空空荡荡，非常安静。
淡蓝色的空间带有强烈的科幻感，设计不像是应该充满复杂器械装置的研究所，倒像是展览名画和壁雕的博物馆。只是藏品还来不及陈列，只有空荡但遍布公共艺术设计痕迹的冰冷房间罢了。
在房间西北角最里边的房间，传来一声怒吼，打破了一室寂静。
“什么！你说你没有抑制它的神经系统？”乔海生猛地拍桌子站起来，带倒了身后的凳子。
“嗯。”
看着满不在乎的少女，乔海生心肝直颤，一时分不清是震惊多还是愤怒多。像是想到什么，他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到外厅空无一人，这才松了口气。反手锁上门，走到少女面前，努力地压低声音说：“你没有抑制它的神经系统？”
“嗯。”
“你真的没有抑制它的神经系统？”乔海生手颤抖地指向房间角落，有点歇斯底里。
少女随着老人手指的方向看向那个角落，那里正静静地放着一个保养舱，里面装了她生平最大的杰作。
“为什么！为什么！它就是个炸弹，我们会死的……”
乌黑的头发衬的少女的脸愈发苍白，在冷色调的研究室只穿了宽松的短袖大裤衩。看着少女干净到清冷的眉眼，乔海生头一次觉得心头发寒。他以为这样冷淡的性子更容易专注于科研，没想到她对人伦律法也毫不顾忌。
“我当初把你从孤儿院领回来，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那是因为我的智力测试比较出众。”
已经焦躁的把头发胡子揉作一团的乔海生猛地一顿，不敢置信地望向还静静坐着的少女，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乔墨，你没有心……”
看着像突然苍老了十岁的人，乔墨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不明白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对视片刻，乔海生弯腰扶起椅子，泄气地坐了回去，有气无力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要报复我吗？我知道你从小一直待在这儿，没有正常小孩的生活，没有童年，满眼都是冰冷的蓝色。可我最起码把你从孤儿院带了出来啊！我让你衣食无忧，把研究所机密全都毫无保留的让你学习，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创造这样一个怪物来害我？”
乔墨看着对面声音有些哽咽的老者，把右手默默搭到老者干枯的手背上。
正沉浸在悲痛中的老人被冰凉触感刺激的猛地一机灵，抬眼看到那只纤细清瘦的小手，突然惊醒，“我要销毁它！我要销毁它！他消失了，我们就安全了！”
“爸爸，我只是想要一个爱人。”
很清澈干脆的声音，带着点不常说话的生硬，显得有点冷冽，彻底浇熄了乔海生刚燃起的希望。
“爱人？”像是听到的事情太过怪异，乔海生的脸都有点扭曲滑稽。
“按我喜欢的样子创造，独属于我的。”
房间内安静良久，老人似是无法理解少女诡异的思维，抓抓头发焦躁地说：“乔墨，它只是人造体，不是真正的人类。”
“所以他有了完整的神经系统。”
老者哑口无言，站起身背着手走来走去，猛地一顿，他急急开口道：“他脑子里还有芯片，他永远不会是个正常人。你可以出去认识更多的人，感受真正的心动，把希望寄托在机器人上是行不通的。”
乔墨从始至终只是默默看着他，闻言不带一丝感情的强调道：“他是个人，我们只是相遇了。”
乔海生神色复杂地看着冷静的少女，突然沉默下来，良久才开口：“你走吧。”
“你走吧，到生物机器人还不普及的地方去，”老人不知想到了什么，也恢复了平静，“带上他。”
“那你呢？”
“我？”乔海生苦笑一声，“纳尔家族前几日邀请我去他们研究部门进行宇宙空间梭的研发，据说他们项目已经进行到后半期了。这要能成功，人类移民真的就不再是愿望了”
“你要去吗？”乔墨抬头看着他。
“年纪大了，本来还准备守着这点产业不愁吃穿就行了。现在想想，外星移民，这么有挑战的事既然赶上了，怎么也得出点力啊！”
“研究所呢？”
“过几日我联系看有没有人收购吧。”乔海生有些疲惫，看到角落的保养舱，抬了抬下巴，“看看？”
“嗯。”
乔墨自始至终都很平静，似乎和养父分离，研究所被卖和自己即将离开呆了十几年的住处这些突变都不是什么大事，没有怅惘，也没有惶恐。
踢拉着拖鞋走到保养舱前，乔墨流畅的打开舱门，又按下侧面红色按钮，比正常人的面容出色太多的男人静静的躺在破碎的晶体粉末上，像无数个普通生物机器人面世时一样。
跟着走上前的乔海生却清楚的意识到，现在躺着的不再是个商品，货物，而是真正的人。他有学习能力，思考能力，创造能力，感知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