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们家的传家宝
吃完饭,我回到房间里,把那本书从床底下取了出来。爸爸迫不及待地说:
“杨歌,快把书给我!”
书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我把它抖了抖,站在下面的爸爸立刻变成了“小灰人”,连连打喷嚏。我只好把爸爸的“澡盆”——烟灰缸拿了出来,放在写字台上,用茶壶往里面倒了些温水。爸爸身上很脏,他脱了衣服,就到烟灰缸里洗起澡来。
爸爸洗完澡,我替他把书打开,爸爸趴在书上,聚精会神地研究起那些像蚯蚓一样的文字来。
晚上睡觉时,爸爸不让我关台灯,而是继续坐在灯下看古书。半夜,我起来上厕所时,看见爸爸还在那里看书。
我接着睡觉,梦见自己把古书卖了,赚了一大笔钱。我们全家搬进了别墅,妈妈开车送我上学,同学们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
第二天早晨我醒来时,看见台灯还没关,爸爸趴在书上睡着了。我心想:天哪,爸爸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的?真是废寝忘食啊!
我把爸爸放进火柴盒里——那是他的床,替他盖上手帕,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等我吃完早饭回到房间时,爸爸已经醒了。他肩上扛着一个放大镜继续看书,还抱着一支对他来说像大树的树干一样粗的铅笔,时不时地在纸上做着笔记。
我去上学时,爸爸要求我把他装在书包里,以方便他看书——有了这本书,他成了“装在书包里的爸爸”!
白天上课的时候,我把爸爸和书一起放进抽屉里;放学回家后,爸爸继续扑在书上,一副恨不得把书吃掉的样子!
我有些担心:爸爸是不是研究古书着魔了?那些蚯蚓似的文字不会是什么让人鬼迷心窍的咒语吧?如果是的话,我是不是该把它烧掉?
一天放学后,抽屉里的爸爸趴在书上睡着了,想到爸爸研究了好长时间的古书,却没有什么结果,我心里恨恨地想:哼,都是那本破书给害的,我把它扔掉算了!
我小心翼翼地把爸爸从书里捏出来,放进我的口袋里。爸爸果然困极了,没有醒过来。
我把古书放进书包里。路上,经过一个垃圾桶时,我想把书往里扔,突然,我想起了前几天做过的那个梦——这本书看起来有些年头,没准真的是件古董,很值钱呢!
我顿时兴奋起来,捧着书,快步走向每天上学必经的一家古董拍卖行。
那家拍卖行坐落在市中心,我正要进去,一个保安拦住了我,问道:
“站住,你有什么事?”
我说:
“我要卖古董!”
保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他说:
“就你?”
狗眼看人低!难道老师没教过他“人不可貌相”吗?连我一个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他一个大人竟然不懂!
我把古书举起来,在他眼前晃了晃,说道:
“看到没?这是我们家的传家宝!”
保安从我手里拿过书,翻了翻,哈哈大笑道:
“哎哟,这么一本破书,我家有一箩筐呢!你竟然以为它是古董?那古董岂不是满天飞?我看你是想发财想疯了吧?”
我脸红了,心虚起来,觉得很没面子。我从保安手里把书抢了回来,转身要走。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小朋友,等一等!”
我回头一看,是一个身穿唐装、戴金丝边眼镜、一脸精明的中年人。他饶有兴味地问:
“我能看看你的书吗?”
我把书递给他,又瞪了保安一眼,心想:哼,自然有懂行的人识货!
保安有些不安地说:
“老板,这书……”
他竟然是拍卖行的老板,看来这事有戏!
唐装男仔细地翻着书,时不时用手摩挲着,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芒。他激动地问道:
“小朋友,这书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它是我们家的传家宝!”
“多少钱你愿意卖?”
我的心怦怦地跳起来,难道它真的是古董?
我正要开价,我的口袋里传出一个声音:
“多少钱都不卖!”
糟糕,爸爸醒了!他通过口袋上的小孔看到了外面的情形。
唐装男和保安都往四下里看。唐装男问:
“是谁在说话?”
爸爸小声地说:
“杨歌,去把古书拿回来,你要是把它卖了,我就跟你断绝父子关系,把你赶出家门!”
这么严重啊!我可不想被赶出家门。于是,我赶紧把书从唐装男的手里抢回来,打圆场说道:
“是我说的,对不起,这书我不卖了!”
我抱着书扭头就跑,唐装男在我身后喊道:
“小朋友,你开多少价我都愿意买……”
我头也不回地跑了。跑到没人的地方后,我端详着手里的书,感到难以置信。天哪,难道它真的是件很值钱的古董?刚才我竟然差点把它扔到垃圾桶里去了!
爸爸从我的口袋里探出头来,怒气冲冲地说:
“杨歌,你竟然趁我睡着时,想把古书卖掉!你这个败家子!”
我不以为然地说:
“爸爸,我们家穷得叮当响,要这么一本破书干什么?又不能吃又不能喝,把它卖了改善生活不是更好吗?”
爸爸说:
“这可不是一本普通的书,我已经研究出些门道来了……”
我眼睛一亮,问道:
“爸爸,这书里是不是有藏宝图?跟武侠小说里写的一样?”
爸爸说:
“藏宝图?杨歌,你想哪儿去了?你怎么小小年纪就成了财迷,脑袋里只有钱!要知道,钱可不是万能的!”
我摇头晃脑地说:
“可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呀!如果没有藏宝图,那书里有什么呢?”
爸爸神秘莫测地说:
“现在只是有点头绪,我还得再研究研究。”
于是,我每天都期盼着爸爸能研究成功。没准,他真的会有什么重大发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