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赌命二十一
昏暗的洞穴回廊中。
自称黑罗的乌鸦人，那股刺耳的戏谑声，在潮湿幽深的穴道内不断回荡。
黑色西服完美隐没在黑暗之内，以至于那神秘人型若隐若现。却又因为那巨大尖锐的鸟嘴而显得诡异异常。
更遑论那一双夜里圆瞪的红目，在黑暗中闪烁着猎杀的锋芒，像是天上的赤月。
数个好不容易跨过裂缝跳到了伊思开方“孤岛”上的幸存者，见到此情此景，已经跪地求饶痛哭了起来，更甚者已经有些当场失禁了，都以为是睁眼见到了真实的魔鬼。
毕竟刚从那巨大的玉茧地狱中好不容易逃脱出来，谁都以为已经逃出生天，哪怕至少也可以稍微松一口气。
不曾想，只是开启了另外一个地狱的大门，然后马上投身了进来。
若不是刚才从那场生死弥留的战场上一路杀过来，恐怕此时的伊思开一行面对如此诡异恐怖的一幕，怕是要瞬间晕过去。
但念想起自己与索芙立下的契约，他一定要平安带着这个妮子离开这个鬼地方。
在电光石火间，那踌躇害怕的犹豫都已经从他的眼里褪去，转而是一股不卑不亢的果敢，死死向那双红目望去。
看似溃散的人群中，黑罗注意到了第一双敢直视自己的眼神，那炯炯目光，让他又惊又喜。
“嘿嘿嘿嘿，有趣的小子。我记得你。”
略带赞赏味道的话语从那巨大嘴喙中飘了过来。
“既然还是游戏，那就一定有对抗的余地与攻略的方法！我定会手刃了你这只怪物！”
伊思开不再犹豫，暗暗较劲道。而这番觉悟，象征着他彻底告别平凡庸俗的日常，以及回应自己内心最深处，从了解千人积木游戏全貌浮现之后就出现的，那股躁动不安的心情。
身旁的索芙察觉到了伊思开的变化，情不自禁地攥紧了他的手心，以给予无声而又温热的支持。
然而伊思开正专心与黑罗暗自角力，隔空对峙着，并无注意到索芙这一温婉的举动。
“嗒——嗒——嗒。”
黑罗不慌不忙地踱着步，从阴影处向伊思开一行走来。
“既然这么有斗志……那就事不宜迟了嘿嘿。
各位玩家请就绪，即将开始为你们而准备的游戏——【赌命二十一】吧！”
不等众人允诺，黑罗已是擅自决定。其后几道黑羽便从身后窜出，带着破风声在众人眼前掠过。
伊思开等人顿觉眼前一黑，随之而来的是脚下的猛然失重感，就像从高处失足坠落。紧接着，一股更加急速却稳定得不像有危险性般的下落再次来袭，身旁甚至传传来了几阵还没来得及叫出口的惊呼。
不过一秒，黑羽已经眼前过，伊思开等人居然稳稳地被按在了一张椅子上。
整个过程，从下落到抵达，不过一瞬之间，就像变戏法。
再定神一看，众人发现自己居然已身处一个酒吧的吧台旁座椅之上！
环顾四周，昏暗潮流的灯牌闪烁，映照出黑罗身后那鳞次栉比的炫彩酒瓶，以及酒瓶上反射的，人们脸上那惊慌错愕的表情。
“这里作为招待各位的地点，也许还是有点过于隆重了，嘿嘿嘿……”
黑罗此时已经脱下了西服外套，露出了像是调酒师般的内衬衣服，双手背负在身后，微微仰着头，好像打算大干一场的样子。吧台之后，巨大鸟嘴缓缓低下，目露凶狠地招待道：
“不过还是欢迎来到鄙人的酒吧——CROW。”
巨大的鸟嘴上下张合，身材高大的黑罗如地狱恶鬼一样睥睨众生俯瞰着众人。
“发生了什么？我瞬间移动了吗？”
“这里是哪里？！”
“啊啊啊啊我要回家！！”
说来讽刺，好不容易稳定军心的伊思开，就是千算万算，也算不到黑罗来这么神怪的一出。
这只黑色大鸟，居然可以瞬间将众人身处的空间移形换位！
纵使他前面大放厥词，但在这么天翻地覆的改变下，想要极力避免叫出声已经是十分尽力了，哪里还能管上双腿那微微的颤抖。
“不行，我一定不能再被这些奇怪的现象吓到了……”面对着眼前的惊变，伊思开在心里不断地安慰着自己。
于是大脑偷得了一丝清闲，比起眼前的异象，他突然想起索芙和秦天然二人呢？
万千思绪再次在他的心里翻腾，最首要的担心还是生怕自己与索芙分离，这漆黑的前路要是独自应对，那也太绝望了。
所幸，顷刻后伊思开才在慌乱之中找到和自己一样，坐在一字排开的椅子上的索芙，以及再几个身位开外的秦天然。
从表情看来，二位也是受了不少的惊。秦天然张大了嘴巴在那干喘着气，好像一时半会都不能缓过来。
冷眼打量着每个人脸上表情的精彩变化，黑罗双手交叉着嘎嘎地笑，对于敢顶撞自己的小子，这个下马威能把他们一伙吓得神不守舍，他很满意。
过了一会，看够了眼前人类的众生相后，他就微笑着从西服上装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黑罗的手居然从山洞里那鸟类的利爪，不知何时变成了更为灵活的人类五指手。
再看那盒子，外壁上遍布诡异的符文与纹路，盖子正中间还有一只圆瞪着的，在胡乱张望的独眼。整个小黑盒仿佛一个有生命的活物般，在黑罗的手上不安地轻轻震动着。
不用说，里面不会放着什么很美好的糖果与点心。
“那么……就来准备游戏吧……嘿嘿”
黑罗似是潜藏着什么阴谋的红目黯淡了一些，打量着眼前所有一字排开的参赛者。
“首先是……规则的说明……
这次的游戏和千人积木不一样，会将规则事先告知大家。”
黑罗的手指往酒吧吧台上轻轻一敲，几缕黑色烟雾就从指尖处逃逸飘出。
“如果不想死，就要好好记住了，嘿嘿嘿嘿嘿。”
伴随着恶魔的低语，黑雾有序地向上飘着，不一会便凭空排列出了几段清晰但明灭不定、边缘冒着黑烟的文字，就像酒吧里故意营造氛围的漆黑霓虹。
闪烁的人类汉字在众人面前漂浮着，每个人都立刻明白，尽管心里还是出于震惊状态，但对于眼前这弹出的信息，他们必须要认真研读与熟记。
毕竟，稍有差池，从这个赤裸裸的游戏名来看，自己可能就会身首异处了。
【游戏：赌命二十一】
【游戏分庄家与玩家两个阵型，庄家依次按顺序与玩家1对1】
【游玩内容为人类规则上的二十一点】
【庄家有三条命，拼点失败扣除一条命，若三条命全部耗尽，则玩家胜利】
【玩家爆点、或没有逃过惩罚则直接判负出局】
【玩家每次胜利时，可以向庄家提出一个请求】
【卡面信息的触发要优先于点数的比拼】
【使用卡牌：魔导具【命途卡】】
游戏限制：【无限制】
伊思开一字一句地默念着空气中漂浮的明灭文字，然后将它们全部深深地记在了脑子里。他余光一瞥，索芙、秦天然以及其他玩家也是一脸认真地研读着，大家都拿出了吃奶的力气在盯着这些字，仿佛要硬生生把它们盯出什么火花来。
“补充说明几点。”黑罗轻轻挪开了那巨大的鸟嘴上下缘，开口道。
“第一，庄家为我，玩家是你们全体13人。在这里，庄家与玩家只是作阵型区分，并无实际意义。所以庄家并不需要一定获得你们人类规则里的‘庄家需要17点以上，才不需要拿牌。’
第二，与你们人类的规则相同，除了A可以当作1点或11点，JQK一律当作10计算，其余卡牌按照卡面信息结算。
第三，点数相同时，持有卡牌数多的一方获胜。”
“至于剩下的游戏具体流程嘛……就等你们去发现吧。嘿嘿嘿……
就是这几点，还有什么问题吗？”
发言完毕，黑罗玩味十足地在胸前交叉十指，不怀好意地开合着鸟喙从而故意发出难听的碰撞声，好似不耐烦地在等待着大战开幕。
“惩罚是什么！”
“为什么只有庄家可以有三条命，这不公平！”
“卡面信息是什么！魔导具又是什么呀！！”
“什么是无限制！！给我说清楚了！”
玩家们爆发出了激烈的抗议与疑问。
“啊啊……这些啊，都是不会回答的，游戏开始了你们就知道了。”黑罗眯着红目，如看蝼蚁般敷衍地回答着。
“那么……胜利时提出的要求，可以是回家吗？”一个声音兀自响起。
黑罗窃喜，但又觉得可笑，居然有小子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想到自己要胜利吗？众人寻声望去，果不其然，发言的正是坐在最尽头的伊思开。
“可以哦，但是那样就很浪费了呢……嘿嘿。”
黑罗意味深长地说着，并没有正面地回复伊思开。
“所以……只要把你三条命打掉，剩余的全部玩家就能自动回去现实世界，所以并不需要在个人胜利时对你如此要求，是这个意思吧？”一声伶俐清脆的女声也是响起。
“……哎呀哎呀，我好像说的太多了……”察觉自己有点失言，黑罗的红目有神了起来，立马将注意力放在了索芙身上，这妮子的洞察力，不错嘛。
“看来……你们都已经很理解游戏规则了，那就不多废话开始了！”
黑罗再次选择了回避问题，而他的左手不知何时起，居然变回了那锐利的鸟爪，只见他手心轻轻一握，那诡异而又仿佛有生命的盒子便应声破碎。
众人此时才分明看见那盒子里面居然什么也没装，就是一个空盒子。
而那盒子碎裂开来后，碎片居然没有因为引力下坠，反而是在空中翻腾，并且体积渐渐拉长。不消片刻，那52枚碎片居然就化作了如数的52张卡牌，悬浮在酒吧半空，用诡异绚丽的背面纹路朝着一众玩家。
化作卡牌的【命途卡】正面排列整齐，好似待黑罗检阅，尔后只见他确认完毕后轻轻点头，那些卡牌便有生命般哗啦哗啦聚拢在一起。
啪——
一摞卡牌就这么变魔术般自动汇聚，然后整齐地掉在了酒吧长长的吧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气氛瞬间被这莫名其妙的展开降到了冰点。
所有人一语不发，气氛安静的可怕，好像这只是一场危险的夺命魔术秀，而玩家们都瞠目结舌的表情，表示着他们依旧没有对这些奇异惊诧的现象习惯。
一摞漆黑的卡牌……这就是，马上要决定伊思开一行命运的魔导具，【命途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