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过了一会儿，王老汉从屋里拿来收音机打开，里面正播放着越调大师申凤梅在《李天保娶亲》中的唱段：“凤姐啊你真是一个苦命的女，偏偏的又遇上一个苦命的穷女婿，爹娘下世早，撇下了我自己。为丈夫我年纪幼，不能把家立......”

王老汉和女人也伴随着申大师凄凉的唱腔哼唱了起来。

由于天气比较热，在卖完桃子之后，金柱两口子就再没有到河滩的承包地来。因为他们知道，王老汉一个人就能把那十多亩的承包地管理好。中间王老汉回家去拿面粉和青菜，玉妮也没有多问。

这天晚上，天气十分燥热。吃罢晚饭，金柱拿了一张凉席到胡同口去纳凉，夜里他就直接睡到胡同里了。玉妮就和回来过暑假的文慧坐在院子里，母女俩一边扇着蒲扇，一边说着话。

突然，她们听见一个女人在门外喊：“家里有人吗？”

玉妮说：“有人，过来吧！”

一个人影急匆匆地走进院子，嘴里还嚷道：“嫂子，你还坐家里跟个没事人一样，我问你，这十来天你跟俺哥去河堤上看过咱爹没有啊？”

玉妮心里很不高兴，她知道来人是铜柱的老婆翠萍。她对这个兄弟媳妇的急性子脾气不太感冒，平时也不大喜欢跟翠萍聊天，不过翠萍有事倒愿意跟她这个当嫂子的说。

玉妮不耐烦地说：“咋了，咱爹几天前还回来拿面，我还教他拿走半袋子茄子。一没缺他吃，二没缺他喝，我跟你哥还对不住他吗？”

“嫂子，不是哩。”翠萍连忙解释，“嫂子，你没有听明白我说的意思。我不是说你跟俺哥对咱爹不好，听人家说，咱爹现在跟一个老婆儿正在河堤上过着嘞，你知道不知道？”

玉妮吃了一惊，“你这是听谁胡说的啊？”

“一个庄上的人都知道了，就瞒着咱两家哩。”

文慧高兴地问：“俺爷爷又给我找了一个奶奶，这是好事啊，明儿个我得过去看看！”

玉妮说：“大人说话哩，小孩别插嘴。”

文慧生气地起身就回屋了。

“翠萍，你坐下说，跟我好好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翠萍就坐在了文慧刚才坐的那条板凳上。

“刚才吃了饭，我跟几个人在大街上凉快的时候才听说这个事儿。这不，我就赶紧过来找你来了。听说这个老婆儿来咱这儿都快一个月了，她家就在咱西边那个公社，她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守寡。等她给儿子娶了媳妇，她儿媳妇就把她撵出来了。几天前，咱赖货叔、小娃叔几个人连咱爹的喜酒都喝了，就咱几个人还蒙在鼓里哩！要说也不会恁快啊，咱去桃园卸桃的时候也没有看见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