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破镜难圆

“我让我妈先别回家，直接到广州来一趟说有重要事情要跟她讲。说实话我真的有点害怕她单独跟冷眉冷庆住在一套屋子里。跟我妈见了面，我把这事原原本本的讲了。我妈听完可以说是整个人都傻掉了，唯一的反应就是不停的掉眼泪，反复说着我冤枉你爸爸了。”

“我们娘俩抱头痛哭，哭够了以后才想到要讨论接下来怎么办。我妈当时完全是六神无主了，她说彬彬你马上请假，工作上有再重要的事都得请，我们马上去深圳找你爸爸商量。到了深圳找到我爸，我哭着跟我爸讲了这事，我妈也在边上边听边哭。讲完以后我妈说，春华我太傻了，我当时怎么会信他们的话呢？你和彬彬是我最亲的人，你们俩怎么可能说谎来骗我呢？”

“我爸听我妈说出这样的话来，眼睛也红了。他抬起头来闭上眼睛努力想忍住泪水，我们就这样沉默了好长时间。后来我爸跟我妈说，他撞见冷庆偷看冷眉洗澡那天，冷庆的表情也是可怕极了，像要吃人一样，俞影你不能一个人跟他们住在一起了。马上给他们办住校手续，让他们住到学校去。等他们俩都成年有了工作，你也算是对你妹妹尽了责任，以后就当不认识他们，再也别来往了。”

“我妈同意了我爸的决定，我爸让我回去上班，他陪我妈回佛山处理这事。我把我爸拉到一边问，现在这样的情况，他跟我妈能否重归于好，反正离婚手续也没办，我爸搬回佛山或我妈去深圳都可以，重新一块儿过吧。我爸听了眼圈又红了，说他现在另外有个伴儿了，不能就这样抛下她。”

“后来我才知道，我爸到深圳后，在他住的地方附近有家小川菜馆，是我爸最喜欢的家乡味道。我爸一个人没心情做饭，老去这家小馆子吃晚饭。老板娘也是四川人，一个人带着一个智障儿子开着馆子，我爸去的次数多了，跟老板娘母子混熟了。老板娘是个体贴周到善解人意的好人，儿子天真无邪跟我爸很能玩儿到一块儿，然后他们就好上了，搬到了一起住。”

“后来我也见过那女人一次，是个很接地气很善良的女人，对我爸好得掏心掏肺的，我爸那样心软的人，肯定是不会扔下这对可怜母子的。他一直在关心和帮助着我妈，在经济上也给了很多支持，可是我们曾经的那个家，却再也回不去了。”

“我爸妈给冷眉他俩办好了住校手续，送他们去学校那天，冷眉还抱着我妈掉了几滴眼泪，冷庆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对他在我家这四年受到的照顾毫无感激之情。我爸建议我妈把佛山的房子卖了，到广州另买房子跟我住一起，担心冷庆会回家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我妈却说她不相信冷庆能害她，她在这里住习惯了，不想到广州去。”

“我妈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其实一直也没弄明白。是因为这套房子里留下了她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舍不得离开，还是因为她其实仍然惦记着冷眉姐弟，希望他们有一天能回来，或者是心灰意冷对人生没有留恋了，所以冷庆就算要害她也无所谓了。我真的是不知道。也许几种想法都各有一点吧。”

“冷眉冷庆住校以后，一直没回过我家。我妈周末去看过她们几次，还给她们带吃的穿的。冷眉还跟我妈聊几句，冷庆每次都是一言不发，我妈问他什么都不开口。我妈去看她们一次就哭一次，就这样难受了两个多月，有一天我妈出门后回家，发现她养的一只猫叫毛球死在了楼下，一群邻居在围着看。那只猫是我爸搬走后我怕我妈白天一个人在家寂寞给她领养的，我妈当孩子一样宝贝着，很温顺很粘人的一只小猫，浑身是血，头被生生宰了下来身首异处，实在太可怕了。我妈当时腿就软了，是邻居们搀回家的。刚到家一会儿，就接到学校的电话，说冷眉和冷庆离开学校已经一整天没上课了，宿舍里的衣物也被带走了。我妈马上跟我爸和我说了，我们先给四川老家的亲戚们打了电话，然后动用在佛山的一切熟人关系找她们，都没有找到。”

“从此我们就没了冷眉姐弟的消息，我妈一个人住在佛山的老房子里，我在广州刚生完孩子那两年她来帮我照顾孩子，孩子大点儿上了幼儿园，她又一个人回了佛山，怎么劝都劝不住。从我爸搬走后她身体一直不好，最近刚动了个大手术，我让她出院先去广州住一段时间方便我照顾，她也不愿意，年纪越大越固执，天天就想窝在老房子里不愿出门。我只能请了假回来护理，有时候看她一个人孤伶伶睡在床上，那么瘦小，头发都快全白了，真是觉得好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