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线战场启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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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生死线下的短兵相接

林安南话音刚落,一枚M24木柄手榴弹从二楼的破窗中飞了进来,众人见状立刻撒丫子往四周散开,然后向地上一滚匍匐在地。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枚手榴弹一旦炸开了,在这么狭小的范围内依然会造成不俗的杀伤。

与一众慌乱的人群不一样,一个身影冲了过来——上尉政治指导员伊万诺夫勇敢地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他决定保护自己的战士们,也决定再也不向寻求安逸的灵魂妥协了。

他选择了冲向那枚冒烟的手榴弹,一把抓起手榴弹紧紧捂在了胸口跪了下来,在那套动作刚刚完成之时手榴弹就爆炸了。

炸开的手榴弹碎片全都扎入了他的身体,那个政治指导员胸口的位置被炸得稀烂,甚至能看胸膛里的心脏仍然拼命鼓动着输送血液,那溃烂的上半身向着地面倒去。

这名年轻的政治指导员已经没救了,他用自己的牺牲救了整条走廊上的士兵们。

伊万诺夫从嘴里咳出了鲜血,林安南赶忙上去把他轻轻地扶了起来,这位英雄环视了一圈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战友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试图鼓励着他们——他用力弯起了自己的嘴角,然后从唇间传出了嘶哑的声音:

“同志们......活下去......”

话还没说完,他的头便往下一沉,在漫长的战火之中,终于得以从地狱中解脱了出来。

而活下来的人都明白了一件事情:他救了这里的所有人,为了救这些胆小如鼠的废物,点燃了自己的生命。

趴在地上的士兵们那因为恐惧而抖动的脸颊肌肉松弛开来,他们心中腾起了一阵怒火,那怒火的背后又携带了自己的惭愧和感激之情。

所有人默不作声地架起了自己手里的枪支,扭过头死死地盯着对面那不曾停歇的火光,全都回到了窗台的位置。

他们不再顾忌那横飞而来的机枪雨,一排人毫无畏惧地靠在窗台上,怒吼着扣下扳机对着德军的位置打了过去,对面的德军机枪班一下被打了个猝不及防。

在他们眼里,二楼上那些畏畏缩缩的俄国兵全都变成了不怕死的恶人,子弹对着他们像暴风雨一般扑面而来,冲锋枪手发现情况不妙赶紧缩回了墙角,机枪组则依然在尝试把二楼守军给压回去。

在德军机枪手前面架着脚架的副射手被击中了,他的胸口被几发全威力步枪弹贯穿过后,身体立刻垮了下来往后一倚。

那些子弹在撕裂开前人的腔体后并没有停下来,而是接着冲进了后面机枪手的身体里,两个人直接软趴趴地叠在了一起。

死尸身边的德军冲锋枪兵探出身去,正欲伸出左手夺回仍在冒烟的MG34机枪,那支左臂瞬时被林安南的DP-28轻机枪打得粉碎,冲锋枪兵哀嚎着用另一只手举着自己烂掉的半个左臂,被墙后的队友给拖了回来。

林安南放下了DP28轻机枪,拿起了倚在墙角的莫辛纳甘步枪吼道:

“那个什么玩意斯基!过来伺候好我的老娘们!彼得连科,跟我来!”

一个苏军列兵立刻扶着钢盔赶到了他的位置,托起轻机枪就开始继续把子弹往墙角处泼去。

彼得连科带着四个人赶到了林安南面前,他喘着粗气把手里的冲锋枪立在地面上,以半跪的姿态对着林安南说道:

“团长同志,对面的德国佬枪法都特别准,而且这一波进攻比之前的更凶狠,我看他们领章是黑色的还刻着俩字母,好像是精锐啊!”

林安南一巴掌往彼得连科的钢盔上呼去,拎着他的领子骂道:

“放他娘的屁,什么他娘的精锐,老子打的就是精锐!跟我来!”

林安南弯着腰带着一行人急匆匆地往走廊尽头冲去,他们往左一拐,沿着门口里面的楼梯开始往下跑。

阁楼里的楼梯通道非常简陋,只有光秃秃的水泥阶梯,在楼梯旁边也没有扶手和护栏。

一个苏军上等兵刚把头伸出阶梯外往下一瞅,就被楼下预瞄多时的德军步兵用98K给一枪击中了。

全威力步枪弹在穿过了他的头颅之后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飞向了上一级阶梯背面的石板上,这发子弹直接反弹了回来,在林安南的防空盆子盔上发出了”乓“的清脆响声。

那个上等兵直挺挺地向右一倒,身体沿着阶梯右侧的边缘掉落了下去,走在那人后面的林安南捂着钢盔惊魂未定地骂道:

“妈了个巴子的,谁都不许露头!有什么好看的!把自己的四两肉伸出去吃花生米吗!?准备接敌!德国狗崽子就在我们的下方!”

他刚骂完娘,就发现一枚德军M39卵形手榴弹从自己的阶梯底下飞了上来,直直砸向右侧的墙面,手榴弹受限于角度没法直接扔到自己头顶的阶梯上方。

所以下面的德军士兵干脆借力打力,把圆形手榴弹狠狠地砸向楼上苏军左手边的墙体,再以此反弹到林安南一行人的位置。

那枚手榴弹冒着烟滚到了林安南的脚下,随时要炸的致命威胁简直能让人窒息,惊慌失色的林安南絮叨着“巴拉巴拉巴拉”一阵胡话,立马一脚把手榴弹踹了下去。

手榴弹在滑落下阶梯的一瞬间就炸开来了,扔手榴弹的是个不知道适当延时的新兵,不然林安南早升天了,在爆炸过后,下面立刻腾起了一股白雾,还传来了德国人的惨叫声。

林安南从腰间哧溜一下摸出了刺刀,迅速地把它插在了莫辛纳甘步枪的插销上,他举着步枪对着身后吼道:

“同志们!冲啊!”

在手榴弹的烟雾之中,他带着四个人径直跳下了对面的下一级阶梯,而在他们对面的阶梯上,六个站着的德军士兵也发现了近在矩尺的敌人。但他们在烟雾之中还没有反应过来,苏军士兵已经扑了过来。

5个人手里只有一把冲锋枪,而那把冲锋枪的主人彼得连科因为没站稳直接滚下了楼梯,在摔下去的时候钢盔直接飞了出去,自己的头撞在了墙上晕了过去,其余几个人只好把步枪一横,冲过去贴近了一行德军士兵,和他们扭打在了一起。

林安南站直了身子,把插了刺刀的步枪往后一摆也跳了过去,他借着即将落地的间隙把步枪往前一刺,狠狠地扎进了一个德军步兵的肚子里,扎人的手感是奇妙的:

在刺破毛绒绒的布料和富有弹性的表层肌肉后,刺刀如同被泥浆吸住了一般往满是血液的腔体挤了进去。那个牛高马大的士兵像蔫了的茄子,他痛哭着抓着肚子上的刺刀,背靠着墙往下无力地滑落。

一个德军军官把手里的冲锋枪后托一把往林安南脸上砸去,林安南向下一躲,化拳为掌对着德军军官的下巴砸了过去。人的下巴一旦被用力砸中会陷入脱力状态,德军军官被这一招打得向后连退了几步。

他正欲举起冲锋枪扣下扳机,林安南冲上前去,一把抓起冲锋枪枪口往上一抬,连着德军军官带枪一起撞向了墙面。

在冲锋枪扬起的时候,德军军官已经扣下了扳机,打出去的子弹直接扫向了身旁还在搏斗的两军士兵。

两个推搡在一起的士兵被飞来的子弹打中了,两个人的身体一软,互相拽着倒了下去,然后顺着楼梯一路滚到了最下面。

其余人一见这阵仗立马调整了搏斗方向,他们发现了那把卡在墙上的冲锋枪正对准了楼梯上方,两军士兵都试图把对方的后背往楼梯下方那被贴在墙上的枪口推去。

楼下的两人也紧紧贴在一起,林安南全身压了过去试图令对方无法动弹。

他一只手把对面那人手里的冲锋枪贴在墙壁上,另一只手则紧紧按住对方空出来的手,与对方斗着力。而对面那人的力气却越来越大,自己已经快撑不住了。

他立刻把下半身空出了一定距离,紧接着用膝盖往上用力一顶,直接命中了德军军官,敌人呲牙咧嘴地俯下身去。

林安南依然死死地把德军军官的两只手都抵在墙上,而对方的右手还是紧拽着冲锋枪不放,但在那一记致命打击下没抓稳枪的握把,导致冲锋枪往下垂落了下来。

林安南抬起了另一只膝盖,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军官俯下来的脸部直接呼去,脸部吃了一发重击后,德军军官鼻梁骨被砸的粉碎,鲜血开始流出了歪掉的鼻孔,他满眼金星地直接晕了过去。

机敏的红军军官眼疾手快地对着那人握着冲锋枪的手指一拳砸去,在吃痛之下不得不缩回了搭在扳机上的食指。

林安南两只手抓住枪体两侧一把夺过冲锋枪,对着趴在地上的德军军官“突突”打了两枪,然后努着嘴把枪口指向楼梯上仍在扭打的一行人用德语喊道:

“Stillgestanden!(别动!)”

这行人的动作在威吓之下全都停滞了下来,剩下的四个德军士兵慢慢地放开了敌人的躯体,对着林安南举起了双手,手里还有枪的人则把枪轻轻扔在了地上。

在枪口的威慑之下,没人敢冒着生命危险挑战那万分之一的概率,把长长的步枪转过来瞄向这个疯子一般的苏军军官。

这时最后面的一个德军士兵扭头就准备逃跑,林安南没有丝毫犹豫,举起冲锋枪就对着这个人的后背打去,那人高扬着双手就倒在了楼梯上,MP40冲锋枪的枪口冒出了一缕摄人心魂的白烟,他对着余下三人冷冷地训斥道:

“Jetzt hat es aber geklingelt!(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对面三个德军士兵立刻老实了,举起的双手也伸得更直了,这时林安南对着自己人说道:

“捡起枪,把他们押到上面。”

苏军士兵捡起了枪后,立刻和对面的德国人保持开了距离,挥舞着枪口示意着德军士兵往上走。

三个德国人把手捂在后脑勺上,在押送之下开始向楼上走去,林安南往下方的楼梯空隙间盯了一眼,没有发现还有其他敌军了,他沉吟道:

刚刚也只看到了这几个人冲了进来,要还有其他敌人估计早冲上来支援了。

这个全身发痛的红军军官喘息着,一只手举起MP40冲锋枪,一只手扶着墙往上走去。他对着楼梯口处晕倒的彼得连科叹了口气,伸出腿对着他的脑袋踹了两脚,气鼓鼓地骂道:

“坑货!睡得舒服吗?!你老妈过来打你屁股了!”

彼得连科全身抽动了一下,然后摸着脑袋坐了起来,对着林安南迷迷瞪瞪地问道:

“我被俘虏了?”

林安南给他这副反应气乐了,笑眯眯地说道:

“是的呀,我们都被俘虏了,德国人还把武器给了我,让我们自觉去战俘营报告,你高不高兴呀?”

彼得连科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了几个德军尸体,那逐渐清醒的意识立刻搞清楚了状况。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着林安南敬了一记军礼,高声答复道:

“团长同志!怪我没站稳,怪我......”

林安南直接打断了他的发言,一把按住他的后脑勺往自己脸上贴了过来,用一副恐怖的眼神盯着彼得连科那抖动的瞳孔,歪着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他妈下次再敢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我就把你当敌人一起清理掉!”

彼得连科全身一阵哆嗦,面部肌肉微微颤抖着答道:

“是......遵......遵命,团长同志。”

林安南一把放开了他,看了眼地上的冲锋枪,又开口骂道:

“你老婆不要啦!准备像个野人一样舞着拳头去揍德国人是吧!?”

彼得连科赶忙捡起地上的冲锋枪,一边点着头一边赔着不是向楼上走去,林安南没好气地踹了他屁股一脚,两个人便也通过楼梯回到了二楼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