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想吃肉
时诗觉得特别憋屈，好好的家用电器几乎是全军覆没，现在不但得采购一堆新家电，还得费力把它们搬回家，不止伤心还伤钱。
她原本觉得为了保证生活质量还是尽量买好的，回头一想搞不好长安什么时候脑子再一短路又要迎来一场惨剧，立刻全部给换成了最便宜的。
导购员陪着她换过一圈，忍不住劝她：“过日子节省点是对的，但是结婚嘛，第一次总要买点上档次的，别委屈了自己。”
“我不是要结婚。只是……”时诗哭笑不得，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所有电器一起阵亡这种奇幻情节。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都什么年代了，就算双方父母不同意，你们自己能过得好就行。人要向前看，哪怕现在什么都没有，以后的日子还长，慢慢往上爬呗。”导购员朝外面看了一眼，“你老公好帅，恭喜了。”
“哦，谢谢，呵呵呵……”时诗很想否认，但是否认之后好像也找不到更加合理的解释，干脆就坡下驴了。
长安就像所有正常的男性一样对于逛街这种事情毫无热情，直接坐在外面等她。长安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气质，动起来干脆利落，静下来的时候又像是自动切换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杯咖啡一部手机，他仿佛就能低着头等到地老天荒。岁月未必静好，但他的眉宇之间总有山海云月。
时诗不知道这样好像完全相反的两种特质是怎么中和到一个人身上的，但长安确实是做到了。以前的秦天野长相固然差不多，但他就是很线性而简单的，长安身上的气质却是有层次有矛盾的，莫名的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
时诗坐到他对面，压低了声音问：“干嘛不戴口罩？你要害死我！”
长安抬眼看了她一眼：“戴着口罩怎么喝咖啡？”
时诗被噎得说不出话，于是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你在看什么？”
长安把手机推到她面前：“我查了近三年来市郊的拆迁区域，还没动工的有三个，已经动工的六个。城市当中的棚户改造区还有四个，这些比较近，可以先从这里开始。”
“你打算就这么一个个找过来，这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时诗愣了愣，“再说了，这么不确定的一个线索，哪怕你真的找到了又能证明什么？”
“不管怎么说总要去试试。”长安停了停，“你也很嫌弃我，希望我赶快离开不是吗？”
时诗无法反驳，使劲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东西买好了，回家吧。”
长安忽然伸手拽住她，时诗没有防备被他拽了一个趔趄，幸亏他反应够快，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这才免于当场摔个四脚朝天。时诗瞪圆了眼睛将他推开，心砰砰的差点要跳出来，没好气的吼了一句：“你又要干什么？”
长安伸手指了指对面的店铺：“我要吃烤肉。”
他一双微微下垂的眼睛望定了时诗，那一点点的懵无害又惹人怜爱，怎么看都像一只大型犬，眼巴巴的跟她讨食。
“万一你被人看见怎么办？买了肉回去烤吧。”时诗无奈得想捂脸，秦天野的脸怎么能演绎出这样的效果？
话音才落，面前的长安忽然没了踪影。
时诗一脸懵的四处张望，忽然发现长安站在对面的烤肉店里头，手里攥着一把肉串吃得正欢。正常的顾客都应该站在外面等着，而他却是站在烤肉的操作台后面！
时诗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不该喊他，下一秒长安就回到了她身边，一脸平静的说：“钱。”
时诗瞪圆了眼睛：“什么？”
长安回答得理直气壮：“吃了东西要付钱，不然就算是偷了。”
时诗差点要心肌梗塞，他为了几串烤肉用上了瞬间移动，这是要吓死谁！
时诗提着包噔噔噔的走在前面，长安压低了帽子口罩赶上来：“你还在生气？”
“你说呢？”时诗没好气的怼了回去，“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一旦被发现，不止是你，连我也会有麻烦？”“抱歉。”长安虽然口头上道了歉，却一点都不像要反省的样子，“那时候周围并没有其他人，那里是商场监控死角，烤肉店规模太小也并没有安装监控。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心里有分寸。”
时诗听到这话也不知该松一口气还是更加担心，他确实心思缜密考虑周到，但是花了这样的心思就为了换几串烤肉，简直是——幼稚！
长安看她脸色缓和，慢悠悠的加了一句：“这几天天天吃素，我真的很想吃肉。”
时诗本来还想责备两句，抬头对上了他意犹未尽的眼神和悄悄舔嘴唇的小动作，心里忽然哽噔一
声。
莫非他们这种生物是肉食性的？万一真的饿极了，会不会吃了她？
时诗瞬间怂了，努力撑起一张笑脸：“我的错，明天我就去超市买十斤牛肉，不……二十斤！不，想吃多少你说了算！”
长安一直没接话，时诗反而越来越害怕，紧张得出了一身冷汗，只感觉小腿肚子似乎都要抽筋了。
在那一刻，她真切的体会到了猎物的心情。
话说回来，在大多数时候长安都表现得很正常，能吃能睡情绪稳定。在被时诗控诉了十多次之后也稍稍上了心，知道不能胡乱使用异能了，接下来的表现就正常多了。
长安是行动派，很快就开始挨个去查那些有老院子的区域，时诗不关心也不想干预，看他那副模样就知道没什么进展，反正只要他有事干别来折磨她就行了。“哎，有头绪了没有？”时诗出去闲逛了一圈回来，在楼前面遇到了长安。
“没有，看来这个思路不对，我下面准备从失踪案着手去查。”长安伸手指了指前方：“你买的家电又送来一批。”
时诗跟着一扭头，发现公寓大门口确实垒了一堆纸箱，还真是刚送过来的家电。她来回打量了几遍，不由得犯了难：“搞什么，起码要帮我搬进电梯吧，不然我怎么把它们弄回家？”
“没事，我来吧。”长安过去轻描淡写的搬起两个盒子叠在一起，一台微波炉一台烤箱少说也是五六十公斤，他就跟搬空盒子似的毫不费力。
眼看着他还要继续往上垒，时诗及时冲过去制止了他。
“干什么？”长安问道，“别担心，我搬得动。”
时诗认真的摇摇头，朝已经被惊动了的公寓保安那边抬了抬下巴：“我担心的不是你能不能搬得动，而是你再这么下去，就是神经粗如水桶也能看出你不是人了。”
长安：……
长安搬着东西进了电梯，时诗想想还是不忍心看他一个人忙活，自己抱了一个电饭煲跟了进去。
这幢公寓的电梯比较狭窄，他俩往里头一挤，空间就十分有限了。
“你以后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情绪，这种破坏速度我真的会破产的。嗯，建议……只是建议。”尽管两人之间隔着纸盒子，时诗还是觉得有点后悔，莫名其妙尴尬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长安忽然回头：“你很害怕我吗？”
“没有啊，呵呵呵……”时诗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长安的异能无疑是破坏性的，肉眼凡胎的寻常人谁见了都会害怕，她当然也不例外。可她不愿意这么明显的表现出来，一是长安多少算是她的救命恩人，情面还是要留的，其次是她也怕说重了真让长安炸毛……说白了就是怂，面子在性命面前算什么，根本不存在的。
时诗还没笑完，电梯门已经开了，外面立刻传来一阵摧枯拉朽一般的尖叫。
“师……师兄！你真的回来了！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啊啊啊啊啊啊啊！”
时诗快步冲出去，立刻看见叶百合站在她家门口不歇气的吼，就像有人往她嗓子里塞了一只土拨鼠，或者她就是土拨鼠本鼠。
“够了！闭嘴！”时诗冲过去，用她从未有过的强横姿态使劲捂住了叶百合的嘴，“有话进去再说！”
叶百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开口咬她，可是还是糊了她一手口水。说起来叶百合的神经已经强悍得超出了时诗的意料，毕竟长安这样毫无预兆的陡然出现，没有当场晕过去就算是一条好汉了。
长安也没耽搁，抱着盒子绕过她俩先进去了。
叶百合好像瞬间就变回了上学那时候含羞带怯的小姑娘，跟着很别扭的绕了个弯，紧跟着长安进了屋。
时诗关了门进来，只看见叶百合好端端的坐在沙发上，像一只等着主人投喂小鱼干的猫，不由得唏嘘不已。叶百合自动自发的和她战斗已经一年了，这是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叶百合也可以这么安静和乖巧。
长安被她盯得不自在，皱着眉头问她：“你是谁？”
叶百合愣了愣，莫名其妙的望向时诗，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虽然他确实是失忆了，但他不是秦天野。”时诗叹了口气，掐头去尾的说了一遍长安的来历，“他的名字叫长安，是……在我家附近捡到的无业游民。”
叶百合惊诧的上下打量了一阵，然后哑然失笑：“长安？要骗人至少也要动动脑筋，居然直接拿小说男主的名字出来，你能编个更离奇的理由来糊弄我吗？”
时诗也懒得浪费口舌，一句话怼了回去：“你好歹缠着天野几年了，是不是他，你自己能分辨。”
叶百合的表现和当初的时诗一样，从最初见到秦天野回归的兴奋和喜悦慢慢变成疑惑和茫然，最后只剩下失望和颓丧。
“世界上真会有两个人长得这么相像吗？”叶百合的疑问也是时诗的疑问，然而这个问题并没有人能够回答。
叶百合没有得到答案，不死心的加了一句：“也许他就是我师兄，只是他自己忘了？”
时诗顿时被逗笑了：“既然他都忘了，你怎么能证明他是？”
叶百合瞪着眼睛怼回来：“既然他都忘了，你又怎么能证明他不是？”
“我说不是就不是。”时诗又被叶百合反反复复的死逻辑搞得哭笑不得，可又不能把长安的异能抖落出来，只能想办法岔开话题，“话说回来，你的工作更方便去打听消息，能不能帮忙查查，本市是不是还有其他离奇的失踪案？”
“这有什么好查的，最离奇的失踪案可不就是我师兄吗？”叶百合好像想起了什么，忽然冲过去拽起了长安的左胳膊。
时诗一愣，心想她这么冒失，下一秒怕是要被长安拍扁在墙上了，然而叶百合却先放了手，最后一丝希翼的神色都没了：“他不是我师兄，真的不是……我们去毕业旅行的时候烧烤架倒了，师兄为了保护我烫掉了一大块皮，胳膊上留着烧伤痕迹。”
时诗心里重重的一抽：“我怎么不知道？”
“他不想让你担心，当然不愿意告诉你。”叶百合低低的哽咽了一下，“你呢，有事没事就和他吵架，也不多关心关心他。”
“两个人生活理念不同，吵架不是很正常吗？”时诗皱了眉头，“算了，那是我们之间的事，现在再说这些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你明明知道理念不同，为什么就不肯放过他？两个人缠在一起彼此折磨特别有艺术感是吗？”叶百合盯着长安，好像真能把他胳膊盯出块疤似的。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了，现在你已经知道他不是秦天野，可以安心的走了吧？”时诗看着叶百合的眼神总觉得别扭，毫不客气的直接下了逐客令。
“干嘛赶我走，我可以帮你们啊。”叶百合压根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自顾自的坐下了，“两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长得这么相像的概率极低，与其大海捞针一样去查失踪案，为什么不先去查查师兄家里是不是有什么长得很像的远房亲戚？”
时诗一愣：“挺有道理的，想不到你居然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那当然。”叶百合直接抢过话头，“咱们三个凑在一起，起码能顶三个半人的智慧。”
时诗很想翻白眼：“你自己算一个半人，从来没见你这么谦虚过。”
“错了，我是按两个人算的。”叶百合得意的笑了，“师兄……长安算一个，你只能算半个。”
时诗也不知是该先笑还是先叹气，叶百合这个人心里真的没有自知之明，从来都没有。
“你放心吧，我会帮你找到你的家。”叶百合特别诚恳的拽着长安，一边表忠心一边还要对着时诗放冷箭，“这个女人看起来温柔贤惠，实际上却是蛇蝎心肠。你要记住，吃喝睡觉都要留个心眼，防身的东西要随身带着，她带你去的地方给你吃的东西全都要戒备，除此之外你还得防着她买凶……”时诗忍无可忍：“叶百合，你够了啊。”
叶百合一点也不想消停：“查身份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我明天就去师兄家里打听情况……”
时诗忍不住跟了一句：“不用麻烦你，我也可以去问。”
“你去问？你不怕被伯父伯母打出来吗？”
叶百合把嘴一撅还想继续发挥，长安忽然开了口：“那先谢谢你了。”
自从叶百合进屋长安就没搭理过她，这会儿终于好了她一个好脸色，叶百合立刻高兴得什么都忘了，信誓旦旦的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没能守好师兄，这回不能让你也着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