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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莫不为利,莫不为害
《吕氏春秋》(公元前239年)指出:对于人类说来,“天生阴阳,寒暑燥湿,四时之化,万物之变,莫不为利,莫不为害”。因此,人们如果能“察阴阳之宜,辨万物之利,以便生,故精神安乎形而年寿得长”。但是这里的年寿得长是“长也者,非短而续之也,毕其数也”。而“毕数之务,在乎去害”。“何谓去害?大甘、大苦、大辛、大酸、大咸,五者克形,则生害矣;大喜、大怒、大忧、大悲、大哀,五者接神,则生害矣;大寒、大热、大燥、大湿、大霖、大雾、大风,七者动精,则生害矣。”
黑格尔指出:“当量被看作无足轻重的界限时,它就是使存在着的事物遭受意外袭击和毁灭的那一个方面。”用药治病更须注意及之。“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无毒治病,十去其九,无使过之,伤其正也。”对于药理作用强烈的(大毒),加以这样的限制,就是要防止它向有害于机体(伤其正也)的方向转化。对药理作用较温和的,也要求不能用过了头,还要注意不要用的太久:“久而增气,物化之常;气增而久,夭之由也。”某一药理作用影响机体某一方面的功能,这部分功能被反复刺激兴奋的结果,必然走向反面,加剧机能失衡,故称“夭之由也。”中医学经过历史长期经验总结,得出一些规律性认识:“寒极生热,热极生寒;重阴必阳,重阳必阴,久寒伤阳,久热伤阴”等等。大量长期应用的结果,产生与原来作用完全相反的结果,向原来所期望的治疗目的相反方向转化了去。
人首先是物质的人,人体结构是由各种复杂物质构成的。人又是生物的人,在主体性开放中依靠从外界摄取物质能量来源,进行自组织生成演化以维持生命和健康。所谓甘苦辛酸咸五味克其形,概指饮食物一类化学物质,也包括药物这样可被利用以治病的化学物质在内。“大”就是过量,“饮食自倍,肠胃乃伤”;营养学和药物治疗学方面的“多多益善”的指导思想,是新的疾病发生的重要原因之一。一系列药物病被称为医源性疾病,这是医生在用药品种上的叠架堆砌,剂量上层层加码和长期持续的结果。
许多传染病之有季节性表现,与自然环境中温度湿度等气候因素有关。在微生物未被发现前,被视为直接的致病因素,所谓“外感六淫”(风寒暑湿燥火)。微生物学的发现被视为致病的真正原因,就讥讽上述“六淫致病说”是“纯粹的胡说”,把事物间复杂的因果关系过于简单化了。抗菌治疗一度被尊为特效治疗和原因疗法,现在看来,抗生素并不特效,它会带来菌群失调、二重感染、菌交替症,并加速抗药菌株的变异,以及在自体感染面前的无能为力。这是过分强调特异病源以及追求强力广谱抗菌,且要求长期持续服用以期根治的结果。
实验发现:小剂量抗生素显然有提高机体非特异性抵抗力的作用,它对于各种损伤、中毒以及缺氧、放射病,都有增强机体抵抗力的效果。认为这是机体对小剂量抗生素的一种适应机制,与抗生素的所谓直接抗菌作用无关,在停用抗生素后它还延续一般较长的时间。(见于1964年国际抗生素学术会议报道)
细菌一直被视为人类健康的敌人,人们认真地用“除恶务尽”的态度对待它。细菌内毒素被认为是引起感染性疾病高热的原因,是感染性休克的罪魁祸首。然而实验发现:小剂量内毒素对机体产生一系列有利影响,它具有抗感染、抗辐射、抗肿瘤以及增强网状内皮系统功能的作用。“多难兴邦”,“无敌国外患者,国必亡”。我们人体表面及与外相通腔道黏膜面,存在着大量细菌。正是它们的存在发展了机体相应的防御能力。实验的“无菌动物”是极端虚弱的。
内毒素是所有细菌普遍存在于它细胞壁中的脂多糖物质,小剂量能增强人体抗感染能力。实验表明,小剂量脂多糖作用于机体,在数小时内显示抵抗力的提高,一二日内达最高峰,持续数日后恢复原来水平。它增强机体抗感染能力是非特异性的,不论是细菌或病毒都有作用,并发现从细菌提取的脂多糖,比从酵母提取的效力好。说明人体正是长期与微生态环境的相互作用中,才逐步发展进化和维持自己这样强大的屏障防御能力的。
韩恩·塞里倡应激学说:“一般说来,弱的激源提高非特异性抵抗力。而强烈的,尤其是长时间作用的激源,则降低非特异抵抗力。”塞里的应激学说和激源概念,包括环境中对机体起刺激作用的物理、化学、生物和情绪因子。它们对人体既可致病,又可利用来作为防治疾病的手段,除了决定于其作用的量和持续时间外,更主要的是取决于机体不同的机能状态,特别是其“正祛邪”抗病反应之势。因为对于一个进化到最高级的人来说,在主体性开放中与环境因素相比,人的主体性地位决定了对环境因素的反应。因为“只有有机体才独立地起反应,而不像在(物质结构的)低级阶段那样直接发生作用,新的反应必须以它为媒介。”(恩格斯)
是致病作用还是治疗作用,不决定于该环境因素的成分是什么,它必须以机体为中介,必须以人体为中心,决定于人的主体性地位的主体性反应。